“不錯,飯菜很可口,有高級廚師的水準了。”


    飯菜盡掃而光,久違的果腹感終於擺脫了三年來的爭辯造成的虛脫,嚴波自認為這也是三年來吃得最舒心最踏實的一次。


    每次的爭辯,嚴波不僅要吸收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要從龐大的記憶中尋找用之說服的信息,可以說絞盡腦汁,像是重新經曆了一次高考。


    如今獲得肉身支配權,嚴波算如願以償,這才有閑心說了句讚美的話。


    “五師兄,三年,送了三年飯給你,你……你終於對我說話了。”妖小咪有些動容,聲音顫抖著,拳頭也不由地攥緊了些。


    “額……”嚴波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覺,三年來吃飯的活兒都是林瑞支配肉身的,自己根本沒有閑心注意過眼下這個黑衣少女。


    三年如一日,不論風雨,妖小咪都會將一日三餐備好,隻是沒有收到過一句話。


    越想越不是味,嚴波把矛頭指向了林瑞,傳音道:“你還是巳相之子呢,三年養頭豬都會搖尾巴了,你倒好,吃了三年,居然連個感謝的話都沒說過?”


    本來想就著原由再找林瑞理論一番,可林瑞穩穩重重說道:“感同身受,自行解決吧。”


    作為催眠師,嚴波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人,因為他的職業特點是觀察,從語言、動作到人性。


    也隻有像爭奪肉身這般關係到切身利益的時候才會言如波濤,可如今要對一個飼養肉身三年的少女說聲“感謝”或者“抱歉”對他來說實在尷尬,隻能巧言以對。


    “有些話一直說,就失去它的意義了。”嚴波義正言辭。


    “啊?”妖小咪愣了下,可忽然又甜甜地笑了:“五師兄說的是,送了三年飯,做了三年飯,你要一直誇我,我到會覺得煩呢。”


    “知道就好,再接再厲。”嚴波裝的很深沉,但他很慶幸妖小咪的機智,能猜到自己話的意思,可他還是連忙轉了話題,說道:“你姓妖?有這個姓氏嗎?”


    “五師兄有所不知,小咪是院長收留的孤兒,妖是賜姓,院長的親傳弟子都有的。像大師兄……”妖小咪侃侃而談。


    大師兄,吟銘;二師兄,戀佑;三師兄,卜荒;四師姐,幻糖……


    九院親傳弟子12位,妖小咪每個人的名字都說了一遍,唯獨沒有說嚴波這具肉身的名字。


    “那我呢?我是五師兄,院長應該也賜了我一個名字吧?”嚴波好奇道。


    “這個……倒是沒有。據說五師兄你從被院長帶回來就是無靈之體,三年前才恢複的神智。”妖小咪頓了下,有些疑惑,忽然問道:“言泊君,不是五師兄的名字嗎?挺好聽的啊……”


    “這院長有點偏心啊。”嚴波嘀咕了句,想了想說道:“言之有多寡,在於泊留之處,言泊君這個名字挺合我意的,日後就叫我言泊君吧。”


    話一出,妖小咪立馬就跪在了地上。


    “五師兄言泊君,請受十二師妹小咪一拜!”


    “這……”嚴波立馬挽著妖小咪起來,有些不太適應新世界的規矩:“以後不要跪了,在五師兄這兒不興這個。得了,還是帶我出去轉轉吧。”


    聞言,妖小咪興致滿滿地跨出了廂房的門檻,如同在釋放著一種壓抑多年的情緒,緊接著就聽到清脆的一聲回響在整個古刹。


    “五師兄出關了!”


    ……


    新生的陽光,古刹曲折小道,忙碌的子弟總會好奇地看上一眼,嚴波還算有模有樣撐起了一個五師兄的身份,踱步間不失風度,猶見威嚴。


    隻是有些子弟很不解,往日裏冷冷板板的妖小咪,九院的第二掌權人居然臉上洋溢著笑容,甚至從腳步間都能聽到一陣歡快的節奏。


    其實,嚴波從那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中也發現了些端倪,自己也不由地多看了幾眼身前的少女。


    長發幽然,一身黑衣衫,明目之容,掩顧猶睱,尤其是那臉頰處的一顆小痣,讓整個少女奪姿而立,加上那已經有了些弧度的身形曲線,隻能用含苞待放形容。


    “這妮子不會和這肉身有過一段吧?”嚴波嘀咕了句,嚇了一哆嗦。


    “淫人之心!就算你養了三年死豬,忽然活了,你也開心。狹隘。”林瑞嗤之以鼻,腦海中回應了一句。


    “好吧,我想多了。”嚴波自當認慫,因為有些事一想真有了,就麻煩了,隻是方才低聲一語被妖小咪聽到了。


    “什麽?什麽想多了?”妖小咪好奇。


    “沒……”嚴波結巴了下,連忙尷尬道:“沒什麽,我是說好香。”


