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傑被他揪著衣領,差點喘不過氣來,硬著頭皮說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董家前麵的路看看。”


    鄭瀾走路帶風,周身有寒冷壓抑的殺氣蔓延了出來,他催促道,“你能不能走快點?你妹妹要是有什麽意外,你們全家人以後都別想有好日子過!沈之傑你可真厲害,連你妹妹都看不好,都沒有辦法保護,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


    他都想將沈之傑的腦袋給撬開,看那腦殼裏麵究竟裝著什麽玩意。


    沈之傑也不敢反駁他,“鄭公子,我知道你厲害,求你一定要將月兒給找回來,將她安全地帶回來,求求你了。月兒她對我們全家人來說真的很重要。”


    鄭瀾緊抿著唇,臉色陰沉得就像是暴風雨即將到來一番,不用沈之傑求他,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沈之月平安無恙地回來。


    他喜歡她,想看到她生機勃勃地活著,看到她遇到危險,他心裏比誰都煎熬。


    兩人走了一段路以後,總算來到了董家門外,沈之傑哭著說道,“月兒她平常都是從這個門出來的,我就在前麵半裏路的路口等著她,今天我有點困就靠在這棵樹下睡著了。誰想到,月兒竟然就不見了,她到底能去哪裏了呢?”


    鄭瀾強忍著心底的慌亂,走到董家的門外,看到往右邊還有一條巷子,他順著巷子往前走,拐到另外一邊的時候,那邊赫然是能夠出去的,地上也有車轍。


    他心瞬間就沉到了穀底,嘴唇緊抿著,整個人看起來很不好惹。


    沈之傑小跑著跟上來,顫抖著問道,“鄭公子,你說月兒是不是被董家的人給擄走了,看她長得漂亮又聰明,想要把她給賣掉?”


    如果真是這樣,他不敢想象等待著月兒的會是怎樣的下場,他要回家,又怎麽跟娘交代。


    鄭瀾的聲音裏有著嗜血的殺氣,“董家是書香世家,家風純正與人為善,斷然不會做出擄走你妹妹的事情來的。擄走你妹妹的另有其人。”


    他心裏已經有了嚴重懷疑的人選了。


    沈之傑更是如遭雷擊,手足無措,“那月兒她到底被誰擄走了?難道是我奶奶又買通人來害她嗎?”


    鄭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去前麵的如意酒館裏等著,我會帶人去把你妹妹找回來的,你不要再胡亂跑了,別讓我找到了你的妹妹,然後你又不見了。”


    沈之傑眼睛裏迸射出了強烈的希望,“鄭公子,你知道是誰擄走了我妹妹是嗎?你也有辦法把月兒給救回來的是不是?”


    “記住我說的話,去如意酒館等著。”撂下這句話以後,鄭瀾就飛快地從董家門口離開了。


    除了那些被她搶走了生意的人,還能是誰把她給擄走了?


    縣城裏賣胭脂水粉的人家,又小心眼記仇,又膽大包天的,除了他爹那個很厲害的小妾,還能有誰?


    那狐狸精仗著有祖母撐腰,有他爹寵愛,在府裏囂張霸服也就算了,現在還把手伸到沈之月的頭上來了,妄圖傷害她,手段真是卑鄙無恥到了極點。


    他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在心裏恨恨地說道,“孫嬌嬌,你最好沒有傷害到沈之月一分一毫,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萬分!”


