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綠樹環抱著一棟簡單的六層小樓,周圍是幾個精致的住宅小區。對比之下,這棟小樓倒是十分地普通。


    小樓的門外沒有掛任何的標牌,也沒有見到有多少人在裏麵辦公,偶有進出的,也是行色匆匆。誰也想不到,這棟沒有任何特點的辦公樓,卻是特別行動部情報司的辦公樓。


    二樓的一間辦公室裏,一個麵容威嚴的50多歲男子,皺著眉頭,聽著對麵沙發上一男子的匯報。他的表情陰晴不定,但卻有著一種上位者常有的內斂。


    沙發上的男子匯報的語速很快,似乎還略有些激動。


    “趙主任,所有的情況都表明,國內的這個天涯集團,遠不是一個房地產開發集團那麽簡單,不但該集團有著龐大的地下殺手組織,而且似乎背後也有著地下武裝背景。我建議特別行動部對這個集團和集團背景展開細致的調查。”


    趙主任站起身來,從辦公桌後走出來,背著手,在男子的身前走了兩個來回,突然轉過頭來,盯著男子的眼睛,說道:“白天,你手上可有確實的證據?”


    原來,這沙發之上的男子,就是從陰山古墓中逃出來,和東方一葉分手後返京的浪子白天。


    “這個……我現在還沒有,但所有的這些事都是我親曆,絕不會有假。”


    白天的心中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妥。


    “你當然沒有證據。”趙主任似乎早已料到白天會這樣說。


    “因為所有的證據都已經消失了。如果我們現在再回到固陽城,恐怕連你說的那個古墓也已消失了,更不用說什麽天涯集團的文化開發項目,一定是個標準的開發項目,手續齊全,程序合法,而且你所見過的人,不會找到其中的一個,你所說打鬥的地方,也不會發現一絲痕跡。”


    白天冷冷地說道:“趙主任,那不更能證明我所說的天涯集團的可疑嗎。”


    趙主任盯著他的眼睛,點點頭,“不錯,但隻有你可以證明,而且是口頭證明。”


    白天急道:“趙主任,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所說的。”


    趙主任搖搖頭:“恰恰相反,我相信,我不但相信你說的事情,而且我還相信這個天涯集團確是非同一般。隻是我沒有辦法讓上頭相信你所說的所有的事情。”


    趙主任抬起右手,用食指指了指頭頂的方向。


    白天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憤怒。


    趙主任又道:“不但我無法將你說的向上級匯報,而且我們也不能對天涯集團開展調查。因為就在昨天,我已接到上麵的命令,禁止派出調查員對天涯集團進行調查。白天,你是我們最優秀的情報員之一,你應該明白這道命令背後的意思。”


    白天點點頭,“我明白。”


    “還有一點,我也可以告訴你,聽說在你回來之前,軍方已派出人員與國安局進行了交涉,軍方有高層在過問此事,而且明確地告訴我們,天涯集團的事情已有軍方全權處置,國安局不得再插手。據說,這也是上麵的意思。”


    趙主任走回到辦公桌後,坐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陰沉。


    白天的表情反倒變得淡然,他輕輕說道:“趙主任,我明白了,我的報告就由您處理吧。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先出去了。”


    趙主任的臉上浮上了一絲讚許的表情,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已起身的白天,點點頭。但他沒有看到,白天隱在袖中的雙手緊握著,拳頭上青筋突起,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白天長出了一口氣,怒容重新回到了臉上。他的心頭似乎有一團烈火在燃燒。但他的眼前又浮現出東方一葉在講述了四方鼎的秘密後,與自己握手告別時所說的話。


    “浪子白天,你我經此一役,已經綁在了一條船上了。這四方鼎的得失已不再關乎我們個人,而是與潛伏千年黑暗勢力的一場決戰。希望白天兄弟回到國安局,好好保護自己。我們眼下的力量根本無法與這股勢力相抗衡,但此一役關係到天下的興衰,我們自當盡一已之力。白天兄弟身份特殊,已在這棋局之內,要學會韜光養晦,當在關鍵的時候給我們一臂之力,拜托了。”


    東方一葉的表情凝重,似乎已換了一個人。白天雖然不知道東方一葉身份的秘密,但也感覺到了這個男人正在慢慢地蛻變。


    這天涯集團果然如東方所料,手眼通天,不但有能力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隱匿所有的證據,而且有這麽深厚的軍方背景。想到軍方,白天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他了解到天涯集團真正的內幕。


    他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簡短的訊息。不一會兒,鈴聲一響,他看了對方的回複,便急匆匆地下樓,開車遠去。


    二樓窗內,趙主任看著白天匆匆離去,歎了口氣,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東郊,一個簡易的快捷酒店門口,白天從車上下來,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沒錯,少校發來的簡訊就是這裏,212房間。白天警覺地四下看去,沒有可疑的地方,他走進酒店,順著步梯上了二樓,來到房間門口。


