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快住手啊,這是在做什麽?”鄭勇先追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孫姨娘滿臉的血,疼得臉都猙獰地扭曲在一起,看起來很是恐怖。


    孫姨娘忍不住哭了起來,委屈到說話都是上氣不接下氣,“夫君,夫人她好狠的心啊,她這是想要我去死,她毀了我的容,我以後怎麽辦啊。”


    鄭老夫人被丫鬟扶著,跌跌撞撞地走進來,看清楚眼前的情況,氣得差點昏死過去,“容氏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竟然敢對我的侄女下狠手,這個府裏絕對容不下你了。勇兒,她善妒無所出,不孝敬婆母,你立刻寫封休書給她,讓她徹底地滾蛋,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她在床沿前坐下,握著孫姨娘的手,心疼得嚎啕大哭了起來,“嬌嬌啊,我苦命的侄女啊,你的臉要是毀了,我定然也讓人將這毒婦的臉給劃花,替你報仇。”


    孫姨娘有了靠山,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泣不成聲地說道,“娘,我的臉好疼啊,是不是再也長不好了?我已經為自己昨天犯的錯誤付出代價了,為什麽姐姐還不肯放過我?夫君,是不是整個鄭家再也沒有我和兒子女兒們的容身之處了?”


    容雨晨豁出去了,她冷聲說道,“老夫人,你想讓夫君休了我是嗎?那也行,反正這樣烏煙瘴氣的日子我也早就不想過了,休妻可以,屬於我的嫁妝我要全部都帶走。鄭家現在有三十多家鋪子,其中有一半商鋪房契上是寫著我的名字,還有十間鋪子是屬於瀾兒的,我會盡數帶走。剩下的那幾間商鋪你們想要怎麽分我都不管。”


    她的眼底有著譏誚又寒冷的光芒,“還有,這座宅子雖然說是鄭家老宅,但其實寫的也是我的名字,和你們鄭家沒有任何關係。你兒子也別休妻了,我直接告到官府去和離,你們統統給我滾蛋。”


    “當初你們鄭家娶我,可是沒有給什麽聘禮的,倒是我帶來的嫁妝有不少,就連家裏的買賣,都是我累死累活地打拚回來的。要不是用我帶來的嫁妝做本錢,老夫人你還隻能在鄭家村的茅草屋裏待著呢,還想過這樣錦衣玉食的日子?”


    她手裏的藤條再次指向孫姨娘,“鄭家這麽多的銀子你吞得下嗎?孫姨娘,我處處容忍你,不是因為我害怕你,而是我嫌吵。既然你們現在不給我兒子活路,那就和離吧,我也不愛伺候你們了。”


    鄭老夫人和孫姨娘麵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看向鄭勇先,“事情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嗎?老爺,你倒是說說話啊。”


    鄭勇先麵色凝重,一言不發,而沉默,在這一刻就是最好的肯定。


    容雨晨冷笑著看向老夫人,“當初你家吃糠咽菜,你兒子連媳婦都娶不上,那時候怎麽不嫌棄我是毒婦啊?好了,後來做買賣掙到銀子了,你開始嫌我脾氣不好,嫌我嘴不甜不討你喜歡,逼著你兒子納了你娘家的侄女了?”


    “既然你侄女那麽溫柔漂亮,那麽善解人意,為什麽在你家很窮的時候,她不願意嫁給你兒子呢?老夫人,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沒有我和瀾兒,你們鄭家什麽都不是!”


    鄭勇先走上來,擁住她的肩膀,輕聲地說道,“夫人,別再說了,你對鄭家做的這些貢獻我都知道,我怎麽可能把你休了?瀾兒也是我最看重的兒子。孫姨娘和麟兒的確做錯了事情,也的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就別那麽生氣了。”


    “對了,瀾兒他現在的身體怎麽樣了?有沒有性命危險?”