    一座看起來很幽靜,位置也很偏僻的院子裏,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將麻袋給抬了下來,走進了院子裏,很快又把門給關上了。


    從外麵看,就是一座很平常也很普通的院子


    “夫人,小的們已經把人帶到這裏來了。”


    坐在中間椅子上的女人三十歲的樣子,穿著綾羅綢緞,滿頭珠翠,臉上畫著濃妝,嫵媚勾人,身段妖嬈火辣,惹得幫她做事情的仆人忍不住偷偷摸摸地看了她好幾眼。


    她的身後還有兩個厲害的丫鬟,隨時保護著這個漂亮的女人。


    “把麻袋給解開吧,我要的是活人,這臭丫頭倒是有幾分本事,把人弄死了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柔媚甜膩的聲音讓人的骨頭都酥了,心旌搖蕩。


    “夫人,這臭丫頭陰險狡猾得很,還會用毒藥,把麻袋解開她是會下毒的,還是要小心一點為好。”


    孫嬌嬌冷著臉說道,“那就把她的手腳捆綁起來,我看她還能逃到哪裏去!”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竟然敢搶她的生意,斷她的財路,那就不要怪她下狠手了。


    很快沈之月就被從麻袋裏放了出來,又被人用堅韌耐磨的繩子將手腳給捆綁住了,為了防止她逃掉,繩子綁得很緊,幾乎連一點縫隙都沒有留下。


    “把她弄醒吧,我有話要問她。”


    一聲令下,綁她前來的男人立刻去打了一盆水過來,兜頭澆了下去。


    之前被打暈的沈之月一個激靈,身體顫抖著被刺骨的涼意給澆醒了,她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身上的衣服濕透了,冷得臉上和嘴唇發白。


    “醒了?那我們就來聊聊吧。”孫嬌嬌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麵前,眼睛裏明明白白地寫著輕蔑和看不起。


    水滴順著頭發流到了沈之月的臉上,她雙手被捆綁住了,沒有辦法擦掉臉上的水珠,頭發淩亂地貼著她的臉,整個人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你們是誰?為什麽把我擄到這裏來,究竟想要做什麽?”她聲音沙啞地問道。


    孫嬌嬌捏著她的下顎,將她的臉給抬了起來,就像是打量貨物一樣,“這張臉倒是長得挺漂亮的,怪不得那麽多人願意買你的胭脂水粉呢,倒也是有點本事的。”


    “姑娘,我無意要你的性命,但是你擋我的財路了,這點就讓我很不高興了的。你想要離開這裏,就把你手裏的方子交出來,我自然不會為難你的。”


    孫嬌嬌摸了一下她的臉,那些胭脂香粉的確又水又潤,用了以後臉上的氣色好了很多,不像她以前用的那些會掉粉,臉抹得雪白雪白的,稍微站遠了看倒是好看了,然而靠近一些,就能夠看到臉上的皺紋,還幹巴巴的,很假,就像個假人一樣。


    她有很強烈的預感,眼前這姑娘假以時日,肯定能將買賣做得很大,到時候整個縣城貴婦小姐都變成這臭丫頭的客人,她的胭脂水粉鋪還能不能開得下去都很難說。


    想要掙錢,孫嬌嬌就必須要拿到那些胭脂水粉和水乳霜的方子。


    沈之月終於明白她為什麽會被擄到這裏來了,她心裏氣得要死,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你想要我那些秘密方子就把我放出去是嗎?當真說話算話?”


    “當然,我要你的性命也沒意思,殺人是犯法的,我犯不著讓手上沾染人命。把方子交出來吧,我立刻安排人用馬車送你回到縣城去,之前你搶的那些買賣,我也不跟你追究了。”


    “掙錢重要,但是如果連命都沒有了,就算有錢也沒什麽意思,姑娘你是個聰明人,究竟要怎樣選擇,你心裏應該比我更清楚。”孫嬌嬌半是威脅半是蠱惑地說道。


    沈之月腦子飛快地轉動了起來,她藏在衣袖裏的防身藥粉已經被搜走了,唯獨貼身藏著的那些還在。


    她臉上流露出強烈的不舍來,眼眶裏有眼淚湧了上來,像是不能接受這件事情,哽咽著說道,“你們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我又沒偷沒搶,就是在城裏擺攤做買賣,那也是交了銀子的,你們憑什麽要害我。我哪裏得罪你們了?”


