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彩萍嘴角泛起了一絲苦澀,“我和你爹成親的時候是在外麵,是你爹以前的東家做主的。如果沒有發生變故,爹娘帶著你們一直在外麵,也不用受這十幾年的苦。隻能說世事難料,娘也沒有辦法改變。”


    沈之月再次問道,“那娘,以前你和爹住在哪裏的?我覺得娘像是落難千金,是遭遇了什麽變故嗎,才導致了娘現在膽小懦弱的性子。我能看得出來,爹和娘是很恩愛的,是什麽樣的變故,讓你們拋棄以前的一切,回到了沈家村來?”


    劉彩萍滿臉苦澀,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她哽咽著說道,“月兒,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你爹都沒了,再說那些又有什麽用呢?總之你答應娘,要是有了想嫁的人,一定要提前跟娘說,娘幫你分析利弊,看那個男人是不是值得嫁的良人。”


    “娘,我真的不想嫁人,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除了想掙錢,對於其他的事情我都沒心思,你盡管把心放在肚子裏。”沈之月一再地跟劉彩萍保證道。


    她不會那麽想不開,找個男人來給她添堵嗎?


    “不想也好,反正現在是你爹的孝期,等到滿一年以後再說吧。月兒,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以後他們應該會收斂一些,不敢再來找我們麻煩了吧。”劉彩萍心裏還是很生氣,要不是她女兒警惕,腦子也轉得快,估計她女兒都要被燒死了。


    “娘,宅地買好了,接下來想辦法多做些熟食和胭脂水粉那些,我們就有錢蓋房子了。我希望等到一年以後,我們就能住進縣城裏的大房子裏去。”沈之月現在一門心思地掙錢,恨不得逃離開這貧窮落後又愚昧的山村遠遠的。


    折騰了那麽久,一家人總算是能去睡覺了。


    另一邊,容雨晨將飯菜帶回家去以後,鄭瀾就坐在門前,像是等了她很久一樣。


    她居然還有心情開起了兒子的玩笑,“既然那麽放心不下她,為什麽不親自去拆穿那李仙人的真麵目?還心神不寧地守了那麽久,你不累嗎?”


    鄭瀾耳朵又紅又熱,都不敢看娘親的眼睛,“誰說我擔心她了?我這是在等你把糖醋排骨和小炒肉帶回來呢,我餓得肚子都快扁了。”


    他和她走得太近,會讓沈之月被村裏人說閑話的,那些長舌婦嘴可壞了,最愛在別人背後說人家這啊那啊,他才不願意沈之月被人議論紛紛,說那些難聽的話呢。


    而且他身體這樣的情況,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呢,怎麽能輕易草率地做決定。


    容雨晨嬌嗔地瞪了兒子一眼,“你就嘴硬吧,就你那點小心思誰看不出來?沈姑娘能幹又漂亮,性格雖然不溫柔,但也是很爽利的,娘都喜歡她。你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又不丟人,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娘,你給我盛飯吧,排骨和小炒肉涼了就不好吃了。”鄭瀾不好意思跟娘說這個話題了,別扭地轉移開了。


    軟嫩香甜的排骨和小炒肉,比城裏的大廚做得都要好吃,他胃口大開,吃了整整一大碗飯。


    容雨晨想到劉彩萍說的那些話,她不由得惋惜地歎了一口氣,“瀾兒,娘從來沒有看到哪個你對哪個姑娘這麽上心過,不過你想要娶沈姑娘,那恐怕會很難咯,她娘並不看好你。”


    鄭瀾心不自覺地揪成了一團,他臉上依然維持著冷靜,“沈姑娘她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她如果想要做什麽事情,就連她娘也管不住她。”


    言下之意沈之月的娘親看不看好他,一點都不重要,隻要沈之月覺得他好,就沒有人能攔得住她。


    話雖然這麽說,他心裏酸溜溜的,難道他長得不夠俊美,家裏不夠有錢嗎?


    沈夫人憑什麽要嫌棄他?他還沒嫌棄沈之月家有好幾個拖累呢,還沒有爹,家裏又窮,哥哥還不爭氣?