    容雨晨語氣很不好地說道,“有沒有性命危險你關心嗎?在你眼裏,我和瀾兒不過是外人而已,哪裏像你們一家其樂融融的,我們不管做什麽都是錯的,根本就不配得到好下場。”


    “孫嬌嬌,我們之間的梁子結下了,今天要麽我跟老爺和離,要是不和離,你這輩子都別想做正室夫人,你也就配做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妾。老夫人,倒是讓你兒子寫休書啊,我把屬於我和我兒子的財產全部都帶走。對了,那你們也要從我的宅子裏滾蛋,因為你們真的不配住在我的房子裏。”


    老夫人捂著心髒的位置,氣得渾身發抖,哪裏還有之前囂張跋扈的樣子,她憋著一肚子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鄭勇先一邊安慰著妻子,一邊安慰著娘,頭都快要炸開了。


    最後他滿臉祈求地看著妻子說道,“夫人,你先去書房等我,我一會有些話要跟你說。你放心,隻要有我在的一天,瀾兒他絕對不會受欺負,該是他的,我絕對不讓給別人。”


    容雨晨冷哼了一聲,轉身從房間裏走出去了,她心裏怒火難消,並沒有回書房,而是殺到了鄭麟的房間裏,對著他的身上又抽了幾下,尖銳細小的刺鑽進了他的血肉之中,疼得鄭麟鬼哭狼嚎。


    “你給我聽清楚了,以後再敢算計沈姑娘,再敢傷害我兒子,我一定會讓你償命!你想要鄭家所有的財產,做夢去吧!”


    鄭麟滿身是血,原本就沒有愈合的傷口再次被撕開了,他流下了悔恨不已的淚水,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對於擄走沈之月想要生米煮成熟飯的決定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另一邊,鄭勇先心情沉重地說道,“娘,你在這裏照顧孫姨娘,我有些話要跟夫人說,以後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謀害瀾兒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們聽明白了嗎?”


    鄭老夫人心痛得在滴血,在兒子要轉身離開之前,不甘心地問道,“勇兒,她說的都是真的嗎?絕大部分的鋪子都寫在她和鄭瀾的名下,你隻有少少的幾個鋪子?”


    都到這種時刻了,鄭勇先自然不會再瞞著自己的老娘,“沒錯,夫人她說的是真的,不光是鋪子,還有絕大部分的田地和莊子,都是寫在她和瀾兒的名下。所以娘,以後你對夫人和瀾兒好些,我們鄭家全靠她撐著。”


    鄭老夫人心態崩潰了,哭著喊道,“你瘋了,為什麽要將絕大部分的財產寫在她的名下,那你呢,嬌嬌還有麟兒他們呢?”


    鄭勇先眼底湧過一抹痛苦和狼狽,喉間像是梗了一根刺,疼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用意,娘你就別再問了。夫人她不是那種陰險自私的人,隻要你們不去算計瀾兒,她不會為難你們,同樣的事情我不希望還發生,如果你們還想要過現在的好生活。”


    他說完,快步地朝著書房走去,容雨晨還在那裏等著他商量事情呢。


    孫姨娘看著她愛的男人走遠了,哭的淚花帶雨般的惹人疼愛,“娘,你說夫君他到底是為了什麽啊?這些年家裏的買賣越做越大,他怎麽能把絕大部分的鋪子和田地莊子都寫在夫人的名下?萬一夫人要是執意和夫君和離,我們全家人哪裏會有好日子過?”


    真的好恨啊,原本是想算計沈之月一番,順便氣得鄭瀾毒發身亡,那樣所有的財產都落到他們手裏了,哪裏想到容雨晨竟然這麽有心機手段,竟然哄得夫君在房契地契上寫她的名字。


    鄭老夫人同樣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罵道,“那誰知道勇兒究竟被那毒婦灌了什麽迷魂湯,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光是想到那麽多財產被她拿捏著,我都覺得一陣陣心疼。”


    “娘,是不是夫君有什麽把柄被夫人拿捏啊,不然夫君怎麽舍得給她那麽多財產。”


    孫姨娘想要鄭家的財產想得快要瘋了,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起來,“娘,不然你去書房外麵偷聽他們說話,看他們究竟有什麽事情隱瞞著我們,那樣我們也好尋找對策啊。反正鄭瀾那病秧子熬不了幾年就死了,我們還不如把財產弄到我們的手裏。”


    老夫人也覺得這件事情有很多說不通不對勁的地方,她沉聲說道,“那我去打探打探,嬌嬌,你在這裏等著。”


    她不信了,自己兒子明明是那麽好強的人,怎麽會願意把鋪子和田地都記在容氏的手裏。


    書房裏,容雨晨和鄭勇先麵對麵地坐著,兩人之間有種壓抑而沉默的氣氛在流淌著。


    過了好一會兒,還是鄭勇先打破了沉默,尷尬地問道,“夫人,瀾兒他的身體怎麽樣了?有沒有大礙?孫姨娘和鄭麟對沈姑娘動手,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我要是提前察覺了,絕對不會任由著他們亂來的。你就別再生氣了,給我個麵子行不行?”


