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羅將米飯端進馮蘭的手裏,馮蘭忙接過溫熱的碗,捂在手心,騰出另一隻手接過淩羅遞來的筷子。


    直到淩羅笑道“娘,快吃吧。”馮蘭才望著碗裏的米飯吞了口口水。


    這米飯香氣撲鼻,聞一聞都滿口生香,有過種地經驗的馮蘭一看便知不是尋常米店裏賣的大米。


    這米,該是女兒自己在荒山上種出來的吧。


    為印證自己的猜測,馮蘭也不顧及了,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夾起一小團米飯送入口中。


    入口綿軟,卻有嚼勁,馨香滲入口腔,身心愉悅。


    馮蘭心中一陣悸動,眼圈也紅了。


    誰說女兒買荒地是錯的?誰說女兒的荒地種植不出作物來?誰又說女兒無能?


    女兒用事實證明她可以,女兒的努力得到了收獲,而馮蘭此刻終於也全心全意的相信了女兒的實力,好似女兒有了理想與成就她比任何時候都開心。


    原本馮蘭是想將碗裏這麽好的一碗飯給淩羅吃的,可見到那滿滿一鍋的米飯,莫說二人,就是四五個人也是夠吃的,也就不再客氣,而是端著飯碗,全心全意的在眾人眼饞心癢的目光下,吃完了一碗飯,又吃了一隻乳鴿。


    因為之前太餓,又有心結,擔驚受怕的也沒進過水米,此刻有這一碗香噴噴的米飯,叫馮蘭胃口大開,竟將滿滿一大海碗都吃了。


    馮蘭胃口小,常年吃不飽飯胃也吊的更小了,可如今為了這一碗香氣濃鬱的米飯竟吃撐了肚皮,馮蘭竟有些訝異自己的舉動了。


    淩羅見米飯還有剩餘,自己又餓了,端起米飯扒了兩口,權當宵夜了。見眾人都盯著瞅,便舉起碗來,讓了一讓,先對著何雨道“何大人,來碗?”


    淩羅見眾人如此稱呼何雨,便跟著叫了。


    何雨是來辦事的,事沒辦完,哪能吃貴客的飯,他的一舉一動都為霍家的形象代言,不敢輕易放縱,雖很想吃,卻自然擺手客氣道“貴客客氣,何某沒那口福。”言罷,偷偷擦了擦嘴角。


    淩羅又看向陳觀禮,將碗舉起,還未說話,卻見陳觀禮的身子已經前傾,好似等她一問出口,便能立馬回應她“吃!”


    但陳觀禮沒等來這一刻,因為他身前站著柳四海,柳四海見淩羅舉碗,馬上嗤之以鼻,輕哼一聲,小聲道“這位貴客將大牢當做什麽地方,想來來,想吃吃,簡直是有辱霍家臉麵!”


    柳四海不饞嗎?怎地不饞,那樣的香味就是神仙也饞啊,可惜他有傲氣,硬是捂在肚子不叫他叫喚出聲來,對著淩羅控訴。


    淩羅聽聞這話,便將碗在陳觀禮熾熱的目光下收了回來。


    陳觀禮眼瞅著要到嘴邊的米飯飛走了,霎時目光火熱,想要衝背後捅死柳四海的心都有。


    飯吃的差不多了,眼瞅著到了淩晨時分,眾人都已昏昏沉沉,柳四海不想跟著她靠時間,便沒好聲氣的催促身邊獄卒“怎麽還不見證人捉回來,難道你們的辦事效率如此差勁?”


    柳四海隻想快點捉到證人,快點落實淩羅的罪證才好,如是真的此時與淩羅有關,看他還如何縱傲。


    “咋地,柳老爺是被米飯香味饞到了,想回家蒸鍋米飯吃?”淩羅才不急,吃飽了喝足了,也暖乎乎的,此刻精神頭十足。倒是在場其他人又餓又困,還被香味纏著,自然是坐立不安,熬不住了。


    淩羅的話糙理不糙,說的怎麽不是事實,柳四海正有此意。


    柳四海的眼神中是濃濃的殺意,可他能奈淩羅何?現在她是霍家的貴客,自然有了安全保障。


    但如她是殺人犯,就是霍家到時也不會保她,且看無依無靠的她如何被自己捏在股掌之間!


    他要看著這個農女趴在自己腳下,求著自己,哭著喊著,聲淚俱下,可他隻要一抬腳就能踩死她,那種螻蟻一般的存在,怎能與他抵抗!


    “嗝——”淩羅淡淡的回應柳四海的眼神,頗將小人得誌的模樣上演的淋漓盡致。她捏著稻草芯剔了剔牙,瞅向了乳鴿的一灘骨頭。乳鴿太香,馮蘭又吃不了兩隻,淩羅就將剩下的一隻給消化了。


    待馮蘭剛一撂下碗,那邊就有獄卒奔跑來報“報——大人,證人帶到了!”