    容雨晨明顯察覺到兒子不開心了,她繼續試探道,“這些都還不是最重要的,她娘說,沈姑娘她根本連半點談婚論嫁的想法都沒有,她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掙錢,想辦法過好日子。”


    “還說嫁人了又要伺候公婆,又要伺候夫君,還要張羅著給夫君納妾,又累又煩,沒意思透了。兒子,你要是心悅於她,看來你有得受了。”


    鄭瀾心裏鬱悶得不行,“娘,不要說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了,明天你給我請個大夫來把脈吧,看我的身體是不是有所好轉?”


    容雨晨眼睛裏迸射出奇異的光彩來,“你覺得身體好轉了?這段時間沒有毒發,半夜的時候也不會難受了?”


    “沈姑娘她給我把過脈,說我體內的餘毒減輕了一些,還想知道我究竟吃了什麽補身體的藥材,她想把藥方拿回去研究一下。要是我娘胎裏帶來的毒能解了,我應該就不會短命了吧。”


    鄭瀾對娘親並沒有隱瞞,如果能健康地活著,他也有很多的抱負想大展身手,而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那沈姑娘倒是個挺厲害的,她既然說你的餘毒減輕了,那肯定是真的。娘明天就找個大夫過來給你瞧瞧,但願老天保佑,讓你長命百歲。”容雨晨高興得都在抹眼淚。


    第二天容雨晨就派人去請大夫過來了,幫他把脈檢查了一番,果然鄭瀾的身體狀況改善了很多,脈象也平穩了很多。


    “瀾哥兒,你之前究竟吃了什麽藥,寫出來拿去給那沈姑娘看看,要是真的能徹底解了你身上的毒,娘會給她重金作為謝禮。”


    想到沈之月,鄭瀾竟然升起了強烈的想念,“也不一定能解,但總算是有希望了。”


    “她應該會去山裏采花和藥材回來做胭脂水粉,明天我拿著藥方在進山的路口等著她,讓她幫我看一看。”提到沈之月的時候,鄭瀾的眼睛裏有著說不出的溫柔。


    容雨晨寵溺地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你還說不喜歡她,眼角眉梢的柔情都藏不住了。兒子,既然喜歡她,就想辦法把她給娶回來,娘覺得她會是個很好的妻子,也會是知書達理的好兒媳婦。”


    鄭瀾的臉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紅,“娘你怎麽又來了,我和她之間真的沒什麽,你可不要亂說,會壞了人家姑娘家的名聲的。”


    大約半個時辰以後,鄭瀾帶著隨從在進山的路口等沈之月了。


    沒過多久,沈之月果然和沈之傑背著竹簍進山來采花和采藥了。


    “沈姑娘,真巧啊,又在這裏遇見你了。”鄭瀾對著她招了招手,露出了一個如沐春風般的微笑。


    “你怎麽在這裏?也要進山來采藥嗎?”沈之月在哥哥揶揄的眼神之中,走到了鄭瀾的麵前,她總覺得這段時間碰見鄭瀾的次數也太頻繁了點。


    這男人該不會真的對她有那方麵的心思吧?


    “不,我專程在這裏等你,就猜到你會進山來采藥,我就來路口這裏等你了。你昨天不是說想看我最近的藥方嗎,我給你帶過來了,你幫我看看咯。”鄭瀾將好幾張藥方遞到她的麵前來,眼睛落在她的臉上就舍不得移開了。


    沈之月雖然長在農村,但她皮膚依然是雪白細膩的,太陽都曬不黑,臉上也沒有紅疙瘩和痘,要不是穿著最樸素的藍色的衣裳,一點都不像是村姑,而是千嬌百寵著長大的小家碧玉。


    她接過藥方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眉頭很快就蹙了起來,“這藥方並沒特別之處,並不會讓毒性減輕,你確定這段時間就喝了這些藥,有沒有吃過別的比較特殊的食物?”


    娘胎裏帶來的毒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減輕啊,不然也不會被折磨了那麽多年了。


    鄭瀾很肯定,“我就是喝的這些藥,別的都沒多喝,至於食物,除了從你家那裏買走的熟食以外,就是平常喝的粥,吃的一些炒青菜,真的沒有什麽特別的。”


    “那你回縣城的家裏,在外麵有沒有吃?鄭公子,麻煩你好好回憶,要是知道是什麽能讓你身體好轉,就能夠找到解藥了。”沈之月將藥方還給了他,再次提醒道。


    鄭瀾絞盡腦汁地想了很久,也沒能想出什麽東西來,他懊惱地揪著頭發,“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等到我想起來以後,我再告訴你吧。”


