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呂不韋是不打算任嬴政那小子隨意擺弄。”亂神在一處峰頂處,扶著一塊巨石,看著不時向鹹陽方向掠去的黑影,輕聲低笑:“說不準要來一次奪門之變呢。”


    “哦,那你覺得呂不韋那廝當真要造反,嬴政勝算幾何。”方塵不置可否,隻是笑問道。


    在秦國境內憑空汙蔑秦相清白,真真是……有趣呢。


    亂神不在意道:


    “亂神覺得應是均勢。


    嬴政看似得到了大部分軍武世家的支持,更是身處上位,但呂不韋未必遜色幾分。


    呂不韋不僅僅隻是文官之首,在鹹陽王都擁有頗為可觀的軍隊這麽簡單。


    他是羅網之主,天羅地網,無孔不入,他經營二十載的鹹陽,實在說不得隻是嬴政之鹹陽。


    因當年武安君白起一事,掌握兵權卻與王室貌合神離的將軍,絕對不止蒙氏那位老將軍。


    真能為嬴政效死命的有多少,亂神不敢妄言。但如果亂神是呂不韋,真要一戰,定是裏應外合,先手入王宮,挾秦王,呂不韋二十載的根基,先代秦王兔死狗烹之舉,文武合力,嬴政勝負難說。如此,呂不韋未必不能再做二十載呼風喚雨的站皇帝。”


    方塵點點頭,沉默不語。


    亂神的想法很簡單,也有實際操作的可能性。


    雙方對子,呂不韋輸在名分,勝在根基。王宮暗諜,羅網殺手,在加上情報中受呂不韋親信指揮的萬餘軍隊,於鹹陽中對弈一局,足夠了。


    若無當年白起在秦王與武將之間劃下的裂痕,嬴政還有七成勝機,但,如今呂不韋若當真要殊死一搏,說不準還真能掙下一個魚死網破的局麵。


    但方塵覺得呂不韋,嘖嘖。


    不過這隻是他的猜測,此時說出來是不合時宜的。


    “所以,你已經了然,為何此次隻讓你們七人潛入鹹陽,破曉精銳卻散於各地?”


    方塵思索後,向亂神問道。


    破曉七柄劍,自鹹陽消息傳出後,一切都按照原定計劃朝著鹹陽聚集。百越,新鄭,瀟湘,六人六騎。


    但數以萬計的破曉門人卻是沒有絲毫隨之而至的痕跡。


    “亂神原本以為劍主之意,隻在隱藏蹤跡,繼而出其不意,


    後當鹹陽局勢愈發嚴峻,亂神又以為,劍主還有一層,減少自身傷亡,一探嬴政深淺的意思。


    而,就在昨夜,亂神拿到破曉近日人員調動的卷宗時,亂神發現,原來還有第三層。


    劍主意在羅網否?”


    亂神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恭聲道。劍主之高瞻遠矚,實在匪夷所思。


    “羅網長存之基,本源之所,不在天字一等,不在越王八劍,而是遍布七國的一片片蛛網。”


    “破曉精銳盡出,此役,我要天羅地網三十載元氣。”


    他是天人境武夫,但不隻如此。


    ……


    是夜,


    鹹陽城下。


    一男子借著夜色的掩護,從護城河的另一側上岸,悄無聲息摸出一段距離,便展開身法,撒足狂奔而去。


    ……


    相隔不久,


    又有一黑影展開三丈長的雙翼,自近百丈的高空飛掠而下,引來一波箭雨,閃躲,落地,蹤跡全無。


    ……


    這一夜的鹹陽,青石板上無形足跡輕起塵埃,萬家燈火中重重黑影久久不息,四麵城門不時洞開,迎鐵蹄金戈,視政令於無物。


    往日戒備森嚴的秦國王都,今夜空前的鬆懈,是顧及不暇,還是有意放縱?


    多少鬼蜮心思於此時此刻的巍峨巨城中,洶湧浮動。


    ……


    鹹陽宮,花園。


    假山,流水,花草芬芳,大則大矣,美則美矣,不多提。


    “我不想殺他的,哪怕他想過。”一男子身著素袍,手持長劍,拇指按住劍鞘,青筋隱現。


    他很久之前就坐上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相比趙國時的朝不保夕,生死一線,在秦國,他承認,是好的。


    起碼,他有了力量,對抗那些或許更勝當初百倍的刀光劍影。


    坐以待斃的無力,不會出現在他以後的人生中。


    所以,對於那個曾經的中年人,他應該有怎樣的情感?


    沒有他,他或許早已是邯鄲城郊的無名殘骸,被些許匪寇殺死的秦國王子。


    不會有在這個花園中,與崇拜他的弟弟撲蝶嬉鬧的短暫時光。


    但,同樣有了他,今日今日,秦王何時才算一個真正的王?


    他為什麽,就是不退呢?!


    此人,赫然是秦王政。


    他眼中寒意彌漫,低聲呢喃,看似自言自語,卻是有著一個沉默的聽眾的。


    這位出身鬼穀的旁聽客,沒有搭話的意思。他很清楚,秦王此時需要的不是謀士,不是勸諫,而是聽話的執行者,一柄鋒銳無雙的兵刃。


    “廷尉府已經準備就緒,與呂不韋有關的城防部隊都在監視之下,擊潰羅網,就可定鼎大局。”


    蓋聶凝聲道。


    “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動用軍隊,孤要的是過渡,而不是平亂。”


    嬴政語氣平淡道,絲毫不複先前的心生狂瀾。


    為王多年,他已經能很好的控製何謂公私。


    私情在王的眼中,與江山社稷相較,不值一提,一如他的王弟成蟜,以及讓王室蒙羞的王太後趙姬。


    遑論區區一個呂不韋。


    “孤明白先生雖劍術高絕,但單憑先生一人對戰羅網未免力有未逮。廷尉府與宮內禁衛盡交付先生臨機調動。若是依舊不可勝,先生也不必死戰,孤另有安排。”


    “在下遵命,但還是要告知王上,我那師兄絕不可小覷之。”


    蓋聶應道,至於宮中禁衛的抽調,導致宮內防備空虛,是否會危及秦王嬴政,他並不擔心,有那位龍前輩護衛已是萬全,至於此人為何冷眼旁觀王權旁落,他亦是隱隱有所猜測,但這隻是後話。


    眼下時局,師兄的所作所為,才值得他顧忌。秦王孤傲,自詡不會被這柄絕世好劍所傷,但一旦任其在秦國立下根基,隨著歲月流逝,就算是他蓋聶也無法預測這位隻有兩麵之緣的師兄,到底會做出何事來。


    其勢未必會弱於此時的呂不韋。


    而師兄所求,秦王定會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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