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月出東山。


    新鄭城外,十裏涼亭。


    方塵百無聊賴的坐在石礅上,看著一臉肅穆的斷水,暗自撇了撇嘴,笑著問道:


    “你可知,六人中,我為何獨獨帶你出來?”


    “因為黑白玄翦很強,劍主認為,須得五人之力才可萬全。”


    斷水雙手環抱著劍,倚在紅色梁柱旁,淡淡回道。


    “一半一半,我也可以帶亂神或者轉魄。”


    “因為我修習的劍術不適合對戰黑白玄翦。”


    斷水又道。


    跟我裝傻呢。


    方塵笑了笑,他是很欣賞斷水的,所以他有耐心。


    “你輕視嬴政,你認為他隻不過是投胎好些,有個好出身的二世祖。


    這不好,對手輕視你,覺得你蠢,是件幸事,但反之,就是取死之道了。”


    斷水沉默了些許,望著浩渺的前方,神色很是認真。


    “斷水明白劍主的意思,但斷水並不是小看這個能在生死刃間徘徊十年的年輕秦王,隻是,在斷水心中,在我等七人心中,無人可勝劍主。”


    “嗬~”


    方塵罕有的不好意思起來,這平日裏看似無趣的小家夥,吹捧起人來,還蠻有一套的嘛。


    “隻是你的劍主大人對那些可沒興趣,我已經知足了。”


    “真的嗎?斷水並不相信。”


    被斷水眼中的炙熱盯著,方塵的神色有些躲閃,或許在不可知的深處,他早已不是那個向往逍遙隱世的稚子少年。


    “你說那兩個家夥,聊什麽呢?非要站這麽高,談這麽久?”


    或是不願再想,方塵拙劣的轉移了話題。


    在他們所立之地,二裏餘開外,有座懸崖,懸崖上有兩個小黑點。


    但這是尋常人的視角,以方塵的目力,甚至看的清二人的麵容。


    韓非與嬴政。


    “或是在道別吧,二人皆是世間少有的良才,惺惺相惜也是常理之中。”


    斷水也不拆穿,他相信總有一日,能點燃方塵心中名為野心的火焰。


    “一小半,他們在討論九十九的天下歸誰,但若是我說,韓國肯定沒戲,就韓非自己不願戳破這個夢境罷了。”


    方塵調侃道。


    “秦國雖強,但七國關係錯綜複雜,稍有不慎便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麵,合縱之下,六國一度將秦國逼退至函穀關,險些千裏沃土,付之一炬。


    劍主這般自信,便是斷水一直不解的地方。”


    斷水將多年的困惑道了出來,方塵的選擇,堅定的好似已經看到了結局般。


    世上難道真有能看透歲月長河之人?


    “不管它原先的軌跡如何,既然我們做出的選擇,那它隻能走向我們設定的結局,不對嗎?”


    方塵義正辭嚴道,輸是不可能輸的,通殺的局麵,他加了注,難道就翻盤了?


    “劍主說的是。”


    斷水無奈道。


    一時無話。


    “嬴政崇尚法術,對韓非近乎勢在必得,怕是還要聊很久。


    我眯一會兒,你盯著。”


    愈發無聊的方塵說罷,就趴了下來。


    然後就被斷水抓起來了。


    “他們下來了。”


    “額。”


    ……


    一刻鍾後,


    晚風輕撫。


    “小聶,好久不見。”


    “師兄,果然是你。”


    ……


    少有的,


    一片靜謐中的紫蘭軒。


    八道身影依次走在幽幽而漫長的回廊上,足音滲透四周,整齊劃一,無一絲異響。


    奇的是,星月浩浩光輝下,卻隻見其影,不見其形。


    簾門大開,


    一名華服青年緩步走進了一座幽暗的房間,


    他嘴角間掛著陰冷的笑意,眼中更有道不盡的凜然殺意。


    “交出嬴政,或者死。”


    青年人跪坐下來,沉聲道。


    “為何高高在上的秦國王弟,卻要甘當一介殺手?”


    在其對麵的,赫然便是許久未曾現身的,流沙,張良。


    “破綻是相互的,因握劍姿勢而暴露的,還有你。


    隻有你,知道尚公子握劍的秘密。


    長安君,成蟜。”


    張良推過眼前的異域名茶,雪頂銀梭,淡淡笑道。


    “尚公子?他一貫如此自負,就如同對待我一樣。


    我為他征戰六國,他卻要將我掩埋黃土。”


    華服青年,或者說成蟜,神色嘲弄道。


    “你的憤怒是虛妄的,我查閱卷宗,關於成蟜的記錄雜亂無章,但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長安君成蟜,在一年前,便死了。”


    張良眼中依舊有些殘存的驚異,沒有人能在一個已死之人的麵前,真正的鎮定自若。


    遞過手中的碧玉扳指,張良輕聲道:“此物,在成蟜死後,流離與各國權貴手中,不斷倒賣以後,終是到了張家的手裏。”


    “很好,現在物歸原主。”


    成蟜眼中閃過一絲猶疑,但還是接過,往拇指上戴去,可卻怎麽也待不上去。


    他慌亂了起來,心中的猜想讓他恐懼。


    “物雖歸,人卻不是原主。


    你這次行動是複仇,還是讓你以為是複仇。”


    張良默默的拿出一麵銅鏡,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別說了!我無暇與你做口舌之爭,交出嬴政!”


    成蟜難以控製的起身,身上不停的泛起黑氣。


    “形不逢影,影不離形,一心異體,八麵玲瓏。


    其實是異心一體,一體八麵,


    八玲瓏,隻有一個人。”


    張良終是將所有的線索串了起來,娓娓道來般,似是勝券在握。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胡說!”


    “我很好奇,最初和最終的你,又是怎樣一副麵孔。”


    不顧成蟜近似瘋狂的麵目,張良緩緩將銅鏡照向對麵,但卻被一雙有力的手阻止了。


    “不要給他看銅鏡!”


    “衛莊兄!”


    張良錯愕的望向難掩急色的衛莊,不解道。


    “太晚了……”


    一聲不知何處而來的喃喃聲響起。


    “這會喚醒一個在他體內沉睡的惡魔。”


    衛莊輕輕歎了口氣,握緊了腰間鯊齒。


    既然命運如此,他也不畏一戰。


    “天殺地絕,魑魅魍魎,羅網殺手一共八個等級,乾殺隻是殺字級的殺手,武器卻是一劍來自天字級的凶器。


    成蟜案真正的執行者,


    越王八劍,黑白玄翦。”


    盯著對麵改頭換麵般的雙劍劍客,衛莊神色凝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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