    陳觀禮還沉浸在香氣中,要不是獄卒前來一嗓子將他震醒,怕是這會已經神誌不清的去與馮蘭搶飯吃了。


    “帶來。”陳觀禮背開眾人,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忍住饑腸轆轆,硬是挺直了腰背,朝著大牢入口看去。


    一聲哐啷的鐵索摩擦聲響起,很快就見大獄門口出現了幾個人影。


    一個是去清水村捉人的捕快,一個是老熟人二賴子,一個是長風,長風身邊自然是唐隱,還有一個隱在人群之後個頭偏小,垂著頭看不清臉。但她一開口,便能聽出來是誰。


    “放開我!你們都放開我,你們敢綁我!不得好死,我要讓爹爹舅舅殺了你們!”


    此人帶著哭音,語氣卻毫不客氣,這正是嬌慣的柳大小姐柳如雲。


    因為她拒捕,所以捕快竟將其綁了起來,帶進了大牢。


    大牢內眾人紛紛朝著人群中看去,淩羅還盤膝坐在老虎凳上端著碗,馮蘭在淩羅身邊滿臉的擔憂,何雨則事不關己,守在淩羅身邊看熱鬧,他隻要護好淩羅便好。


    而陳觀禮與柳四海聞聽動靜,霎時一驚,馬上邁腿就奔出了休息室,朝著走來的幾人望去。


    二賴子原本就佝僂著腰,此刻進了大獄,更是嚇得要死,腰板更加低,致使身後被捆綁著雙臂的柳如雲就呈現了出來。


    “如雲?”柳四海眼尖的先看到了女兒,馬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對著捕快咆哮“放肆!這是我的女兒,你們竟也敢捆綁!”


    言罷,竟發瘋一般,對著身邊獄卒喝令“將這該死的捕快拿下!”


    身邊的眾獄卒自然不動身,他是柳四海不錯,縣長之下的能人也確實,可這是大牢,且縣長還在,憑什麽聽他的呼喝?


    “你們聾了嗎?難道我柳四海的話竟沒有一個小小農女好使!”柳四海大喝。


    獄卒們依舊紋絲不動。他們能聽命淩羅,是因為淩羅有霍家支持,柳四海再牛也不過是一個商賈,與同樣經商的霍家卻是天壤之別。


    柳四海見眾人不動,馬上將目光放在了陳觀禮身上,陳觀禮早就看柳四海這副指手畫腳耀武揚威的之態不順眼了,這下子給他铩铩羽,就對了。


    陳觀禮輕一咳嗽,叫暴怒的柳四海終於冷靜下來,分清了自己的身份,忙朝後退去,居於陳觀禮身後,低聲道“逢春,你看你外甥女怎地能吃這苦,這,這到底怎麽回事,你得做主啊!”


    陳觀禮見柳四海放低了姿態,便也不再拿捏身段,而是抬手示意捕快將事情原委說出。


    捕快得令,正色道“大人,這位雖是柳老爺的女兒,可現在卻是犯罪嫌疑人,我們捉拿她的時候,她拒捕,現在我們必須捆綁著她,有得罪柳老爺的地方,還請恕罪。”說罷,垂頭一拱手。


    這話莫說柳四海與陳觀禮,就是人群後的淩羅也實乃納悶。


    柳如雲是殺人犯?這都哪跟哪?看她身後跟著二賴子與唐隱,便知捕快說的這樁案件就是田氏與王二有那樁。


    淩羅見過柳如雲一次,驕矜小氣,是個典型的沒腦子被慣壞的大家閨秀,說她打人不為過,可說她殺人,還是割斷受害人脖子取走頭顱埋進了陳三斤家,這顯然是小女子一己之力做不到的。


    柳如雲家世代從商,家中無人習武,見她嬌柔,身材又略圓潤,手指纖細綿軟無老繭,走路毫無輕便之姿,便知她不是能習武之人,所以更加排除了她徒手殺二人去頭的嫌疑。


    難道是她命人如此做的?


    淩羅迷茫了,百思不得解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唐隱,唐隱打扮樸實不揚,甚至與她裝束無二,都是灰撲撲的農家衣衫,簡單質樸。


    隻是唐隱的衣衫從來都沒有褶皺與汙漬,幹淨的一塵不染。


    雖他打扮樸實,卻氣度不凡,樣貌出塵,身高又高,站在人堆裏不難發現。且此刻他的眼神中正有著晦澀不明的光線,正盯著淩羅看。


    淩羅被他盯了甚久,見他還沒挪開眼神,便覺得有些不自在,剛想轉開眼睛,卻見唐隱竟隔空對著她,做出了個口型。


    淩羅見唐隱嘴角翕動,以為他有什麽重要的話要傳給她,就專心的看著他,等待信號。


    “啵~”一記脆響,唐隱的兩瓣唇一張一合,一個飛吻隔著人群,朝著淩羅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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