    “沈姑娘,好像從我遇見你以後,倒黴的事情就沒有像以前一樣頻繁發生了,你會不會是我的守護神。”男人的眸光專注又溫柔,裏麵的情意翻湧著。


    沈之月臉色立刻變得冷淡了起來,“我不是誰的守護神,你想多了。”


    “我和哥哥去采花和采藥材去了,再見。”沈之月不是傻白甜的少女,就算她前世沒有談過戀愛,但也看過很多的影視劇,又怎麽會不明白鄭瀾對她有了一點點興趣,她要想辦法將他對她的好感扼殺在搖籃裏。


    “你別走啊,我還有好些話要問你呢。昨天你沒有受傷吧,那些人有沒有欺負你?”他昨天晚上其實很想去見她的,又擔心自己控製不住暴脾氣,上去將李仙人和她那個狠毒的奶奶給弄死,隻能硬生生地忍住了。


    沈之月眯著眼睛,有危險的光芒迸射了出來,“我沒有受傷,他們倒是想欺負我來著,到最後也是自作孽不可活。鄭公子,我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真的要再見了。”


    鄭瀾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你別著急啊,我和溫瞳溫厲幫你采藥和采花,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你那麽匆匆忙忙做什麽?”


    沈之月處理感情問題向來都不會拖泥帶水,她直接了當地問道,“你是不是愛慕我?”


    鄭瀾沒想到她這麽直接,嚇得被口水嗆到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一張臉也紅得不像樣,他腦袋嗡的一聲,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這個問題。


    喜歡她嗎?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他從來沒有看到哪個女孩像她在這麽艱難的境地之中,還那麽頑強地往上爬,沒有被生活的重擔壓垮,反而越挫越勇,她堅強又勇敢,不抱怨不氣餒,就連他一個男人都自愧不如。


    漂亮又聰明的姑娘誰不喜歡,她有心計有手段,依然有著底線,除非別人來算計她傷害她在乎的家人,不然她絕對不會作惡傷害別人。


    在鄭瀾的心裏,沈之月和其他的村姑格格不入,哪怕她穿的是粗布衣裙,哪怕她能熟練地砍野豬腿,分割豬肉,血淋淋的畫麵連他都害怕,她身上不經意散發出的清冷氣質都讓他覺得她是個落難千金,是受過良好的教養的。


    他還沒想好怎麽回答,沈之月溫柔卻又帶著涼意的聲音繼續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你別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了,我沒有心思談情說愛,公子請回去吧。”沈之月處理感情問題幹淨利落,既然不能給別人想要的結果,那她也不會給別人虛無縹緲的希望。


    鄭瀾臉上的笑容凝滯住了,他的心也跟著稀裏嘩啦地碎了一地,疼痛的感覺從心髒的位置蔓延開,他失態地問道,“為什麽?你也覺得我黴運纏身,害怕我活不長了嗎?”


    雖然這是事情,鄭瀾還是心酸又難過,他第一次對女孩子這麽有好感,還沒想好未來會怎麽樣,她就粉碎了他那細微的期盼和喜悅。


    沈之月冷靜又耐心地解釋道,“和公子的情況無關。我家是什麽情況鄭公子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除了掙錢,沒有別的想法。在我弟弟和妹妹不能獨當一麵之前,我不會考慮婚嫁,所以請公子別浪費時間了。”


    “鄭公子,之前你幫我的那些事情,我都記在心裏了,也是真心實意地感激你,以後如果有機會報答你,我也絕不推辭。不過,這並不代表我要賠上我的一生。”


    她的話就像是鋒利的刀,紮在鄭瀾的心上,疼得鮮血淋漓,讓他的臉色也變得慘白,就連笑容都是那麽勉強,簡直比哭還難看,“沈姑娘不必困擾,我不會糾纏你的。的確像我這樣的身體情況,也不應該去害人耽誤人,我隻是覺得看到你充滿活力的樣子,讓我很是喜歡。”


    沈之月她臉色稍微好看一些,“我祝鄭公子早日清除身上的餘毒,早日讓身體恢複健康。我還要采藥,就不耽誤你了,再見了。”


    她拉著沈之傑一起往山裏走去,那道落在她後背上很強烈的視線,也被她刻意地忽略掉了。


    “月兒,你怎麽那麽絕情,哥在旁邊聽到你說那些話都快要哭了,更別說那位鄭公子了,他現在心裏肯定很難過。不管怎麽說,人家也幫了你好幾次忙,你就這麽拒絕人家,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沈之傑看到妹妹冷淡的臉,默默地替鄭瀾掬了一把同情淚,那小子好不容易情竇初開,就被他妹妹一盆冷水澆下來,心都徹底地涼透了。


