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整個上午,李哲都覺得自己的胃有點翻騰。


    他坐在超市門口的長椅上,一邊用小木勺挖著雪糕,一邊瑟瑟發抖。


    過路的人無不向他投來同情的目光。


    挺帥的一個小夥子,隻可惜是個傻子。


    諸葛大力手捧一杯熱朱古力坐到李哲身邊:“大冬天吃雪糕,我可以把這理解成一種自殘行為嗎?”


    李哲打了一個哆嗦,艱難地搖搖頭:“大清早起來就吃火鍋,才是真正的自殘行為。”


    他現在感覺那些紅油全都糊在他的胃壁上,急需要一點涼涼的東西讓他的胃保持鎮定。


    昨天晚上公寓裏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為了在除夕這天讓所有的人都能獲得最大化的成就感,他們決定無論是火鍋,大餐還是日料,他們都照吃不誤。


    隻不過要分成早中晚三頓。


    於是在清晨七點鍾,張偉強行把公寓裏的所有人都喚醒,帶著一群連眼屎都沒有擦幹淨的人浩浩蕩蕩的殺進火鍋店。


    這樣一來,張偉終於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短暫的擺脫了自己“貔貅”的稱號。


    而這一切都是以李哲的胃絞痛作為代價的。


    “胃疼,心累。感覺不會再愛了。”李哲把手裏的雪糕扔在一邊,虛弱無力的躺在諸葛大力肩上。


    諸葛大力抬手摸摸李哲的臉:“待會兒我們把胡老師要的東西都買齊了就回家,對了,還得順便再買兩盒胃藥給你。”


    “我就知道你最關心我,還是老婆好。”李哲趁諸葛大力不注意,給了她一個朗姆味冰冰涼涼的吻。


    “別鬧。”諸葛大力笑著把李哲推開:“走啦,再磨蹭下去胡老師就要著急了。”


    “我就是個跑腿的命。”李哲歎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不過有你在我身邊陪著我,跑腿這件事就變得輕鬆了很多。”


    似乎是為了印證李哲對自己的定位,張偉發了一條消息過來:“兄弟,能不能幫忙帶點東西回來。”


    “得。”李哲把消息給諸葛大力看了一眼:“以後請叫我外賣員哥哥。”


    “好的,外賣員哥哥。”諸葛大力這一聲哥哥叫得還挺甜,一看就是得了小小布的真傳。


    李哲低頭給張偉回了一條消息:“說吧,帶什麽?”


    “你能不能幫我帶點屎回來。”


    看到張偉這條消息,李哲屬實人大吃了一驚。


    他一直都知道張偉變態,但卻問問沒想到張偉已經變態到了這種地步。


    他握著手機神情複雜的糾結了半天,才勉強回複了幾個字。


    “我現在不想拉屎,缺貨不送。”


    張偉這個人,真是時時刻刻都在試圖突破人類的底線。


    過了好久,張偉才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誰要你的屎,惡心巴拉的。我是讓你帶點紙回來。”


    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李哲覺得很欣慰。看來他偉哥良知尚存,還不算是無可救藥。


    “要什麽紙?餐巾紙還是衛生紙。”


    “什麽隻不重要,隻要是紅色的就行。”


    張偉的回答讓李哲摸不到頭腦。


    “紅紙?你要拿來幹嘛,糊燈籠嗎?”李哲得先確定這些紙張的用途,才能選擇正確的材質。


    “年初二我得回一趟孤兒院,去了就得給孩子們包紅包。我怕到時候商店不開門,所以先買一點包紅包用的紅紙。噢,對了,還有膠水。”


    “我給你買一疊紅包不就得了。”李哲聽著都覺得麻煩。


    “不行,外麵賣的紅包都太大了,我一個紅包裏隻放兩個硬幣,用那種紅包包出來不好看。”


    兩個硬幣?果然星星還是那個星星,貔貅還是那個貔貅。


    張偉總是能在摳門的道路上不斷創造輝煌。一個紅包倆硬幣,張偉好意思封,孩子們都未必好意思收。


    李哲還沒來得及說話,張偉的另一條消息就擠了進來:“我想了想,膠水還是別買了。今天晚上吃壽司的時候我藏兩個飯團回來,用米飯粘也是一樣的。”


    一時之間,李哲竟然無言以對。張偉他可真是個奇異男子。


    “行了,我自己看著辦,要是有的話我就買給你。”李哲還真不確定超市裏會不會有張偉想要的那種紅紙。


    畢竟現代人一到過年都忙得腳打後腦勺,很少有人會像張偉那樣心靈手巧,忙裏偷閑地做這些小手工。


    ……姑且當張偉做這些麻煩事是因為熱愛生活。


    看到李哲收起了手機,諸葛大力才好奇地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一言難盡。”畢竟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張偉說出來的這些神奇的話,誰也不會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人。


    “走吧,咱們先去完成胡老師分配的任務。”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拖延,但不包括胡一菲交代下來的事情。


    倆個人拎著大包小包的塑料袋艱難地回到公寓,張偉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們。


    看到這兩個人回來了,張偉趕緊迎了上去。


    “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張偉這句話,讓李哲覺得他們似乎正在進行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


    “你先讓我把東西放下再說。”那些塑料袋勒得他手都快斷了。


    張偉這會兒有求於李哲,便格外殷勤地接過李哲手裏的袋子放在茶幾上。


    李哲埋頭在袋子裏紛紛找找了半天,才找出一疊白紙。


    看到那些白紙,張偉覺得自己有小情緒了:“你說說你……哎呀!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春節我給人家包一白包,人家把我趕出來都是輕的。”


    要是換做脾氣暴一點的,說不定會直接打斷張偉的狗腿。


    李哲倒是不慌不忙:“別急呀,還有呢。”


    他又埋頭在被子裏翻翻,找找了半天,拿出兩隻紅色的記號筆來:“紅紙是沒有,不過你可以自己把白紙塗成紅的。”


    反正張偉已經那麽無聊了,應該不會介意再多做一點無聊的事情。


    “李哲,我要的東西呢?”胡一菲一進來就毫不客氣地向李哲伸出了手。


    “都在這兒。”李哲特意把胡一菲要的東西單獨裝在一個袋子裏。


    胡一菲打開袋子向裏麵看了一眼:“太好了!今天我又可以大展身手了!你們晚上就等著吃我的三鮮灌湯大水餃吧。”


    聽到胡一菲的話,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感覺到胃裏一陣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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