    孫嬌嬌臉色變得更冷,眸子裏有凶狠的光芒迸射了出來,她冷笑不已,“都把我的客人都搶走了,還說沒有得罪我。姑娘,我耐性有限,脾氣也不好,你最好不要把我惹怒,不然後果絕對是你承受不起的。”


    “你弄的那些胭脂水粉,那些水乳霜都很好用,我隻要方子,不要你性命,更不會傷害你一分一毫,這已經算對你很客氣的了,你最好識相些。斷我財路,等於謀害性命,這樣簡單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沈之月滿臉屈辱,她身體顫抖得厲害,“那些方子也是我想出來的啊,又沒有偷了你們的秘方,你們這樣做也太過分了。官府的人要是知道你們綁架人了,絕對會把你們抓起來坐牢的,你們就不怕嗎?”


    孫嬌嬌耐心耗盡了,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少跟我在這裏耍嘴皮子,我問你,秘方到底交不交?不交你休想從這裏離開,你要是死在這裏可不要怪我對你手段太狠了。”


    沈之月含著淚說道,“想要我交出秘方也行,你們先把我鬆開,我來把秘方寫給你。你們一定要說話算話,我把秘方寫出來,你們要把我放回去,可不能把我給殺了。”


    “你當我是傻子嗎?你這臭丫頭會用毒藥,上次就放倒了我們派出去的人,給你鬆開,你再用毒藥把我給迷暈了怎麽辦?我可不會冒這個險。你說,他們自然會有人記下來,都寫完了我們當然就放你出去了。”


    沈之月在心裏懊惱地哀嚎一聲,臉上卻滿是委屈,“我身上的毒藥都被你們搜走了,哪裏還鬥得過你們?你們這裏有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還有兩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丫鬟,外麵估計還有人守著,我就算心眼再多也出不去啊。夫人,你就放心好了,我是愛錢,但更愛惜自己的性命啊。”


    她眼睛通紅,“再說了,那些藥材,還有製作過程很複雜的,這些大哥是外行,隻要記錯一個步驟,做出來的東西就毀掉了,根本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你把我鬆開,我保證老老實實地寫。”


    孫嬌嬌警惕地看了她好幾眼,似乎確認她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沈之月眼睛裏寫滿了祈求,“我真的沒那麽厲害,沒了毒藥和匕首,我就是柔弱的姑娘,夫人,求你把我鬆開,我會毫無保留地寫出來的。我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你說是不是?”


    “給她鬆開,準備好筆墨紙硯給她寫。”孫嬌嬌在心裏做著激烈的掙紮,好一會她才同意。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惡狠狠地警告道,“你別給我耍花樣,要是我知道你在糊弄我,我就把你給打死在這裏!”


    “夫人,這臭丫頭陰險狡猾得很,你可不能相信她的話啊。如果真要給她鬆綁,就先捅她兩刀,讓她跑不掉,這樣她才會老老實實地交出秘方來。”


    兩個隨從可是聽說過沈之月上次是怎麽放倒找茬的人的,這女人絕非善類,也不是那種乖乖認命的人,決不能大意啊。


    孫嬌嬌把隨從的話聽進去了,“沒錯,必須要小心一些。你們不是也準備了一些毒藥了,塗在傷口上就能夠讓人渾身無力失去力氣,她應該就沒有辦法逃跑了。”


    沈之月心徹底地沉到了穀底,一股寒意從腳底湧了上來,她比剛才更冷了,“夫人,捅傷我塗抹塗藥就算了吧,我保證絕對不會逃跑的,之前是我不對,不應該賣胭脂水粉搶了你的生意,但你也犯不著這樣啊。我把藥方寫好還不行嗎?你們綁我的腳在椅子上,一時半會的我也掙脫不了啊,別動刀子好不好?”


    孫嬌嬌卻明顯不相信她的話,“我諒你也不敢,但我仍然不放心。你們在她的小腿上捅兩刀,把毒藥撒上去,她就跑不掉了。”


    沈之月聲音就像是被泡在冰水中一樣,“夫人,你非要這樣趕盡殺絕,你就別想拿到我的秘方,我就算死在這裏也不行。我願意妥協,也願意給你秘方,你還是這樣做得過分,我怎麽敢相信你的話。”


    “你殺了我吧,反正橫豎都要死,我豁出去了,不活了。”


    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反倒是讓孫嬌嬌犯難了,發狠地說道,“你敢不給!”


