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忽然問道:“真如你所說,那你們看到的莫非是幻像。”


    孤狼冷冷道:“不可能,我們所經曆的均是真實的場景,沒有幻像可以騙過我的眼睛。”


    李天一道:“越兒,孤狼所說的確不是幻像,這十絕大陣可以開啟另外一個空間,他們所經曆的世界也是真實存在的。隻不過,不一定就在此地。”


    孤狼點點頭,接著說下去。


    那老翁帶著孤狼來到村後,天色已暗,老人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便匆匆地走進了村子,此時,村子裏家家關門閉戶,甚至沒有點亮燈火,村內已看不到一個人影。抬起頭來,孤狼看村後的那座大山,在這夏末秋初的時節,月光下,所有的樹木都如枯髏一般,靜謐而無聲。黑暗中仿佛有許多孤寂的靈魂在樹木間徘徊,對人們而言,原始叢林更象一個待機而噬的猛獸,陰森而可怖,但對於樹木和獸類,這裏卻是永久的天堂。


    腳步聲傳來,在靜寂的野外,這踩踏雜草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清晰,一隻巨獸的身影顯現在明亮的月光之下,緩緩走來,帶著一條長長的影子。


    麵對一隻從未見過的猛獸,幾乎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會拔腿逃跑。但其實,有經驗的探險者都明白,這是最糟糕的反應。叢林是野獸的家,如果你不知道它想怎樣,就一定不要讓他去追逐你。


    孤狼似乎對此有豐富的經驗,他沒有動,隻是冷靜地看著這隻從未見過的東西。


    這隻野獸的外貌和牛極其相似,體形卻比牛大了一倍不止,白色的短毛下麵,長著紅色的身子,四條粗壯的長腿下,是四隻馬一樣的蹄子。最為怪異的是它的頭顱,碩大的牛頭上,長著一副像人一樣的麵孔,如嬰兒一般嬌嫩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怪物!


    孤狼的雙手五指彎曲,猶如虎爪,踏前一步,向怪獸逼去。


    森寒的氣息刺激著怪獸,它的麵孔浮現出惱怒的神情,頭顱一抬,仰天長嘯,一陣尖銳的嬰啼之聲衝天而起,雙目中射出一道紅光向孤狼罩去。


    聽到叫聲,孤狼不由得渾身一震,驚道:“不好,是窫窳!”


    孤狼的雙眼緊閉,而身體中的神識緊緊地鎖住麵前的怪物。


    窫窳張開了巨口,四蹄一縱,撲麵向刺客咬來。


    “你敢!”孤狼一聲怒吼,騰身而起,運足內力,一掌劈向窫窳。此掌雖是試探,但也帶出了四成的功力。


    “呯!”掌力結結實實地砸在窫窳的身上,反彈的力量震得孤狼踉蹌後退。


    再看窫窳,隻是晃了晃腦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好硬的皮毛!”孤狼右手一翻,掌中出現了一支手槍,對準了窫窳。


    “卟卟……”


    數十顆子彈如同雨點般傾泄而下。窫窳白毛倒豎,紅色的鱗片泛起波動,子彈擊打的力量被這種神奇的律動抵消掉,隻在鱗甲上留下些白印就掉在地上。


    些許的疼痛徹底激怒了窫窳,它一邊用紅光猛掃,一邊張開滿是鋒利牙齒的巨口,與孤狼鬥到一處。


    孤狼的腦海中閃現《山海經》中對窫窳的記載:“其狀如牛,而赤身、人麵、馬足,其音如嬰兒。”窫窳這種上古異獸,其實沒有什麽攻擊力,除了皮糙肉厚外,就隻有眼中的紅光還算本領,可以迷惑人的神智,被惑之人會終生呆傻至死。孤狼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如此異獸也隻是憑借著一身強悍的防禦力,如同武道高手中練就一身橫練的銅人一般,但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有所長就必有所短,這異獸所有的功夫都在一雙眼上,但它最大的弱點也就在這一雙射出惑人紅光的眸子。


    孤狼倒縱而出,落在窫窳的身前十米開外,雙手虎爪虛探,身上逼人的寒氣透體而出,那森冷的氣息讓對麵的窫窳一怔。它是異獸,隻要是獸類,天生就對敵人體內的氣息十分敏感,眼前的這個人類突然透出的殺氣令它十分恐懼,仿佛一瞬間,人類的氣息消失了,代之以是一種獸中之王的王者霸氣,這種霸氣足以令萬獸臣服,它雖是上古異獸,同樣也害怕這樣的氣息。


    窫窳牛首一揚,口中嬰啼陣陣,眼中紅光內斂,警惕地重新打量起麵前的這個黑衣人類。


    孤狼大吼一聲,頭頂上突現一個朦朧的虛影,影若虎首。孤狼隨之縱身而起,黑影一閃,出現在窫窳的頭頂,雙爪劃向窫窳的臉頰,窫窳擺頭咬去,正中孤狼的下懷,“吼!”孤狼的口中虎嘯聲起,身軀在半空中翻騰倒轉,雙爪重重地撞在窫窳的巨口的兩側,將一顆牛首抓住,右腿如鞭,倒抽而回,掃向窫窳的雙眼。


    虎尾鞭!