    容雨晨麵對著她丈夫的時候,忽然覺得累了,她不想再繼續下去,“夫君,你娘和你的寵妾根本容不下我們母子倆,不然我們還是和離吧,以後我獨自撫養瀾兒,你帶著你娘和你的愛妾過生活。我覺得這樣也挺沒意思的,我一再退縮,卻根本不管用。”


    果然人都是貪婪,沒有的時候就期待著,要是能有些財產就好了,得到了又想要更多。


    鄭勇先的臉色變了,想也不想立刻說道,“我絕對不會跟你和離的,瀾兒跟你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怎麽舍得放你們走。夫人,我以後會警告他們的,你別生氣好嗎,我們都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了。”


    “你不是舍不得瀾兒和我,你是舍不得那些銀子。夫君,你就別再欺騙我,也別再自欺欺人了好嗎?瀾兒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不過是你的搖錢樹而已。你對瀾兒的疼愛也是虛假的。”


    容雨晨盯著麵前男人的眼睛,“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不然我們和離吧,我帶著瀾兒和你們劃清界限。”


    鄭勇先著急得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那怎麽行,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十五年來我早就把瀾兒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了。雨晨,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難處嗎?這樣的日子挺好的,你不想看到後院那些烏煙瘴氣的女人,那就再置辦一座院子,讓你帶著瀾兒舒心地過日子。”


    “雨晨,之前我們說好的,給瀾兒錦衣玉食的生活,讓他永遠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你現在卻要跟我說什麽和離,你是想讓瀾兒和爹反目成仇嗎?”


    他沒有做買賣的本事,在妻子嫁給他的最初幾年裏,靠著她的嫁妝做了點小買賣,也隻能勉強維持溫飽。


    若不是後來那些人選中了他的妻子,在他們唯一的兒子病死,夫妻倆傷心欲絕的時候,把瀾兒抱過來給他們養,還承諾幫他們將買賣做大,讓他們徹底地擺脫貧困的局麵。


    雨晨經曆了喪子之痛,又被娘親磋磨,剛好瀾兒撫平了她的傷痛,她欣然地應允下來。


    那些人不放心,害怕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會對瀾兒不好,防著他出爾反爾,索性就將絕大部分的鋪子和田地記在了夫人的名下。


    到後來,雨晨被孫姨娘算計,懷了幾次孩子都保不住,她徹底地心灰意冷,索性全心全意地撫養瀾兒。


    他也曾動過將鋪子和田地房產記在他名下的心思,然而等到他有動靜的時候,家裏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娘病倒,房屋著火,還有好幾次他都差點丟了性命,他就再也不敢將巨額的財產占為己有了。


    “瀾兒他不會跟你反目成仇的。夫君,但是我不想再讓瀾兒被你娘,被你寵愛的小妾傷害了,他體內的毒本來就把他折磨得夠痛苦的了,我不想你的那些庶子和小妾再算計到他的頭上來。今天我教訓孫姨娘的時候,你可是親眼看到了,你娘恨不得把我給殺了。‘


    鄭勇先心裏湧過強烈的愧疚,溫柔細語地對妻子說道,“我明白,這次的事情你們受委屈了,我跟你發誓,以後一定會嚴加管教他們,你別再想著和離的事情了,現在這樣的日子難道你過得不舒心嗎,還是你想那些人把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收回去,我們再去過以前那種窮苦的生活?”


    容雨晨臉色依然難看,鄭勇先真的很害怕妻子盛怒之下選擇和離,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就徹底地失去了。


    “夫人,你不要那麽絕情好不好,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有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而且事情也沒有釀成大錯啊。瀾兒他肯定也不想你和離的。”


    容雨晨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是最後一次,老爺,再有下次我們就直接和離吧。”她說完毫不留戀地離開了書房。


    鄭老夫人立刻躲到了牆後麵去,她聽完了兒子和兒媳婦的對話,震驚得頭腦都在嗡嗡地亂叫,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


    等到兒媳婦走遠以後,她哪裏還按捺得住心底的好奇,砰砰地敲著書房的門。


    鄭勇先過來開門,隨機愣了一下,“娘,你沒事跑到書房來做什麽?我不是讓你照顧孫姨娘嗎?”