    “夫人,那就喂她喝毒藥下去,她也會沒力氣的,這臭丫頭真的算計過很多我們的人,必須要小心謹慎,才能拿到秘方啊。”那兩個男隨從又開始出主意了。


    “喂她喝下去,然後解開她的繩子,讓她把秘方寫出來。對了,你們的長劍記得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要是敢不老實,妄想從這裏逃出去,就捅她個幾刀,讓她長長教訓。”


    很快沈之月就被捏著下顎灌了一杯毒茶下去,沒過一會,她隻覺得五髒六腑翻湧著,喉間有血跡湧了上來,她痛苦至極,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那錐心刺骨的疼痛持續了有片刻的時間,漸漸地趨於平靜。


    孫嬌嬌已經讓人磨好了墨,也將紙筆都準備好了,看她被毒藥侵蝕得失去了力氣,整個人軟綿綿的,量她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以後,總算讓人給她鬆了綁。


    “把秘方寫出來,別再浪費時間了。”


    沈之月提起筆,脖子上還被架了兩把鋒利的長劍,她痛苦地捂著心髒,朝著旁邊又吐了兩大口血來。


    “你們別拿刀抵著她的脖子了,她沒力氣了,讓她立刻寫秘方,我們連夜讓人試著做,要是做不出來,她就死定了。”孫嬌嬌讓人放開了她。


    沈之月手腳終於沒有了束縛,下一刻她迅速地扔下了手裏的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衝到了孫嬌嬌的麵前,快很準地扣住了孫嬌嬌的脖子,將貼身藏著的毒藥一把塞進了孫嬌嬌的嘴裏,捏著她的下顎,逼著她給咽了下去。


    變故來得太快,就連屋子裏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夫人——”兩個丫鬟衝上來,一腳將沈之月給踢開,直接將孫嬌嬌給扶了起來,滿是擔憂地說道,“夫人,你究竟怎麽樣了?”


    沈之月手腳發軟,身體更是顫抖得厲害,反擊了孫嬌嬌以後,徹底沒了力氣,再被這麽一踢,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孫嬌嬌喉嚨裏火辣辣的,很快就開始流鼻血了,那鼻血竟然還是黑色的,她嚇傻了,崩潰地哭了起來,“臭丫頭,你喂我吃了什麽?我會不會死?”


    沈之月索性不裝了,眼睛裏有著強烈的恨意,她冷聲說道,“想要我的秘方,做夢去吧!我就算帶到墳墓裏去也不會給你的,你算什麽玩意?”


    “臭丫頭,你喂我吃了什麽毒藥?快把解藥拿給我,否則我殺了你!我絕對說到做到!”孫嬌嬌做夢都沒想到,沈之月已經處以對她這麽不利的境地了,竟然還能陰了她一把,果然是又陰險又狡猾。


    沈之月唇角竟然多了一絲譏誚的弧度,她咳嗽著吐出了好多的血來,卻還不忘往孫嬌嬌的心口上紮刀子,“自然是我自己配的毒藥了,除了我能做出解藥來,就算是宮裏的禦醫來都沒用。你有本事就把我給殺了啊,那你也活不成了,有你給我做墊背,我還是贏了的。”


    孫嬌嬌心髒就像是被千萬根針紮了一樣,又如同被火灼燒,難受得她恨不得立刻死去,更讓她害怕的是,鼻血流不停,顏色越來越深,漸漸地,她整個人也像是被放在柴火堆上烤著,皮膚像是一陣陣的裂開。


