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諾大的楚國皇宮,和煦的春風拂過蕭楚嵐的臉頰,她獨自一人倚靠在微涼的窗台,身上僅僅披著一件絲綢披風,靜靜地看著升起地太陽。


    “公主,別著涼了。”芷妍拿著剛熱好的湯婆子遞到蕭楚嵐手邊。


    蕭楚嵐接過湯婆子,“春天來了,”她微笑著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大梁的冰雪也融化了吧。”


    芷妍低頭歎了口氣,“公主,還是別想這些了。”芷妍小心翼翼地扶著蕭楚嵐走到梳妝台前,“不如今日打扮得精神些,待會兒公主到院子裏蕩秋千。”


    蕭楚嵐呆呆地看著鏡子倒映出的容顏,膚色雪白,一張絕色容顏上看不出一絲漣漪,明媚的雙眼中似乎從未經曆過世間喜樂。


    芷妍慢慢理順了蕭楚嵐的秀發,正準備將其綰起,卻被蕭楚嵐阻止了。


    “替我梳以前的發式吧。”


    芷妍愣了愣,“公主,可是您已經出嫁了。”她本不想說這話,可是她又不得不提醒著蕭楚嵐,她的身份早已經不是往日的大梁長公主。


    嫁入楚宮一年多,蕭楚嵐隻是大婚那天拜天地隔著紅紗見過一眼她的丈夫——慕容墨彥。


    大婚當晚,一道聖旨,她就像一隻金絲雀一樣被關在了宛如冷宮一樣的蘭因殿。從此以後,除了她的陪嫁侍女芷妍以外,她再沒見過旁人。


    “就讓我任性一次吧,今天是阿泰的生辰,他會喜歡我這麽裝扮的。”她的眼神中交織著落寞和期盼,朱唇微微揚起,露出了唯美而不失端莊的微笑。


    芷妍聽從了蕭楚嵐的吩咐,按照她在大梁時的裝扮給她梳了發髻,秀美的長發散落在肩上,她換上了那身熟悉的鑲金淺黃公主華服,頭頂帶上了隨著她一起陪嫁來的紅寶石公主冠,蕭楚嵐滿意地看著鏡前的自己。


    芷妍瞧著,不知為何,默默地擦起了眼淚。


    “好端端的,你哭什麽。”蕭楚嵐溫和地問道。


    芷妍低著頭,默默的抽泣了一陣,“本來公主和宇文將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要不是…要不是…公主你也不會被困在這裏…一輩子…回不去…”


    蕭楚嵐被芷妍的話在心中劃出了一道苦澀的傷口,“沒事的,”她拿起手帕輕輕擦拭起芷妍的眼淚,“當初是我自願嫁到這裏來,不怨別人。”


    她笑著安慰道。


    芷妍自幼就陪著她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她隻是可惜浪費了這麽一個好姑娘,要陪著她孤獨終老。


    楚國老皇帝慕容世豪在宣布了太子婚約後不久,因陳疾未愈,久治無效而駕崩了。慕容墨彥和蕭楚嵐奉旨在孝期內成婚。


    蕭楚嵐隻匆匆和慕容墨彥行完大禮,就被慕容墨彥以她不祥為由,長久地關在蘭因殿裏,隻有陪嫁侍女在身邊伺候,再無人來探望過。


    “公主,你說我們會被困在這裏多久呢。”芷妍抽泣著問道。


    蕭楚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也許這輩子都出不去了呢。”她苦澀地笑了笑,身為公主,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從來不是握在自己手裏。


    她用過早膳後平靜地坐在秋千架上,漫無目的地晃著,她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想著以前,宇文泰總會在她背後推著她把秋千越蕩越高,卻又時不時地護著她,不讓她摔出去。


    想著想著,蕭楚嵐眼角不自覺地落下了眼淚,宇文泰遠征三個月,她嫁入楚國也已十三個月有餘,他們一別便是一年半,若是宇文泰沒有出征不順,今年初春便是他們的婚期。


    蕭楚嵐獨自做在秋千架上黯然淚下,不自覺地唱起了《玉樹後庭花》,那是她母親生前最愛哼唱的曲子,是她對梁國皇宮最真摯的回憶。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豔質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誰曾想,蘭因殿的門被瞬間推開了,蕭楚嵐含著淚穿著梁國公主服坐在秋千架上的景象被看的一覽無遺。


    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怒氣衝衝走進了空曠的蘭因殿,站在了蕭楚嵐的麵前,“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希望我楚國亡國嗎?”


    蕭楚嵐愣住了,她從來沒想過,這冰冷的蘭因殿的門居然還會被打開,還有人會衝進來質問她,她茫然地抬頭,淚眼婆娑的她並不能完全看清男子的樣貌,“我唱我的歌,和你們楚國亡國有什麽關係。”她冷靜地說道,她大概猜到,這是楚國皇帝,慕容墨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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