    “難道哥是想我嫁給鄭瀾?你是覺得他家會給很多的聘金是嗎?”沈之月涼颼颼地看著哥哥,周身有危險的氣息散發了出來。


    沈之傑下意識地覺得頭皮發麻,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怎麽可能?哥像是那種隻看重錢的人嗎?再說了現在家裏的買賣已經上了正途,慢慢地我們就能攢下不少錢,用得著把你賣了換聘金嗎?我就是覺得你拒絕得太幹脆太殘忍了,我看了都難受,更別說他了。”


    “哥你沒聽說過長痛不如短痛嗎?既然不能給人家滿意的結果,還不如一開始就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不讓他有念想,不是更好嗎?好了,我們趕緊采花和采藥吧,這次爭取多做些護膚品和化妝品出來,要是再能掙個十幾兩二十兩銀子,我們就先把地基給建起來。”


    沈之傑漫山遍野地采藥和采花,著實是苦不堪言,天氣又悶又熱,沒有一絲風,很快衣服就濕透了,汗水黏在衣服上就沒有停過。


    “月兒,我覺得這樣采花和采藥也不是辦法啊,風吹日曬的,太辛苦了。尤其等到冬天的時候,下雪了怎麽辦,做護膚品和化妝品雖然掙錢,但是這樣采藥又危險又辛苦。”


    沈之傑苦不堪言,“我們還要擔心有猛獸出沒,會把我們咬傷。月兒,你說要是我們能把這些花弄到我們家的地裏種出來,大片大片的花田,不就不用跑那麽遠了嗎?反正我們家的地荒著也是荒著,總比被爺爺奶奶惦記著強得多。”


    “哥,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了,漫山遍野的跑的確不是辦法。我想著吧,等到村裏人將莊稼忙完了以後,我們請人幫我們種花,那些薔薇花很好養活的,還有山茶花,再種些桃花和梅花,就足夠我們用的了。其他的藥材也要種,再種些石榴和葡萄,也能夠用來做護膚品的。”


    但那些都是需要錢和時間的,她現在手裏的銀子那麽少,根本就不夠用啊。


    “所以我們現在要想辦法多弄些銀子,才有錢請人來幫我們種花和種藥材這些,每天都要有人盯著,那些人恨不得我們越過越窮呢,種下這些花和藥材以後,他們肯定會使壞的。哥,這段時間辛苦就辛苦一點吧,等手裏的銀子夠了,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飽受風吹日曬了。”


    沈之月隻能這樣安慰哥哥了。


    “我應該滿足的,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太多了。月兒,我能忍受得住,隻要娘和弟弟妹妹他們不受苦,我們倆現在辛苦一些又有什麽關係呢?我念書不行,腦子轉不快,不過力氣活,我倒是能勝任的。”


    沈之月看著哥哥滿臉的汗水,濕透的衣服和褲子,她心裏酸澀得跟什麽一樣,默默地在心裏發誓道,“我以後一定會讓全家人都過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像現在這麽辛苦了。”


    “你那是什麽眼神?心疼和可憐哥嗎,不必這樣的。以前在碼頭扛包可比采藥辛苦多了,還天天被人打罵,你不用心疼,哥渾身都是力氣。”


    沈之月將心底的傷感收斂去,盡量讓自己的情緒恢複冷靜,“我心疼你做什麽?比起種田種地,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麽呢?走吧,再采一個半時辰,我們就回家。”


    另一邊,鄭瀾的情緒低落,沈之月拒絕他的話仍然在耳邊回響著,他難受得如鯁在喉,就連腳步都變得沉重了不少。


    溫厲看著他的背影,都能感受到無形的落寞和傷感散發出來。


    身為鄭瀾最忠心,使用起來最得心應手的隨從,溫厲的怒氣不打一處來,“公子,那沈姑娘太不知好歹了,竟然拒絕了你,能被公子青睞是她的造化,她太過分了,也不看看她家究竟是什麽情況。”


    溫瞳也在旁邊附和道,“就是,也不看附近多少村子裏的姑娘都削尖了腦袋想要嫁給公子的,她有眼無珠,還沒有良心,枉費公子對她那麽好了。”