    “你把解藥給我,秘方我不要了,快把解藥給我!”她是真的害怕了,原本是想要從這臭丫頭的手裏拿到秘方,好讓胭脂鋪子的買賣更好,掙到更多的銀子,誰知道竟然踢到鐵板了,她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沈之月她聲音幾乎冷到了骨子裏,“給你解藥,讓你再把我給綁起來嚴刑拷打嗎?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想要秘方那就來啊,我們一起去陰曹地府,到了那裏我把秘方給你。我連死都不怕了,想必你也是不怕死了吧。”


    孫嬌嬌怕,她還沒享受夠榮華富貴,她還沒有被扶正為正妻,她不想死。


    她害怕得一邊哭,一邊苦苦哀求道,“我發誓,隻要你把解藥給我,今天我不會問你要秘方了,也不會再綁你到這裏來了,快把解藥給我,我不想死在這裏。”


    沈之月痛苦得身體蜷縮成一團,她也吐了很多的血,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孫嬌嬌看她這樣,崩潰地大聲喊道,“臭丫頭,誰讓你睡覺的,我命令你把解藥交出來,快給我,我不能死。”


    “你們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把她給弄過來,逼她把解壓交出來,她要是不交,拿淬了劇毒的匕首捅她,看她還嘴硬不。”孫嬌嬌生氣地衝著她的丫鬟大喊大叫,對死亡的恐懼讓她忍不住顫抖不已。


    她好恨,為什麽不聽那些下人的話,捆綁住她的雙腳,讓她還能夠衝到自己的麵前,把自己傷成這樣。


    孫嬌嬌的一個丫鬟拿著鋒利的匕首抵在沈之月的脖子上,凶神惡煞地說道,“把解藥交出來,快點,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沈之月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到麵色陰狠的丫鬟,心口又是一陣翻湧,她控製不住地吐出來,噴了她麵前的丫鬟一臉。


    濃鬱的血腥味在屋子裏蔓延開,那丫鬟都快要被她氣瘋了,揚起手來對著她的臉就狠狠地扇了兩個響亮的耳光,“賤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警告你,快把解藥給交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沈之月依然沒有理會,她太累了,不想跟這些人僵持下去,不管交出解藥與否,她都不會有好下場,那她為什麽還要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解藥在哪裏,快交出來。”


    然而不管丫鬟怎麽威脅怎麽怒火,沈之月都當沒聽到一樣,更是把丫鬟氣得半死,恨得匕首對著沈之月的小腿上就是一刀捅進去。


    “這毒藥會腐蝕皮膚,不出三五天的時間,就會慢慢地從傷口處腐爛,蔓延至全身,賤人,我奉勸你還是識相些,別到最後全身腐爛而亡。”


    沈之月疼得臉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滿身都是血,看起來分外嚇人。


    她艱難地,一字一頓地說道,“解藥我有,但是我絕對不會給你的,讓你家夫人一起死吧,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隨便你們吧。”


    沈之月的眼角有眼淚流了下來,她甚至感覺到生命在漸漸地流逝,很快她就被毒藥折磨而死,離開這個人世了吧。


    這坑爹的人生,這狗屁的運氣,怎麽對她來說活著怎麽就那麽難啊?她就是想要活著,想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不偷不搶不騙,憑著她的雙手去掙錢,難道也有錯嗎?


    這老天爺怎麽那麽喜歡跟她開玩笑,讓她得到了重生的機會,又要把她弄死在這裏。


    她昏昏沉沉地想著,心裏還有著強烈的遺憾,“娘,哥,對不起,我以後不能再陪著你們,不能再撐起我們的家了,對不起,你們不要恨我。”


    在失去意識之前,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麵給踹開了,鄭瀾帶著溫瞳和溫厲,手裏拿著長劍,殺氣騰騰地闖了進來。


    滿屋子的血,再看到渾身濕透倒在地上的沈之月,年輕俊逸的男人狂躁得想要殺人,他走上前去,一腳直接將孫嬌嬌給踢到了牆上去,那周身散發出來的殺意,就連在府裏張牙舞爪的孫嬌嬌,都被他嚇得魂兒都快要飛走了。


    “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孫姨娘,你也別想活了,我把狠話撂在這裏。溫瞳,溫厲,將這幾個惡奴每人打五十大板,用力打,要是鬧出了人命,由我來擔著!”


