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飛吻叫淩羅措手不及,無意識間竟雙頰飛霞,一時間心跳如擂鼓。


    這流氓地主,想幹什麽。


    不僅是淩羅,就連此處的眾人都看到了唐隱對淩羅的輕浮舉動,那濃情蜜意雖是年輕人的權利,但這到底是大牢,且此刻還有一樁殺人案子沒解決,這土地主竟然如此沒羞沒臊。


    唐隱的舉動叫在場眾人都是極不舒服,陳觀禮心中生厭,堂堂縣長還在,竟叫那土地主目中無人,不曾拜見他,反而去調戲農女,簡直鼠目寸光,難成大事。


    而何雨,也心中不爽。


    心中不爽,原因有二。一來:眼前這操蛋男人竟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殺千刀的唐跌跌!


    二來:唐跌跌為何跟小農女眉來眼去!


    何雨不禁陷入沉思,當時霍二少爺匆匆找到他,告知他去大獄中解救這小農女,霍二少眼中的迫切與著急呼之欲出,如不是他極力勸阻他身為堂堂霍家少爺不要親自進入大牢沾染是非,他早就跟著跑來了。


    能叫霍二少爺心中如此惦記的人,自然占據了不低的位置。


    霍二少雖傻,可心腸也不是多麽軟善,並不是個柔情寡斷多管閑事之人。年有十八歲的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如此眷顧與不舍,何雨便知,這霍二少爺是情竇初開了。


    霍二少想要的人,別說是農女,就是公主也能朝著皇帝老子要來。雖農女身份太過低微,可霍家家大業大,可帶著她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從此將其家境接濟接濟,脫離農家,不也就是了,所以身份上的懸殊,都不是大事。


    可現如今一看,這突然出現的唐跌跌好似與這農女關係匪淺啊。


    且看這唐跌跌打扮也是個莊稼漢子,但勝在他身材高挑,麵如書生細皮嫩肉,衣裳上連個褶子都沒有。


    一個莊稼漢子竟然如此整潔英俊,莫不是……


    哦!莫不是他根本不是莊稼漢子,隻是為了這個小農女潛伏進了村子的?看麵相也是個富家子弟,再看舉止優雅,落落大方,沒準還是個官宦子弟!


    沒準他的父輩正與霍老爺同朝為臣呢!


    再沒準,還官高一等也說不定。不過好像除了皇帝,就沒有比霍老爺官爵更高的了。


    等等!莫不是……莫不是唐跌跌是皇子!


    是了,如果唐跌跌不是皇子,怎敢與霍家叫板,還屢次耍逗霍二少?


    天呐!如果唐跌跌皇子,那麽霍二少真就有競爭對手了啊!


    何雨呼吸一緊,眉心緊皺。唐隱從淩羅臉上收回視線的時候,正看見何雨雙目深邃,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正掃在自己臉上。


    唐隱隨即便問“怎麽了?”


    何雨卻收回目光不及時,被抓到現形感到窘迫,馬上冷哼一聲道“大牢之中對我的貴客卿卿我我如何使得?沒看見我還在這呢!”


    “吃醋了?”唐隱挑眉,望向何雨。


    唐隱細細品味了何雨這番話後,不得何雨反應過來,馬上對著怒意凶凶的何雨也隔空做了個口型,啵的一聲,一記飛吻送上。


    “也給你一個,不偏不向,好嗎。”


    唐隱麵無愧色,神情平平淡淡,既有認真又有戲謔,看起來倒像是,調戲。


    何雨半天才緩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臉上濃密的胡渣,旋即麵紅耳赤的罵道“不要臉!滾!”又瞬間別過頭去,不再看那吊兒郎當的土地主。


    “夠了!”此時柳四海實在看不下去了,大喝一聲製止了當場的鬧劇,望向唐隱的眼神如兩柄鋒利的刀子,欲要刺進唐隱的胸膛。


    “怎麽,你也想要?”唐隱麵色不怒反為難,隨後尬笑兩聲道“好吧。”言罷,衝著柳四海也飛出一記香吻。


    柳四海老臉漲紅,咬牙切齒道“無恥之徒!”


    “爹,唐隱是無恥之人,您別輕易饒過他!”柳如雲眼含熱淚,咬牙切齒的瞪著唐隱叫罵。


    站在角落的何雨方知,這該死的唐跌跌竟叫唐隱,不過唐隱這名字也不辨真假了。


    慢著……這唐跌跌的意思不會就是為了大家叫他唐爹爹吧!


    無恥之徒啊!從未見過如此不正派的堂堂七尺男兒!人家男兒草莽也好,江湖俠客也好,朝堂臣子也好,無一不是為了臉麵可以拋棄一切的。


    但何雨看來,這唐跌跌,呸!唐孫子,就是個可以用臉麵換任何東西的敗類!


    也是奇怪了,何雨心中甚是疑惑,隱閣什麽查不出來,為何偏偏這唐跌跌就沒什麽底子可查呢?


    “請姑娘別口出狂言,我家爺身體不好,經不起罵!”此刻,長風站在了唐隱身後幽幽道。


    為了配合長風,唐隱還特意顰眉,咳嗽了兩聲。


    “呸!一家主仆沒有一個好東西,蛇鼠一窩的下爛貨,本小姐要殺了你們!”柳如雲聲淚俱下,叫眾人疑惑更深,怎地好好的愛慕者成了她口中的下賤貨?這其中究竟經曆了什麽?


    “柳小姐謬讚了。”唐隱清風拂麵般微微一笑,客氣道。


    眾人眉心一跳,誰他娘讚譽你了!