    老夫人臉色很難看,轉身就關上了房門,“你跟我解釋一下,瀾兒不是你的兒子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媳婦在外麵和別的男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連孩子都生下來了?”


    她剛才在書房外麵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快要氣瘋了,差點忍不住踹門進來當麵質問,隻是想到銀子的事情,她不得不忍住了。


    鄭勇先臉色大變,眸子裏湧現出了強烈恐懼來,“誰讓你偷聽我們講話的,這是你應該聽的事情嗎?娘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鋪子田產都在你媳婦和瀾兒的名下?瀾兒他究竟是誰的孩子?你既然知道瀾兒的真實身份,為什麽還要容忍你媳婦陪了你那麽多年的時間?”老夫人都快要氣瘋了,不明白鄭家竟然還有著這樣的曲折的事情。


    鄭勇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娘,你給我小聲點,這是我們家最大的秘密,你最好給我爛在肚子裏,一輩子都不要說出來。”


    “那你總要告訴我事情的內情啊,你媳婦在外麵偷男人了?”鄭老夫人直勾勾地瞪著兒子,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


    “夫人她沒有背叛我,也沒有跟別的男人有不清不白的關係,這點娘你大可以放心。當初我們的那個兒子,在六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死了。正好有幾個人把同樣是六歲的瀾兒抱給我們養,占用了那個夭折的孩子的身份。”


    鄭勇先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宛若隔世一般,“那些人讓我們把瀾兒撫養長大,作為報答,他們讓人幫鄭家把買賣做大做成功。夫人撫育著瀾兒很用心,那些人就把絕大部分的鋪子和田地房產都記在母子倆的名下。”


    “娘,這就是我們為什麽越來越有錢的原因,那些銀子並不是我掙來的,是瀾兒帶來的。”


    鄭老夫人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她的腳底湧了上來,她心痛如刀割,“怎麽會是這樣?我還以為家裏那麽大的生意都是你掙下的,勇兒這麽大的事情,你之前怎麽不跟我說啊。”


    鄭勇先痛苦地捂著臉,“我怎麽說啊?我不是一直告訴你,對夫人和瀾兒好些嗎,瀾兒給我們家帶來了好運,但是你一直不聽啊,那我有什麽辦法?”


    鄭老夫人不甘心被容雨晨拿捏著,“勇兒,那你想辦法把那些財產弄到你的名下來啊,我們怎麽能依靠你妻子和瀾兒吃喝呢?”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隻要我做些小動作,想要將鋪子弄到我的名下來,家裏就會黴運連連。娘,那次你吐血昏迷了好幾天,還有麟兒發高熱的事情,還有我差點被倒塌的房梁砸到的時候,都是我想要弄財產的時候。”


    “那些人在暗處盯著我,他們根本不放心我,隻相信夫人。這件事情我們都爛在心裏,誰也不能說,惹怒了背後的那些人,我們家又要回到以前窮苦的日子了。”


    鄭老夫人聽著兒子鄭重其事的囑托,除了不甘心,她還能怎麽樣呢?


    “那就隻能把瀾兒給熬死,這些財產才會是我們的了。勇兒,以前是娘不對,你背負了這麽多的秘密和委屈,我卻一點都不知道,還以為你對容氏情深義重,委屈了嬌嬌。”


    鄭勇先想到妻子的臉,“雨晨她是個很好的妻子,是我做得不夠好,這件事情到此結束,都不要再說了。”


    這件事情就像是被徹底地壓下去了。


    連著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孫姨娘和鄭麟總算是把身上的傷養好了,在大夫的精心調養下,他們並沒有落下殘疾和後遺症。


    然而對鄭瀾和容雨晨的怨恨已經深深地紮根在心底了。


    孫嬌嬌恨意難消,又想方設法地去磨老夫人,“娘,夫人她太狠了,你看我臉上還有些傷口呢,她用帶著尖刺的藤條抽到我臉上,我差點毀容了。我真的恨死她了,也想要借此機會討回公道。”


    鄭老夫人還在為鄭瀾和容雨晨身上的秘密感到震驚,心煩意亂地嗬斥道,“之前的教訓還沒夠嗎?你們還想讓衙門的人再打得半死?別再想著算計他們母子了。反正一個事短命鬼,另一個也沒有別的孩子了,以後鄭家諾大的財產不還是落到你們的手裏嗎?何必那麽著急?”