    鄭瀾扔下這句話,彎腰將沈之月給抱了起來,步履矯健地朝著外麵走去,他的眼睛裏布滿了心疼,手指也微微地顫抖。


    “沈姑娘,你怎麽樣了?你再稍微撐一會,我馬上幫你把大夫叫過來。”她滿身的血,慘白的臉和幹涸的嘴唇,都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刺激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要不是擔心她的傷勢,鄭瀾都想將孫嬌嬌給狠狠地揍一頓。


    沈之月忍著身體的劇痛,勉強睜開了眼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就是受了一些外傷,沒什麽大礙,謝謝你把我從那些人手裏救出來。鄭公子,能把我送到我哥那裏去嗎,他看到我不見了,肯定會很擔心。”


    鄭瀾眼眶都紅了,有一層霧氣湧了上來,他將難過的情緒給咽下去,“你哥那裏我已經打點過了,他會在如意酒樓裏等著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將你身上的傷清理幹淨,再堅持一會。”


    沈之月的臉貼著鄭瀾的心口,她甚至能夠聽到他強烈的心跳聲,還有他鼻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頭頂上,有種說不出的親密和曖昧。


    她盡量打起精神來,“鄭公子,麻煩你把我放下來吧,我能自己走,我會把你的衣服給弄髒的,我身上都是血,又臭又髒。”


    鄭瀾卻將她抱得更緊,沒有絲毫的嫌棄,“我不嫌你髒,你受傷很厲害,哪裏能走得動,還是我帶著你吧。”


    男人不由分說地把她給抱上了馬車,親自駕著馬車將沈之月給帶到了位於繁華地段的一處宅院,從幽靜的後門把她給抱了進去,放在了床上。


    他動作很小心,就像是對著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貝,舍不得再讓她磕著碰著。


    “你在這裏稍微等會,我去叫大夫過來給你看傷,別亂跑。”鄭瀾彎腰靠近她,伸手將貼在她臉上的頭發別到耳後去,眼睛裏洋溢著滿滿的溫柔。


    沈之月臉上湧起了一股熱氣,將她的臉弄得和桃花一樣嫣紅,她低垂著眼簾,費力地說道,“謝謝你。”


    鄭瀾凝視著她,心底的情意在翻滾著,“對我,你不需要說謝謝。”


    男人轉身離開了,衣襟上沾染了一片血跡,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另一邊,溫瞳和溫厲對著欺負過沈之月的人動刑,很快房間裏就響起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鄭瀾的心腹隨從跟他是一條心的,動起手來絕不會手下留情,每一個板子都卯足了力氣,五十個板子下去,兩個丫鬟和兩個男仆徹底地咽氣了,滿身是血,就連死都不瞑目。


    孫嬌嬌被這一幕給嚇傻了,她如同芒刺在背,不停地顫抖著,“你們到底在做什麽?你們這兩個刁奴真是膽大包天了,信不信回去我讓老夫人和老爺剝了你們的皮!誰讓你們把人給打死的!”


    溫瞳不卑不亢地說道,“孫姨娘還是想辦法看怎麽替自己開脫吧,你擄走的那位姑娘和縣令有些淵源,你竟然把人給擄回來了,人家真的要追究起來,就連老爺和老夫人都保不住你。”


    不過就是個妾而已,在府裏作威作福慣了,還當真以為所有人都要順著她的心意來嗎?


