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去玩?一起?”他指了指方昊那個方向,方昊見狀,笑著衝他們揮手。


    哎呦喂,你們去花天酒地,我去幹嘛?鍾欣心裏嫌棄,嘴上卻說:“今天想去隨便逛逛,還是不和你們一起了。”


    何程注意到她雖然表麵上眼睛是看著自己的,卻沒焦距,顯然是注意力飄到遠處去了。他微微低頭,對上她的眼神,又說了一遍:“一起去吧。”


    尋常人看到有人直視自己的眼睛,難免閃躲,現在的距離,別說她隻是近視,即使是根木頭,也能感覺到那種入侵自己安全區的威脅感。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刻意轉開眼神,看向對她來說比較安全的方昊:“不好意思,還是不去了。我就到附近走走。”


    媽耶,這狗血小說裏的戲碼是什麽情況?她忍不住想了下那些台詞,瞬間雞皮疙瘩全起,這可不是她的風格,太恐怖了。


    他看她一副敬而遠之的模樣,沒有勉強:“好吧。”


    見他那麽幹脆地離開了,她這才將視線放在他身上。他換下了今天白天的西裝,穿的是黑色的t恤和牛仔褲,左手戴著手表,右手戴著男士手鐲,加上他那衣架子的身材,簡簡單單,卻透著時尚。嘖嘖,禍水。她嘴角揚了揚,搖搖頭,打開導航,看看自己能去哪。


    小鎮上能逛的地方不多,有個比較繁華的街道,她打算去那走走。


    這裏的咖啡店很多,充斥著小資情調,可惜她除非必要,不喝咖啡,隻能是走走逛逛,吃點街邊的小吃了。


    話說,她怎麽感覺,她今天的回頭率那麽高?她一開始還有點洋洋得意,越來越多之後,她就覺得不對勁了,難道她哪裏穿得不對?她低頭看了下自己,沒來姨媽啊,什麽情況?


    她懷疑地回頭,那個答應得輕鬆的人正站在她的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臥槽,什麽情況!難道她今天突然變美了,引起了這位的注意?


    見到她終於發現了,他順理成章地走到她身邊,問:“繼續逛?”


    麵對這樣一個帥哥,還溫柔地和你說話,是個單身狗都會飄飄然吧?而且她還是個單身幾十年的單身狗啊!


    她仿佛是咆哮帝般在心裏咆哮,理智卻仍然在線:“嗨,你也來這裏逛啊?怎麽剛才不說?”


    “走吧。”他沒解釋,自顧自地走著。


    她滿嘴的借口都沒法說,隻能是憋著,快走幾步跟上他。


    可能是為了緩解兩人的尷尬,鍾欣比平常話多了一些,他注意到,她的聲音很柔和,那種柔和是一不小心便會被環境中的聲音掩蓋,說不上是極為好聽的,但是一聽卻不會產生惡感。


    聽到她有些沉默的時候,他會適時搭上兩句,讓對話繼續下去。


    他是一派輕鬆自在,鍾欣覺著自己已經精疲力盡,什麽帥哥帶來的飄飄然,在此刻煙消雲散。跟陌生人打交道,她真的不擅長。啊,想回酒店,她是為什麽要出來作孽啊?


    “去那坐坐?”他指了一家環境不錯的咖啡店問。


    還喝咖啡?沒事幹了能不能回去了?她有些喪氣地點點頭,喝吧喝吧,現在叫她喝毒藥她都能喝下去。


    何程找了個位置坐下,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到他對麵,點了杯拿鐵。


    他發現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即使她覺得現在很尷尬,甚至要花費心思找話題,她也不會拿出手機,旁若無人地看上頭的資訊。尊重別人,似乎已經成了她的一種習慣,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病。


    他喝了口咖啡,嘴角揚起。一直處於被動搭話的他突然開始主動問問題了:“你做翻譯多久了?”