    鄭瀾的心在滴血,然而隨從說沈之月,他不樂意了,下意識地維護她,“她不喜歡我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身體不好,黴運纏身,人家不想要沾染上我這樣的瘟神,也是很能理解的事情。那些想要嫁給我的姑娘,她們是真的喜歡我嗎?她們不過是喜歡我的銀子。”


    溫厲仍然心有不甘,“但公子救了她那麽多次,要不是沒有公子,她恐怕已經死了好幾次了,哪有現在的好日子。救命之恩就應該以身相許才對,哪能翻臉無情呢。”


    “對啊公子,別的姑娘想嫁給公子,公子還不樂意呢。公子對她溫柔體貼又無微不至,她嫁給公子,公子也會照顧她的娘家的,怎麽這麽絕情。”


    溫瞳想到沈姑娘拒絕自家公子的那些話,都忍不住心酸難過想哭,更別提公子了。


    鄭瀾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嗬斥兩個隨從,“你們不要說她的壞話,她不過是不想拖著我,我理解。我是喜歡她,她就要喜歡我了嗎?沈姑娘她比那些想嫁給我的村姑好得多,誰都想要嫁個能托付一生的男人,我不怪她。”


    溫厲眼眶有些紅,“但是公子你愛慕她,這麽多年公子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姑娘,她這樣,小的都覺得心疼。”


    鄭瀾將心底的苦悶壓下去,盡量將情緒調整好來,“像我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成家去禍害人,我也沒想著跟她能修成正果,不要再提了。”


    但是他看不到她的時候,會牽掛,睡覺之前腦海裏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她的麵容,想到她就會覺得很開心,心情也忍不住變得愉悅起來。


    她就像是被壓在石頭底下的小草,依然以最頑強的方式從縫隙裏鑽出來,汲取著養分,讓自己往上爬,向著太陽生長。


    “我們回家去吧,要是我的身體能夠好起來,以後的事情再說。要是我之後病情更加嚴重,熬不過今年,那又何必給她增添煩惱,她還在孝期呢。”


    鄭瀾告白這件事情對於沈之月來說就是一個小插曲,最開始的時候她別扭了兩天,然而到後麵的時候,她投入了緊張地製作胭脂水粉和護膚品之中,忙得廢寢忘食,很快就拋到了腦後。


    折騰了十多天以後,第二批成品就做成了。


    這次她粉底根據不客人的不同需求做成了不同的色號,水乳霜也比之前更加細膩,也更加容易吸收。


    依然是她和沈之傑拿了東西坐著馬車到縣城裏去賣,攤子才擺上來,很多的老顧客紛紛就圍了上來,對她要多熱情就有多熱情。


    “姑娘,你的這些水乳霜太好用了,我家夫人和幾位小姐用了幾天以後,皮膚變得水嫩了很多,也白了很多。還有胭脂,不掉色還很好用,今天特意命我再來買多一些呢。”


    很多都是有錢人家的丫鬟來幫女主人買東西,依然是不到半個時辰就賣完了,哪怕她賣的價錢的確有些貴,城裏的這些有夫人小姐們,花起銀子來依然是毫不手軟。


    沈之傑忍不住咽了幾口唾沫,不敢相信這些竟然賣得那麽好,一套水乳霜下來是一百多文錢,貴的是兩百多文錢,還能那麽好賣,他們一共有三十多套護膚品,胭脂水粉比護膚品要多一些,也都搶得幹幹淨淨。


    城裏人都這麽有錢的嗎?


    還有些排到最後沒買到的,滿臉失望,“姑娘,你每次就不能多弄一些嗎,我們都買不到,回去夫人和小姐肯定會很失望的。”


    沈之月想了想說道,“真的對不住了,不然這樣,等下次我給你們留兩套,你看這樣總行吧?半個月後我還是在這裏擺攤,你過來買好不好?不過別讓我等得太久,我還要趕著回家去的。”


    幾位沒買到的丫鬟得到她的保證以後,臉色總算稍微好看了一些,離開了。


    哪怕這樣的場麵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沈之傑依然很震驚,“月兒,這玩意怎麽那麽掙錢?她們怎麽會那麽有錢,買那麽貴的東西都不心疼嗎?我現在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落霞縣人口眾多,應該有五六萬人口吧,住在縣城裏的除了達官貴人,還有很多的商販,有錢人總有四五千人吧,夫人小姐哪裏不愛美的,我們賣了三次,也不過是賣出去了一百多套,看起來當然好賣了。不過後麵應該會慢慢地變少,不會像現在搶著買了。一套護膚品能用三個月呢,胭脂水粉也一樣,一瓶能用兩三個月,所以以後我們每次不要做太多,二三十套就行了。”