    孫嬌嬌又怨恨又委屈,抹了一把她流下來的黑色鼻血,哽咽著說道,“那她還給我喂了毒藥呢,我難道就不委屈嗎?難道我就不是受害者了嗎?那臭丫頭她哪裏受欺負了,她就是個魔鬼,是她欺負我可厲害了,我還要找她算賬呢。”


    溫厲心裏控製不住地湧上來了一股怒氣,“這話孫姨娘可以去跟縣令大人說。”


    孫嬌嬌嚎啕大哭,既害怕她被毒藥給奪去了性命,又害怕她做的那些事情被夫君知道,就連一向疼愛她的老夫人也護不住她,別提有多煎熬了。


    溫瞳和溫厲處決了惡奴以後,也沒有再做過多的停留,直接就離開了。


    鄭瀾的別院裏,沈之月整個人蜷縮著,臉燒得通紅,就連意識都模糊了,她全身發冷,被之前的水和毒藥所傷,又沒能服下解藥,此時的她承受著劇烈的痛苦。


    一刻鍾的時間以後,鄭瀾終於帶著大夫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沈之月她已經燒得都糊塗了,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噩夢,渾身發抖,眼角的淚水就像是不斷線的珠子一般,她嘴裏喃喃地說道,“爹,你快回來啊,不要去……”


    “大夫,你給她看看,她究竟怎麽了?情況看起來很糟糕。”鄭瀾看她痛苦的樣子,心都咬碎了,抓住了她的手,催促著大夫,轉身又回去拍著沈之月的手背,聲音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月兒,沒事了,大夫來了。”


    醫術精湛的大夫讓鄭瀾起來,他給沈之月把脈。


    好一會,才麵色凝重地起來,“鄭公子,這位姑娘她像是落水受了風寒,還被人喂了軟骨粉,所以現在才會發熱,情況也不是很好。”


    “軟骨粉?”


    大夫在鄭瀾銳利的目光裏,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顧名思義,就是能讓人骨頭發軟,使不上力氣的一種毒藥,雖然不會人有性命危險,但是也絕對讓人很難受,服用的量多了還會吐血。”


    “那還愣著做什麽,給她服下解藥啊,她還發熱了,大夫你也給她開退熱的藥方。”鄭瀾揪心不已,看到沈之月難受不已,他恨不得代替她承受一切痛苦。


    大夫立刻聰醫藥箱裏拿出了軟骨粉的解藥,遞到了他,“就著溫水服用三顆,過兩個時辰就能恢複力氣了。”


    “發熱的方子也開出來吧。”


    鄭瀾看著沈之月,她忽然翻了個身,露出了瑩白如玉的小腿來,那上麵被孫嬌嬌的丫鬟拿著匕首刺穿,血肉模糊,他看到那個傷,在心裏恨不得將孫嬌嬌給千刀萬剮了。


    等到大夫寫好了藥方,鄭瀾把大夫拉了過來,“大夫,她小腿上的傷,是不是也沾染上了劇毒?為什麽傷口看起來發紫發黑?”


    大夫硬著頭皮檢查了一遍沈之月腿上的傷,麵露難色地說道,“的確是中毒了,腐爛的傷口最好是把腐肉挖出來,這毒要是清理得不幹淨,會順著血液流遍全身,過幾天就會讓人全身潰爛而死。”


    “鄭公子,你找個丫鬟來幫她將傷口清理一下,再把殘餘的毒血給弄出來,不然可能會有性命危險。這是傷藥,清理完了把這傷藥給敷上去,過幾天就能徹底地痊愈了。”


    大夫把寫好的藥方交給鄭瀾,“這姑娘還需要好生照顧才是,這是退熱的藥方,抓了藥每天煎服三次,直到熱退了。”


    鄭瀾把診金給了大夫,親自把人送出門去。


    溫瞳和溫厲剛好回來了,滿是關切地問道,“公子,沈姑娘她的身體怎麽樣了?”