    “呸!衣冠禽獸!本小姐記你一輩子!恨你,恨你!”柳如雲聲嘶力竭的哭喊。


    “區區草民,不配被柳小姐記憶一輩子。”語氣無波無瀾,越是這等平淡,越叫人恨得牙根癢癢。


    “我家爺不罵你,是因為他講理,你若在出口成髒,我就不饒你!”長風說著就露胳膊挽袖子。唐隱則假裝虛壓長風怒火,卻轉頭又弱不禁風的咳嗽了兩聲。


    “混賬東西,你們對我女兒做了什麽!竟叫她如此傷心難過!”柳四海見柳如雲哭泣,忍不住怒吼。


    “你才是混賬貨!你們全家都是混賬貨!”長風回懟。


    這話叫陳觀禮一皺眉,他是柳如雲的舅舅,如說他們一家子都是混賬貨,豈非也帶上一個他?


    “你們這群下三濫的狗奴才,竟敢罵我!”柳四海吹胡子瞪眼,平靜時的謙溫狀態一掃而空。


    何雨一聽柳四海這話不樂意了,什麽叫下三濫的狗奴才,頓時一咳嗽高聲道“別扯上我,說話小心點!”


    柳如雲又開罵“你們全都不是好東西,還有那賤貨王二五!”


    眾人頓時罵作一團,聲音嘈雜分不清雞鴨人語,烏煙瘴氣中偶爾還有幾聲清潤的咳嗽聲摻雜其中。


    噠噠噠噠——


    此刻人群後發出清脆有節奏的聲響,眾人皆愣,尋著聲源望去,竟見淩羅正盤膝坐在老虎凳上,扒拉著碗裏的飯。


    “你們吵著,有我事的時候再叫我……”淩羅頭也沒抬,說罷,又是一陣掃飯。


    唐隱嗅到了淩羅碗裏的香氣,竟上前一步,奪下淩羅手裏的碗,看著剩下的半碗飯,使勁一吸鼻子,高聲讚譽“香。”


    言罷,也不顧在場眾人,竟端起淩羅剩下的飯,挨著淩羅並排坐下盤膝坐在老虎凳上,掃飯。


    一側的馮蘭見此,下意識的又瞥向柳四海,一時嚇得驚慌失措。


    “天下沒有白吃的飯,你吃我飯就是我家人了知不知?”淩羅記起自己第一次去唐家,準備喝粥的時候,唐隱也是這麽說的,可如今這話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怎麽感覺有一絲調情呢?


    “怎會白吃,君子不吃嗟來之食,我是憑本事吃飯。”唐隱道。


    “閣下是憑不要臉的本事吧!”何雨臉色悶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的無恥之徒,卻也不敢對唐隱出手,畢竟唐隱在明麵上沒招惹他,如是貿然出手豈不是抹了霍家顏麵。


    “在下秀色可餐,王二五看了我好幾眼,權當是她吃我豆腐了。禮尚往來者為君子,隻進不出者為小人,吃飽了豆腐不回請我飯,敢問你霍家貴客可是小人?有客如此,主人又當如何?”


    唐隱的話不尖銳卻也不乏刻薄,竟在調戲了淩羅後,還不忘損貶了霍家,叫何雨氣結,卻如骨梗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唐孫子,果真是心狠手辣不要臉,他殺人的時候何時如此好脾氣溫雅如玉過?此刻在這裝的謙弱,以嘴為刀,氣死人不償命!真是個可怕的小人!


    “與無恥之徒無理可講,日後我們拳頭說話!”何雨將怒氣灌注雙拳,狠捏拳頭,將氣焰深深的憋進了心底。


    何雨到底是明智的,他沒有將唐隱原型揭露。畢竟唐隱與淩羅有關係,此刻如是揭露他的惡行,萬一牽扯上淩羅,何雨也無法向乖乖交代,所以隻能熄滅火焰,靜觀其變,來日方長。


    唐隱見何雨氣焰正盛,便撅起唇瓣,隔空正要對著何雨做出飛吻姿態,叫何雨忙轉頭不敢再吱聲。


    這一招何其歹毒,叫堂堂孔武大漢竟一點招都沒有。


    至於唐隱,好似也並不害怕何雨會揭露自己一般,正專心吃飯,吃的神色昂然,滿臉愜意。


    淩羅覺得今天唐隱很反常,以往他也很不正經,但卻沒有今日這般騷,今日好像故意將二人的關係拉近了一步,且還是可以做給眾人看。


    “鬧夠了就開審吧,我想大家誰都不想耽擱時間。”陳觀禮聲音不大,卻足有震懾力。此刻大牢內站著的幾人魚龍混雜,有商賈有農民,雖是各個來頭不小,可卻在這大牢中,隻能聽從他縣長一個人的話。


    陳觀禮也發現,突然出現的這個男人,三言兩語就挑逗的眾人吵鬧成一片,頂不是個省油的燈。


    而且總感覺,他是在故意,拖延時間。至於拖延什麽,陳觀禮猜不透。


    他聲音一落,眾人都偃旗息鼓,不再繼續鬧騰。屋裏隻剩下唐隱扒飯的聲音。篤篤篤——


    “傳證人。”


    話畢,原本蹲在角落的二賴子就被捕快帶到眾人視線上來。


    陳觀禮在椅子上正襟危坐,麵無表情問“姓名。”


    “回稟大人,小的……小的名二賴子。”二賴子聲音與雙腿俱打顫。


    “與田氏和王二有的關係?”陳觀禮道。


    “小的與他們是村民關係,其他啥關係都沒有。”二賴子垂著頭哭喪著臉。


    “將事發當時的經過全部交代清楚。”陳觀禮伸指彈走掛在衣擺上的稻草,嚴厲道“一字不落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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