    孫嬌嬌被嗬斥了一通,眸子裏湧起了淚水,“娘,你以前不是這麽說的,要不是鄭瀾,又怎麽會害得我和麟兒被打得那麽慘?要是麟兒有什麽差池,娘你不心痛一輩子嗎?”


    “還是娘知道鋪子和田地絕大部分在夫人和鄭瀾的手裏,所以變了?”


    鄭老夫人心裏何嚐不是憋著一股氣,“那你們想算計了那麽久,到最後什麽都得不到嗎?勇兒說了,那些財運都是鄭瀾帶來的,嬌嬌,以後你們對鄭瀾客氣一些?”


    “你以為我想討好那些毒婦,想討好他們,銀子和財產都在他們的手上,那我有什麽辦法?嬌嬌,別忘了她是當家主母,萬一她發起脾氣來,給飛燕和飛蝶張羅婚事,把你兩個女兒往死裏磋磨,到時候你上哪裏哭去?就連勇兒都不好說什麽,勇兒疼愛他的妻子躲著呢。”


    孫姨娘總覺得老夫人像是有什麽事情瞞著她,在這裏沒能得到撐腰,反而受了一肚子氣,帶著滿腔的怨恨回去了。


    她跑到兒子鄭麟的房間裏,恨恨地說道,“麟兒,我們母子倆所受到的苦難,我一定要報仇。那沈之月的家人我動不了,那我就把容雨晨那個毒婦給除掉,讓她再也沒有辦法出現在我的麵前!”


    鄭麟不怎麽上心地說道,“娘你想要做什麽盡管去做就好了,別使喚我就行。反正鄭瀾也活不長,說不定撐不到明年就死了,所有的財產到最後還不是落到我的手裏,這口氣我忍了。”


    “上次你蠱惑我對沈之月下手,我非但沒能消受美人恩也就算了,還差點丟了一條命,我不想再折騰了。”


    孫姨娘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你啊你,總是不學無術,連個病秧子都比不上,人家還能得到你爹的寵愛,你得到了什麽?你真是要氣死我了。”


    鄭麟任由她罵,罵累了孫姨娘就自己離開了。


    天氣漸漸地冷了起來,沈之月家的房子終於在臘月的時候蓋好了,青磚紅瓦的房子,五間大屋,還有幾間廂房用來放東西的,廚房,水井一應俱全。


    院子裏用青石板鋪就了幾條小路,唐磚和唐白那些泥瓦匠還細心地將碎石塊和剩下的青磚圍了起來,分開做了好幾塊地,以後可以在地裏種菜或者是種花。


    沈之月又另外加了些銀子,請人幫她將所有的房間都打掃得幹幹淨淨,接下來就可以置辦家具了。


    她心滿意足地從新房裏走出來,就看見了闊別了兩個多月的鄭瀾站在她家門外,很顯然是在等著她。


    鄭瀾看見愛慕的姑娘的那一刻,眼眶瞬間紅了,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前來,在她的麵前站定,那雙深邃的眸子裏盛滿了想念,“月兒,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這幾個月我都不敢來打擾你,不知道你的氣消了沒有。”


    明明是清風朗月般的男人,對她卻是小心翼翼,生怕哪裏說錯話又惹得她不開心了。


    沈之月看他這麽卑微的樣子,心被狠狠地揪痛了幾下,她鼻尖也湧上了一股酸澀,“我在就不生你的氣了,是我之前口不擇言地傷害了你,我在這裏向你道歉。鄭瀾,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錯,我不應該把怒氣撒到你的身上去的。”


    “這段時間我很想你,月兒,除了念書的時候,我不管是白天黑夜都在想著你,我害怕你做買賣的時候別人欺負你,害怕你被人騙。明明是兩個月的時間,我卻覺得很難熬。”鄭瀾的聲音裏透著想念,他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就舍不得離開了。


    沈之月心裏更加苦澀了,“鄭瀾,你這又是何必呢?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都是很認真的,我沒想過嫁人,你這樣執迷不悟,到最後隻會讓你痛苦。我覺得做人太辛苦了,我不想成親更不想生孩子,讓我的孩子也跟著受苦。”