    鄭瀾滿臉心疼,聲音都沉重得厲害,“她的情況不是很好,發熱,中毒,受傷。溫瞳,拿著這個藥方去抓藥回來,我給她煎了服下。溫厲,你去如意酒樓告訴沈之傑,他妹妹已經找到了,並沒有危險,不過受了點傷,等兩個時辰以後我會把沈姑娘送到如意酒樓去。”


    兩個隨從立刻按照自家公子的吩咐去辦事了。


    鄭瀾回到房間裏,坐在床沿邊上,將昏迷不醒的沈之月給服了起來,靠在他的肩膀上,將軟骨粉的解藥塞到她的嘴裏,又用一杯溫開水喂她,讓她將解藥給服下去。


    這些事情做完以後,他拿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燒了一會,燒得滾燙,再次放涼。


    他盯著她的傷口,用溫柔的語氣對她說道,“月兒,我要將你傷口處腐爛的地方清理幹淨,會有點疼,你稍微忍一下。”


    鋒利的刀落在傷口上了,鄭瀾屏氣凝神,開始將發紫發黑的腐肉給剜出來,哪怕他的動作已經很輕柔,昏迷中的沈之月依然感覺到了痛意,她的眉頭緊緊地皺成一團,忍不住痛苦地哀嚎了一聲。


    鄭瀾心疼得幾乎在滴血,然而理智告訴他,必須要清理幹淨,不然就是害了她,他一邊處理,一邊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很快就會好了,你稍微忍一下,真的很快就好了。”


    好不容易終於將腐肉都挖掉了,殘留的毒血也不能大意,鄭瀾在心裏猶豫了一會,好不容易豁出去了,“月兒,現在是權宜之計,我現幫你將毒血給吸出來,非常時刻請你諒解,希望你醒來以後不要恨我。”


    他硬著頭皮,將傷口處紫黑色的毒血給吸了出來,折騰了好久,直到血變成了鮮紅色,也不再散發出臭味了,鄭瀾就像是經曆了酷刑一般,疲憊地坐在椅子上,眼前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嚐到了毒血的滋味,鄭瀾越是能感受到沈之月所受的痛苦和折磨,他心裏對孫嬌嬌的恨意更是加深了幾分。


    他手指擦掉沈之月臉上的汗水,又忙不迭地去打了溫水過來,將毛巾打濕了再擰得半幹,疊成長條形放在沈之月的額頭上,幫她退熱。


    沈之月依然痛苦不已,她臉上燙得幾乎要燃燒起來,身體顫抖得厲害,“冷,好冷……”


    鄭瀾沒有辦法,隻要幫她又蓋上了一床被子,他握住了她的手,“等到溫瞳把藥抓回來,我給你煎藥服下去了,身體徹底好起來就不會冷了,你再堅持一下。”


    又過了一會,溫瞳總算是把藥抓回來了,“公子藥抓好了,屬下這就去煎藥。”


    鄭瀾直接把藥給拿過來了,“我去煎,你們也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溫瞳恨鐵不成鋼,“可是,公子難道不要在這裏陪著沈姑娘嗎?沈姑娘看起來很不舒服呢。”


    他家公子太不懂沈姑娘的心了,也太不溫柔體貼了,真是愁死他們了。


    “看到她這麽難受我心疼,再說我也擔心你煎不好她的藥。”他是想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離開,但是看到她痛苦,他心裏就跟被針紮了一樣的難受,還是暫時離開她的身邊一會再說,能緩解他的情緒,他害怕控製不住,回去將孫嬌嬌給弄死了。


    鄭瀾動作熟練地將藥材放進藥爐裏,添加水,開始生火煎藥,很快黃色的火苗就升起來了,映照出他的臉冷若冰霜,有嗜血寒冷的氣息迸射了出來。


    溫瞳想到孫嬌嬌那狼狽的樣子,控製不住地擔心了起來,“孫姨娘她的那些刁奴都沒有扛過五十大板,全部都被打死了。公子,我擔心孫姨娘她不會善罷甘休,老夫人那裏恐怕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鄭瀾添柴火的動作頓了一下,絲毫不在意地說道,“她告狀又如何?草菅人命她還有理了?祖母就算再疼愛她,也要看看惹不惹得起縣令?鄭家再有錢,也不過是在這落霞縣有錢,離開了這裏,鄭家什麽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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