    沈之月分析著生意的趨勢,細細地跟沈之傑解釋其中的緣由。


    “那你的意思,以後就不會像現在掙到那麽多錢了嗎?我好想今年能把房子蓋起來呢,看來還是困難重重啊。”沈之傑聽完她的話以後,整個人變得鬱悶了起來。


    “哥,別擔心,錢是掙不完的,細水長流也不錯。我們還有熟食的買賣呢,而且我現在想起了一個掙銀子的好辦法,不會讓家裏沒有進項的。”沈之月眼睛裏有著璀璨的光芒,就像是最耀眼的星辰。


    “什麽買賣?”沈之傑下意識地問道,心裏再次燃燒起了希望來。


    沈之月自信滿滿地說道,“當然是幫那些夫人小姐化妝了,把她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想好了,搭配衣服和化妝,幫她們挑選首飾佩戴,一次收十文錢,也能掙一筆錢的。”


    她可是最擅長化妝了,畢竟是頂級化妝品集團的千金,出席活動都有造型師和化妝師幫她打理,她人又聰明,對這方麵也很有研究,她怎麽可能沒有審美。


    “你這也算買賣?月兒你該不是都弄我玩呢吧?”沈之傑對自己的認知發生了強烈的顛覆,她真敢想。


    沈之月盯著自己的哥哥,“你別小看了女人的愛美之心,尤其是那些身份越是高貴的女人,打扮漂亮能夠極大地滿足她們的虛榮心,不信你就等著瞧吧。”


    “我們把東西收起來吧,一會我還要去董小姐家一趟,看她的臉恢複得怎麽樣了。”


    她一邊收拾東西,忽然沈之傑輕輕地捅了捅她的胳膊,小聲地說道,“月兒,鄭公子他來看你了,在那邊呢。”


    沈之月一抬頭,就看見鄭瀾站在路口處,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有溫柔從他的眼底蔓延了出來,沒有絲毫的掩飾。


    她覺得頭疼又懊惱,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直接走了過去,小聲地說道,“我之前不是已經跟你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嗎,鄭公子,我很感謝你之前替我做的一切,要是有可能,我也會報答你的,你別再這樣了,何必呢?”


    她不想要什麽婚姻,就想掙錢,讓生活越過越好,現在家裏雞飛狗跳的日子已經讓她很為難了,她才不願意從一個火坑裏出來,轉身又跳到另一個火坑裏去。


    鄭瀾收斂了情緒,依然凝視著她白皙的臉,“你會做那麽好的胭脂水粉,怎麽不自己用。你長得那麽漂亮,再稍微打扮一下,肯定比那些千金小姐還要出彩。”


    沈之月的臉黑了,幽怨地瞪著他,這人情話怎麽張口就來,這樣的話聽起來也太過親密了不是嗎?


    “你別誤會,我不是來糾纏你的,不過是路過這裏看到你在擺攤,順便停下來看一下。我在這裏守一會,之前那些胭脂水粉鋪的人來找你的麻煩,我可以幫你擋一下。”


    鄭瀾看她臉色很冷,就要發怒了,急忙出來解釋道。


    沈之月忍了又忍,到底沒有跟他發脾氣,“我帶了防身的毒藥,也帶了匕首,就算有人找茬,也不會輕易能傷害到我。鄭公子,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的事情我想自己來,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很困擾。”


    鄭瀾心裏難受得不行,又不想讓沈之月覺得他是個輸不起的人,“那你在外麵做買賣要記得保護好自己,要處處留意小心,我先走了。”


    沈之月和沈之傑收好東西離開了擺攤的這條街。


    “月兒,那個鄭公子對你挺認真的,你真的沒有半點想法嗎?”沈之傑覺得鄭瀾長得挺不錯的,要不是黴運纏身,要不是他是短命相,做他妹夫綽綽有餘。


    “哥你就別添亂了好嗎?現在的事情難道還不夠你頭疼的嗎?奶奶是怎麽欺負娘,怎麽陷害我的,你忘了?再說了我們現在是孝期,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做什麽?好了,我要去董小姐家了。”