    房門虛掩,樓道裏四下無人。他輕輕地敲了敲房門,“少校。”


    無人應答。白天的右手一緊立刻握緊了腰間的槍把。“少校。”


    白天推開門,走進房間。他立刻感覺到不對,房間內沒有任何動靜。過廊的地毯上,隱約沾著斑斑的血跡。白天撥出槍,閃身指向門口的衛生間,沒有人。


    標間的床上,少校一身便裝斜臥在床邊,後心上插著一柄匕首,刀鋒已盡數紮進體內,隻剩刀柄露在外麵。衣服上的血跡新鮮,看樣子凶手隻是剛剛離開。


    一刀畢命,甚至沒有多少掙紮的痕跡。


    白天心中一涼,他聯係少校到來到東郊,最多不足一個小時,這說明,少校和他的手機早已被人監控。


    腳步聲傳來,白天回身抬起了槍,三名便衣已經撲入房中,三隻槍口指在白天的眉心。


    “不許動!放下槍。”


    瞬間,白天明白了,這是一個局。從他聯係少校開始,這個局已經布好了。好快的反應,好毒辣的手段!


    酒店的門外停著兩輛警車,白天被三名便衣押出來。忽然,街角飛馳過來一輛黑色的帕薩特,直奔警車而來,隨著刺耳的刹車聲,停在他們的麵前。車門一開,兩個中年人走下車來,徑直向著他們走來。當前一人掏出一個證件,亮了一下,低聲道:“特別行動部辦案,請將疑犯交由我們處理。”


    為首的警察上前仔細地看了證件,不滿道:“這是凶殺案,怎麽會驚動你們特別行動部,而且,這是我們轄區的案子,你們把人帶走,我們也很難交待。”


    中年人冷冷道:“這件案子關係國家安全,具體情況你可以問你們的上級,我們不便回答。”


    警察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然後對著另兩名警察擺擺手,示意放人。兩名中年人立刻將白天架入了帕薩特轎車,離去……


    那兩位警察哼道:“趙隊,這算什麽。沒有嫌疑人,凶殺案怎麽結案?”


    “我他媽知道怎麽結案。”為首的警察怒道,“通知隊裏和法醫,保護現場。既然上麵讓移交,就讓特別行動部結案去,管我鳥事。”


    情報司趙主任一臉怒容,盯著對麵站著的白天。


    “你可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煩!”


    “趙主任,我明白。但人不是我殺的,我是被陷害的。”白天平靜地回道。


    趙主任怒容未消,怒道:“人當然不會是你殺的,看你匆匆離開辦公室,我就知道不對,這才派人跟上你,你到達酒店的時間與死者死亡時間不符。隻是,死者是軍方的一名少校,不是一件小事,我們怎麽也得給軍方一個交待。白天,你太衝動了,根本沒有把我說的話放在心裏去。”


    白天的臉上閃過一絲愧色,“對不起,這件事確實有些草率了。不過,趙主任,天涯集團的地下勢力絕對不是一般的黑社會勢力可比,關係到國家的安全,我們行動部不能坐視不理。”


    趙主任搖搖頭,臉色緩和了下來。


    “白天,事情也遠沒有你想得這麽簡單,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妨明說了吧。天涯集團的事情我們行動部根本沒有能力去辦,包括行動部的上層,都在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我們和軍方分屬兩個係統,關係一向不和,這個你也知道,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所以上級決定免去你情報科副科長的職務,我現在調你去六樓檔案室去做內勤,現在就去報道。至於上校的案子,我會派其它人跟進調查,你就不必過問了。”


    “趙主任,這……”


    “這個決定沒有商量的餘地,執行命令!”


    “是!”白天神色一黯,轉身向門外走去。


    “等一等。”趙主任叫住白天,“白天,我知道這個決定你很難接受,但事已至此,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我想問你一句話,你可忘記了我們情報科最大的優勢是什麽?”


    白天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輕輕地答道:“當然是情報和信息。”


    “嗯,你總算還記得。那你當然應該想到,我們六樓的檔案室有著國內各個部門最詳實的情報,有一些應該還是你平時根本無權查閱的情報,當然,也包括很多來自軍方的情報。”


    白天突然轉身,盯著趙主任的雙眼,隱約從那雙眼中看到了一絲詭秘的笑容,不由得精神一振。


    “是!我現在就去報道。”


    目送著白天離開辦公室,趙主任拿起了電話:


    “六樓檔案室方科長嗎,白天報到後,授予他二級查閱權限,可隨意調閱二級以下情報。”


    放下電話,趙主任歎了口氣,心中暗道:我們這些人老了,現在是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白天,我也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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