    她稍微想了一下,答:“不算久,畢業後到現在,讀了兩年研,工作也不過是兩年多的時間吧。”


    十年磨一劍,翻譯這工作,必須要有長期的訓練時間,她現在還是隻小菜鳥,自然不能跟那些資深大佬相比,隻能說是做好每一次翻譯,每日提升自己。


    “兩年多,卻能讓這樣的大會請你來。”他沒明說,不過誇獎之意很明顯。


    她喝著自己不愛的咖啡,笑了笑,滿是社會人的優雅。


    兩人沉默間,何程已經將她全身掃了一遍,素麵朝天就算了,手上除了手表,什麽其他的首飾都沒有了,耳朵上連個耳洞也沒有,簡直是樸素的代表。虧得她出入各個場合能遊刃有餘,恐怕這層偽裝,她早已得心應手。


    他提起其它的事情,鍾欣一來一往地回答,兩人算是聊得不錯。


    她注意到,咖啡店的客人或多或少地都會往他們這個方向看幾眼,私下裏的估計還會討論一二,當然這些目光不是因為她,而是她對麵的這個男人。單單純純地往那一坐,架勢便出來了,即使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他也習慣了。這讓她這個普通人壓力實在有點大。


    看她杯中的咖啡並沒有減多少,他問:“要吃甜點嗎?”


    她仔細看了看菜單,點頭,叫人點餐。點好自己的蛋糕,她問:“你要吃什麽?”


    他搖頭,對於這些甜點,他一向是敬而遠之。


    既來之則安之,她既然麵對了這麽一個狀況,也不能委屈自己,什麽旁邊的女生在說這“兩人不配”,什麽“女生到底是什麽來頭”,什麽“為什麽這女生連妝都不化”之類的,她是很想說,如果她旁邊不是坐了這麽一個人,誰會管她化不化妝。不過,這些都不能影響她出來的心情,這群無知的人類,不要和他們計較。


    正當她埋頭苦吃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她豎起耳朵,聽到他問什麽地方,應該是他的朋友叫他去玩了。去吧去吧,大少爺,別再和她這種平凡的人類混一起了,一般俗世不適合你啊。


    掛了電話,何程慢慢地轉動手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她死不抬頭,便知道她一點要知道或者參與的意思都沒有,不過嘛……他發出邀請:“鍾欣,方昊叫我們去酒吧坐坐。”


    放屁!根本就沒叫她好嗎?她又不是聾子!她勉強從自己的甜點世界爬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說:“謝謝,我還是不去了,明天還要工作呢。”


    她搬出這麽一個非常正規的理由,他不好多說什麽,和她說了一聲,便自己去酒吧。目送他離開後,她鬆了鬆筋骨,終於可以自己輕鬆輕鬆了。何程這人,看著溫和,氣勢卻很強,和他坐一起都覺得難受,總有種上頭有個大boss在看著你的感覺。


    第一天適應了後,第二、第三天的工作,心態上稍微好了些。鍾欣翻閱著手裏的資料,又整理了自己的桌子,做著最後的準備。今天的訪談比較隨性,可能會涉及到一些她沒注意準備的東西,她有些緊張。看著主持人開始了采訪,她的眼神銳利起來,聽著身邊發言者的聲音,將之快速轉變為中文。


    結束了工作後,她有些地方細想之後,還是有不滿意的地方,她邊走邊和同事討論著,因為太專注,方昊和何程坐在他們旁邊那一桌,她都沒有發現。她拿出包裏的筆記本,記錄下今天做得不好的地方,又低聲和同事說了自己的看法,兩人討論著如何翻譯。


    “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嘖嘖。”方昊手撐著下頜,說道。


    方昊說得沒錯,相比他們看得太多的假認真,真勾引,她的敬業態度是真的將自己的事業放在第一位,沉浸於那個世界中,尋求更好。不是說這個世界上缺少這樣的人,而是很多時候,人們在他們的麵前便有些變質了而已。


    何程到底見識的女人比方昊多,對於他的誇獎,隻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你昨天不是和她一起喝咖啡了嗎?有更深入的了解嗎?”方昊把“喝咖啡”三個字念得陰陽怪氣的。不能怪他這麽想,即使之前看鍾欣有著自己的態度,但是在何程的麵前,難保她會做出一些什麽大膽的舉動。


    何程瞥了一眼正認真聽著同事的話,做著筆記的人,說:“更深入的了解?嗯,她不喜歡喝咖啡。”


    什麽回答……方昊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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