    她說的是真心實意的話,並不是什麽欲擒故縱,她就是抗拒婚姻,更何況她不過是一縷孤魂在這裏,更不想連累別人。


    鄭瀾唇邊有一絲苦澀的味道,他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月兒,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也不期望你回應我的情意。但是我愛慕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會一直愛你下去,你不想回應我沒關係。我隻要看到你,就心滿意足了。”


    “要是你哪天想通了,想嫁人了,直接跟我說,我立刻帶著媒人到你家去提親。月兒,你是我二十多年來唯一愛上的姑娘,以後也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夠讓我動心了。”


    “我會給你最純粹的,唯一的愛,我願意把你當成稀世珍寶一樣寵著愛著,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我也甘之如飴。”


    沈之月眼眶濕潤了,她哽咽著說道,“那你又是何苦呢?你現在是個健康的男人,又有錢又有貌,想要怎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麽非要守著沒有未來的感情,白白地折磨自己,讓自己痛苦,你到底想要什麽啊。”


    鄭瀾看到她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下來,舉起袖子輕柔地幫她擦掉,帶著點自嘲地笑了起來,“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以講的,愛了就是愛了,哪有什麽為什麽?要是那麽容易能夠愛上別人,我早就放棄了。”


    “也許從我們初遇的時候,緣分就已經注定了。月兒,是你把我從閻王的手裏把命給救回來的,我又怎麽不愛你?”


    或許,月老早就把他們兩人的紅線牽在一起了,隻是那紅線太長,纏繞得太厲害,所以他們現在還沒有到兩情相悅的時候。


    沈之月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心忽然疼得厲害,讓她情不自禁地捂著心髒的位置,精致漂亮的小臉皺成一團,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


    鄭瀾看她不對勁,身體搖搖欲墜的樣子,立刻扶著她,關切地問道,“月兒,你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心口很疼,很難受。”她靠在鄭瀾的身上,艱難地呼吸,然而用手去試探她的脈象又沒有異常。


    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持續了一會以後,漸漸地散去了。


    沈之月滿頭大汗,臉色也難看得很厲害,那一瞬間的疼痛,讓她好像感覺自己在鬼門走了一圈。


    鄭瀾被她嚇壞了,扶著她舍不得放開,“你的身體到底怎麽了?究竟是中毒了還是生病了?”明明她之前身體很好的,不管是進山采藥還是做美食,都活蹦亂跳,這下怎麽疼得那麽厲害。”


    沈之月緩了一會兒,略帶著疲憊地說道,“可能是這段時間為了房子的事情操心過多,太累了,所以才會心口疼,休息了一會以後已經不疼了,沒事了。”


    鄭瀾卻依然不放心,“你再給自己把脈看看,究竟是勞累過度,還是被人陷害下毒了,那毒太厲害,所以你查不出來?”


    從他認識她以來,她在他的心裏一直都是頑強又樂觀的,哪裏像現在這麽虛弱過。


    “我真的沒有中毒,誰算計我也不敢用下毒這麽拙劣的辦法來算計啊。我應該就是勞心勞神過多,回去休息一會就好了。鄭公子,那我先回家去了,我提前祝你前程似錦,平步青雲。”


    鄭瀾最恨的就是看到她急著跟他劃清界限的樣子,看得他心頭的火控製不住地往上冒,然而看到她濡濕的頭發,他心裏的火氣立刻又轉變成了憐惜。


    “你都這樣了,我怎麽放心你自己回家?剛好我想要回鄭家村去,就順便送你回去好了。”


    沈之月剛想要拒絕,鄭瀾盯著她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說道,“我決定了的事情絕對不會更改的。你剛才心髒絞痛以前也沒發生過啊,萬一再發作怎麽辦?你放心,有些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勉強你,你不用因為我愛慕你而感覺到為難,這隻是我自己的事情罷了。”


    寒風中,他攙扶著她,怎樣都舍不得放開。


    她執拗不過鄭瀾,隻能坐著鄭瀾家的馬車回沈家村去。


    在路上的時候,她心髒處的疼痛又發作了兩次,疼得她痛苦地哀嚎起來,就差滿地打滾了,著實把鄭瀾給嚇壞了。


    錐心蝕骨的疼痛蔓延開,順著經脈流遍了全身,就好像被人用最尖銳的針密集地刺著她的心髒,沈之月滿身滿臉都是汗水,臉上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真的好疼,我這究竟是怎麽了,救命啊。”