    香,不是嚴波隨意的借口,而是憑借著感官一點疑惑而說的。


    古刹的羊腸小路蜿蜒悠長,隻是路旁僅有些青草,並沒有什麽花,可一路走來總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清香。


    “五師兄,你是說這個吧?”妖小咪從胸前掏出個吊墜模樣的東西,“這是個香囊,裏麵除裝了些香料之外,還裝了我命裏的東西。”


    “命裏的東西?”嚴波不解。


    “說起來那個東西,險些還要了小咪的命呢,還好五師兄你幫我從身體裏取出來……”


    “我?”


    嚴波懵了,可就在愣神的時候,迎麵走了一個一臉謙和的男子,隻是樣貌太過瘦消,還帶著些書生氣質。


    “院長料事如神,五師弟你果然完全蘇醒了。”


    來人是二師兄,目前九院的第一掌權人,戀佑。


    “你是?”嚴波看了眼前的謙和男子,又看了下妖小咪。


    “這位是九院的第一掌權人,二師兄戀佑。”妖小咪回複了往日的冷肅。


    “師兄好,師兄好,我是言泊君……”


    ……


    無論初識還是舊識,所有的人對嚴波來說都是新的,自然要了解一番,可話沒多久,嚴波就感覺有點涼涼的意思。


    穿越而至,想要立足靠什麽?


    靠武力?嚴波手臂上還沒有生出一條催生武力的意誌文。


    靠金錢?嚴波融合的肉身並沒有小金庫之類的東西。


    靠人脈!這是嚴波最後的寄托,可偏偏這聽著很大氣,監測一方災難的機構,語紅院九院居然是收留孤兒的一個古刹而已。


    所有的子弟都是院長從災區撿回來的,全是孤兒!


    人脈何來?


    更讓人心寒的是唯一的院長竟然移權而去,還帶走了能力最強的大師兄。


    看著書生意氣的九院第一掌權人,再瞅瞅有些年輕的第二掌權人小師妹,嚴波真的有氣無力,隻能無奈問道:“那院長去哪裏了?”


    “院長在五師弟你蘇醒前一天就走了,說是去總院匯報。”戀佑沒有隱瞞。


    “是這樣的,五師兄。”妖小咪也關切地解釋道:“那個時候不尊山異常越禁,出現了罕見的冰域和火域,死傷無數,巳相地界生靈塗炭,這個是必須要上報總院的。”


    “唉……”嚴波哀歎,又道:“寶馬就指望不上了,院內有沒有馬車之類的?”


    “馬車?”戀佑和妖小咪異口同聲,麵露異色。


    “哎呀,坐車去追院長啊,我有事找他。”嚴波有些不耐煩。


    “啊?五師兄,院長是在你最初蘇醒的時候走的,都走三年了,有馬車也追不上啊。”


    “……”


    嚴波徹底無語了,腦袋耷拉著,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名字不給起也就算了,連給我見上一麵的機會都不給啊,我真是個孤兒!”


    “五師弟不必沮喪,”戀佑走進了些,拍著嚴波的肩膀以示安慰:“院長他老人家乃占卜奇人,一切事他早就料到了,出門前他老人家是你求了命簽,交代了三件事,然後才抱著一副畫軸走的。”


    “命簽?三件事?”嚴波皺眉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畫軸?什麽畫軸,上麵是不是畫的一隻黑貓?”


    三年前,也就是嚴波穿越而來的時候,上報災情的院長抱著一副畫軸,難免引起了他的揣測,因為當時自己的那位女孩曾經給自己畫了一副畫。


    難道畫和人都穿越過來了?


    嚴波心中有著擔心,可分明有些期待。


    “貓?這我不太清楚,畫是院長從不尊山越禁的災區拿回來的,我不曾看過。”戀佑有些好奇,但直言相告。


    “確實如此。五師兄,我就是院長三年前救回來的,那個時候確實帶回了一個畫軸。”妖小咪回憶著,想了想又道:“隻是……有沒有畫貓,我也沒注意。”


    “說了等於沒說。”嚴波耷拉著眼皮,收拾了下頹廢的精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再給我說說命簽的事吧,哦,對了,還有交代的那三件事。”


    嚴波身處古刹,滿是孤兒的心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重生而來,那個未曾謀麵的院長給自己留了點東西。


    隻是,所謂的“命簽”和交代的事是讓嚴波以孤兒姿態自力更生的囑托,還是些能一壓豪門、擁有強者之姿的資本,就無從所知了。


    “希望…是些驚喜吧……孤兒不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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