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要查探的意思,隻不過,若要合作,自然要對彼此有一個基本的了解。擅長之處,需回避之處。可以互為相助之處,都要事先說明才好。免得生了煩憂。”是王湛清朗的聲音。


    聽到李峻的耳中,這些都莫名地貼合他的意思。他暗地裏,皺了皺眉頭。這話倒是被人先說了出來。原先,他也打算說清楚的。若是隻有一路人馬去尋,隻聽從一人之命,那麽在任何地方,都會更加得心應手。但若是另有人馬同時出手,不事先說明規矩。往往便會自亂陣腳,無端生出不必要的折損來。這在行軍打仗中,便是禁忌了。如今尋人,道理也是一樣的。


    若是彼此配合多年,相熟之人,倒是不必多此一舉。但麵前,是第一次見麵,便需全力合作之人。不事先說明白,如何讓人放下心來。本是多事之際,如何能在配合上失了先機。倒讓旁人白白看了笑話去,李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此刻,李峻打起精神來,覺得這吳少東家,吳川,卻是有幾分先見之明的人。不由得,口上答道:“自然聽從吳兄的意思,配合上是需要說明白才好的。”


    胡為先在旁笑了笑,心中暗道:“看來,這二人倒是不用擔心了。”


    他雖知這二人都是屬於才幹難得之人,但他原先打算帶了王湛來見李峻之時,對於二人將會相處如何,卻也是存了幾分觀察之意的。


    如今,這個開始,卻是很好。胡為先一邊想著,一邊順手拎起茶壺,給三人都添了一遍茶水。茶香緩緩,熱氣嫋嫋之中,是李峻越來越認真嚴肅的臉龐,以及王湛隱約的笑意。


    而此時,李峻在酒樓之上的閣樓裏回想著。他的麵前,也擺了一杯茶水,連同數樣點心。同樣熱氣嫋嫋,茶香陣陣。眼前,卻隻有他一人而已。


    王湛已身赴別處,連同沈雲容一起。尋那七歲的白嶽霖去了。


    彼時,王湛這樣說道:“李賢弟,我雖無意查探你的來處。不過這白馬既是出自軍中,那麽,李賢弟總與軍中有些幹係。想必,此次,你帶來的人馬,必有善於察探消息之人。或者說,你應該帶了一隊精銳人馬前來。在這上麵,我自然是比不得賢弟的。”


    王湛略喝了一口茶,說了這半日的話,也是該潤一潤喉嚨了。複又抬頭說道:“按著原有的線索查下去,這便是賢弟的優勢所在了。在這方麵,我自然是要給賢弟讓路的。”


    “那麽,你呢,吳兄卻是要做些什麽。聽起來,吳兄應當是做事很有條理的人。”李峻神色認真。


    “我嘛,剛與胡三爺,做了這麽一筆大生意,心滿意足的很。自然是與我家夫人,繼續遊山玩水了。”王湛的臉上有著隱約的笑意。


    “你的意思,是假借遊山玩水之名,去做些什麽吧。難道,你有什麽確實的方向嗎?”李峻並不改認真的神情,反而更加嚴肅起來。


    “李賢弟說的是,我的確有一個幾乎肯定的方向。但,仍然不可掉以輕心,以防有變。所以,還需我們通力合作,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所在。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此事。我隻怕遲則生變,畢竟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意外總是很多的。”


    至此,李峻的神情,終於有了認同的意味。這也關係到,他們日後的相處,的確如胡為先之前所想,這個開始,卻是很好。


    月光照下來,有著模糊的影子,是誰在暗處低低吟唱,又是誰獨立昨宵,棲在風中,不自覺。唯一笑而已。


    王湛與沈雲容正行在一片花蔭之下,山間仍有冷意。辛夷花正開在那裏,深深淺淺的紫色,清香淡雅,蔚為可觀。


    二人並不停步,一路往最高處而行。葉風在山下守候,葉知卻在二人身後不遠處跟著。此時,天色尚早。有水滴在花瓣上搖搖欲墜,是黎明時分,下的一場細雨。雨已經停了,徒留下濕潤的氣息,在山間,林中。


    辛夷花林中靜得很,林下猶有青草,初開的各色山野小花。偶有飛鳥掠過,聽得幾聲鳴叫。隻在樹梢處停留,落得一地花雨。


    周亦文在此山間另有一處院落,此山中有一間寺廟,這院落正與寺廟相連。此處寺廟早年間,也是得了周亦文的資助,才得以保留下來。山間清苦,卻是出家人修行的好去處。更兼山中百草漫生,百獸安穩,四季皆有花開,確是不錯的修養之地。附近村落的人,逢初一十五,多有來上香者。隻是畢竟,人煙稀少。因此,寺廟中也是清冷的很。平日裏,倒是無人來往的。


    周亦文此時,卻並不在這裏。王湛與沈雲容上得山來,臨近寺廟,已遠遠看見隱約的寺


    門,仿佛是大開著。二人加快腳步,走近了,見寺門果然大開,一眾僧人正在灑掃。彼時,有清晨的陽光,正照射下來,有著條條光暈。


    領頭的僧人,身披袈裟,儀容端方。正是主持無疑了。抬眼看見,王湛與沈雲容,以及不遠處跟著的葉知。便站了出來,在寺門處等候著。


    及至,三人走到寺門外,方見得那主持,行禮道:“諸位施主遠道而來,貧僧特在此處相迎。”


    三人恭身回禮,便見沈雲容取出師叔親筆所寫的一封書信,雙手奉於主持。


    那主持接過信來,看了一回。便笑道:“此等事情,豈能讓施主跑了這許多的路。隻不過,周施主,卻是不在此處許久了。”


    信中所言,便是托這位主持,代為引見周亦文。並說明沈雲容與寫信之人的關係。言之切切。


    “大師,周先生,久不在此地了嗎?”是沈雲容的聲音。在清晨的山中,此時仍有鳥鳴,應聲相和,碧樹上滴落的雨水,仿佛也染上了大地的色彩。眾僧仍在默默灑掃著。有風拂過,林中忽有一群喜鵲,飛出林梢,鳴聲不斷,在山間盤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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