    看她痛苦地用指甲掐著她的心口,疼痛折磨著她,讓她控製不住地將頭撞在車壁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鄭瀾指尖冰涼,滿是憐惜地抱著她,不讓她做出折磨自己的事情來,“月兒,你忍忍,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一定要想辦法把你的病給看好了。”


    沈之月被他禁錮在懷裏,極致的疼痛感逼得她的眼淚像不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她艱難地說道,“我心髒真的好疼,疼得我都快要受不了了,你放開我,讓我去死吧。”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好好地活著不好嗎,為什麽要想著去死?你要是疼得受不了了,就咬我的手,能緩解你的疼痛。”鄭瀾聲音慌亂又顫抖,害怕在極致的疼痛之下,貼在她的耳邊安撫道。


    沈之月忍受不了靈魂被撕碎一樣的痛苦,生理上的疼痛感讓她控製不住,正準備咬舌自盡結束自己的性命。


    鄭瀾看到她的神情,心裏湧過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她咬下來的一瞬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臂塞到她的手裏。


    鋒利的牙齒咬破他的血肉,鮮血滲透了出來,伴隨著沈之月的淚水滴在了他的皮膚上,和著疼痛感漸漸地散開。


    不管再痛,他都一直抱著她緊緊的,不再讓她有傷害自己的機會。


    這次的疼痛比上次持續的時間還要久,足足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沈之月才徹底地緩過來,靠在馬車的車壁上,閉著眼睛休息。


    總算是熬過去了,她還以為自己承受了最嚴厲的酷刑,還以為她會死在這裏呢。


    鄭瀾語氣急切,“你的身體究竟怎麽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月兒,你今天快要把我給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沈之月歇了一會以後,終於睜開了眼睛,腦海裏控製不住地浮現出鄭瀾抱著她,阻止她自殘的行為,還有她在極致的疼痛之下咬了鄭瀾的手臂,血液特有的腥甜的味道依然還殘留在她的嘴裏,提醒著她之前發生了什麽。


    她不顧身上不舒服,跌跌撞撞地爬到鄭瀾的麵前,扶著他的手臂,另一隻手將衣袖掀開,深深的牙印露了出來,被咬傷的地方血肉模糊,可想而知她剛才下口有多狠,鄭瀾替她承受了多少痛苦。


    心髒被狠狠地牽扯了一下,酸澀和內疚的感覺湧了上來,她拿出帕子擦掉血跡,隨即拿出了她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出來,小心翼翼又輕柔地將藥粉倒在了傷口上,再用帕子包紮起來。


    鄭瀾凝視著她修長白皙的脖頸,還有她散落下來的碎頭發,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柔所蠱惑,竟然忘了繼續再問她關於身體的事情了。


    她眼眶很紅,幾乎能滴出血來,聲音顫抖地道歉,“對不起,我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害得你受傷了,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


    鄭瀾滿心滿眼都是她,哪裏舍得看她難過又內疚的樣子,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做好,這才對她說道,“這點疼痛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也不過是些皮肉傷而已。月兒,我更擔心的是你的身體,你之前不是好端端的,怎麽心髒疼得那麽厲害?這段時間你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


    沈之月她艱難地開口,“我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明明以前我的身體很健康,也從來沒有心髒疼成今天的情況,這兩次疼痛的到來,真的很突然,我也弄不明白。”


    明明她也把脈了,脈象正常,也沒有中毒,原主的身體底子挺好的,也沒有什麽病,她弄不明白究竟是哪裏不對了。


    鄭瀾看她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心裏對她更加擔心了,“該不會是蘇凜尚在你身上下了某種罕見的劇毒,你沒有察覺吧?還是你被人用巫蠱之術陷害了,別人想讓你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怎麽可能被那位蘇公子下毒,他要是真的那麽能耐,我早就死了,還能多活幾年嗎?要說巫蠱之術,應該也不太可能啊,沒人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想要算計陷害我應該也挺難的吧。”沈之月立刻否認了。


    然而話音落下,她想到了什麽,臉色都變了,冷汗從她的掌心裏滲透了出來,心跳也變得很快。


    難道是她之前給了蘇公子她的那張穿越之前的生辰八字,所以才導致了她心髒絞痛,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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