    沈之月不理會哥哥的小心思,反正她不是那種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要錢她會自己掙,不會想著要去靠別人的,靠誰都不如靠她自己。


    到了董雨晴家,檢查了董雨晴臉上的傷,連她都意外不已,“你這臉恢複得真的挺好的,紅疙瘩和痘印已經消散了大部分,隻留下了簽淡的痕跡了。董小姐,這是我帶來的藥膏,藥效比之前給你的還要好一些,你每天早晚都要記得塗。”


    “按照你的恢複情況,可能都不要一年,再過兩個月就徹底地好了,你長得真漂亮,以後可以不用戴麵紗出門了。”


    沈之月很有成就感,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記得多喝點銀耳蓮子羹,多弄點豬腳湯喝,也能讓你的皮膚好起來的。”


    董雨晴激動得直接抱住了沈之月,眼睛裏湧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她哽咽著說道,“沈姑娘,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要毀容一輩子了,也找不到好的婆家,也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還是董小姐你自己做得好,既然你的皮膚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我就放心了。這兩瓶膏藥能用很久了,等一個月以後我再來看你,希望你早日恢複美麗。”


    這次,就連董雨晴的祖母和夫人也都很感謝她,親自把她給送到門外。


    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沈之月心情很好地朝前走,渾然不覺危險正在朝著她靠近。


    走到拐角地方的時候,身後飛快地冒出了一個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她一記悶棍,力道大得她都來不及反應,兩眼一翻直接昏迷了過去。


    兩個男人直接用麻袋把她給套起來了,從小路扛到了一直守著的馬車上,直接把她帶著離開了董雨晴家的這條巷子。


    沈之良等了她很久,也沒能等到妹妹過來,後來他坐不住了,帶著忐忑的心情敲開了董雨晴家的門,局促不安地說道,“對不住打擾了,我想問一下,我妹妹她給你家小姐看病,還沒看好嗎?這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往常她來很快就離開的。”


    管家聽完了她的話,也很是意外,“沈姑娘她很早就離開了,這位小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沈之傑腦袋嗡的一聲,一股寒意從他的腳底湧了上來,順著血液流遍了他的全身,他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是嗎?那我再去找找看。”


    他拿著扁擔的手不停地顫抖著,一路小跑了起來,一邊大聲地喊著,“月兒,你在哪裏?”


    轉了一圈都看不見人,他擔心得都快要哭出來,就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直接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尋找著。


    然而一直都沒有看到妹妹熟悉的身影,心力交瘁的沈之傑忽然蹲在地上,也不管手裏的東西了,捂著臉崩潰地大哭了起來。


    月兒,你到底在哪裏?


    最重要的是,他還不敢聲張,女孩子的名節最重要,要是他妹妹失蹤的事情被人知道,傳到了沈家村,她妹妹也別想活了,名聲毀了,村裏那些碎言碎語足以逼死他的妹妹。


    一個十幾歲的大男人在街上毫無形象地大哭,引來了很多人圍觀。


    還有些熱心的大叔蹲下來問他,“小兄弟,你遇到什麽困難了嗎,那就說出來啊,說不定大家能幫你解決呢的。”


    沈之傑哭得傷心欲絕,卻一句話都不說,看起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眾人七嘴八舌地問,還是什麽話都問不出來。


    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家稍微讓讓,我認識裏麵的人。”


    人群很快就讓出了一條路出來,鄭瀾走到痛哭不已的沈之傑麵前,直接把他給拉了起來,低聲說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告訴我,我想辦法幫你解決。”


    沈之傑哪裏敢說,這一刻他愧疚得都想去撞牆,想要狠狠地扇自己兩個響亮的耳光,是他沒有照顧好妹妹。


    鄭瀾看他恐懼又擔心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什麽,直接把他從人群裏拉了出來,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他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是不是沈姑娘她出事了?你快說話啊。”


    他們兄妹倆幾乎是在一起的,現在竟然不見了沈之月的身影。


    沈之傑語無倫次,“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裏了,明明我就在董家門前不遠處的路口等著她的,董家的人也說她出來了,人怎麽就不見了呢,到底去哪裏了?”


    鄭瀾的猜測得到了印證,他心裏的火氣也冒了起來,恨不得將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沈之傑給暴打一頓。


    “她在哪裏不見的,你快點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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