    虎為獸王,尾如鞭飛,觸之寸斷。這本是虎之絕技,在孤狼的手中,更見淩厲。腿未到,強風至,窫窳大驚,欲退,但一顆牛首卻被牢牢地抓在孤狼的雙爪之中,隻得雙眸一閉,孤狼的腳尖拂過它的雙眼,腿挾著巨力狠狠地抽在窫窳的雙眸眼簾之上。


    這一腿遠不是剛才那些子彈可比,子彈射上眼皮,可以輕鬆地卸卻力道,隻是攻擊一點,隻要不能擊穿眼皮,便無任何傷害。但孤狼這一腿挾著巨力皆為暗勁,腿抽上的是眼皮,但腿上的暗勁借由眼皮盡數傳入眼眸,窫窳雙眼一黑,劇痛傳來,不禁慘號一聲,往後就跳。孤狼雙爪力拉,竟生生地薅下一把獸毛來。


    窫窳心生懼意,眼又重傷,目不視物,哪裏還敢留戀,掉轉身軀,望風而逃,慌不擇路,直撞得山下叢林裏樹倒枝散。


    孤狼落下身形,眼中寒光一閃,既然大陣的守陣者就落在這異獸身上,哪裏還會讓它輕易地逃走。孤狼身形一起,化做一道黑影,尾隨而去,這窫窳已是負痛而去,根本不再隱匿,孤狼便遠遠地綴在它的身後,向著山中奔去。


    叢林深處,大都是巨木,枝葉蔓披,象搭了天蓬似的,沁人肺腑的空氣中略有些腐葉的味道,清新而別致。月光下,林中空地陰暗交映,暗的是苔蘚地衣,明的是花草間閃爍流過的小溪,閃爍著微光。風過處,一棵棵高高的大樹隨風發出沙沙聲響……腳下腐葉中,偶有蛇鼠竄過,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林中沒有路,更沒有方向感,但對於孤狼這樣的人,尋找方向自然是輕車熟路,沒有什麽困難,更不用說是跟蹤一個雙眸受傷的異獸。在他的內心深處,隱隱地覺得,大陣之中這窫窳絕不會是隻這一隻。


    眼下,看這異獸的方向,直奔山峰之上,孤狼心中一動,突然騰身而起,幾個起落來到大樹之巔,向山頂望去,夜色中,不遠處的山峰隱於黑暗之中,猶如一個巨人佇立在那裏。孤狼身形展開,就從這叢林之巔,直撲那山峰之頂,月光中,隱見一道黑影在樹尖跳躍著,靈動如猿。


    峰頂巨岩下,高大的樹木之間,隱著一個大大的洞穴,陣陣微風倒灌而入,又反卷而出,帶出一股刺鼻的腥膻氣味。洞前樹枝亂擺,一隻窫窳由林中躍出,正是負傷逃回的那隻異獸,它口中嬰啼陣陣,洞內也同樣傳出一聲宏亮的嬰啼之聲,腥風起,一隻比它更大的窫窳躍出洞穴,雙眸紅光湛湛,看向那受傷的異獸。


    突然,傷獸抬起牛首,向著岩頂驚啼,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如流星墜地,直衝而下,目標直指那隻從洞內衝出的窫窳。


    黑影正是孤狼。


    他既知這窫窳的巢穴所在,當然知道,若是在穴中與二獸鬥,難以回轉,一個不慎,被異獸紅光掃中眼眸,便有性命之憂,於是他從樹巔直撲峰頂,先傷獸一步來到這巢穴的上方,隱於岩頂,隻待傷獸到來,引出另外的異獸,再突襲而下。不想那傷獸靈識強大,竟嗅到他的一絲氣息,立時報警,孤狼再不能隱伏,立時發動攻擊。


    那洞中窫窳見同伴重傷,本已大怒,又見空中墜下人影,更是怒不可遏,如人般倒立,雙爪上翻,抓向空中的孤狼。孤狼早知此獸不知他的厲害,憑著一身強悍防禦,必會以硬碰硬。他身形一變,化直墜為橫飛,劃過窫窳的爪間,雙足在一株大樹的樹幹上一點,借反彈之力,竄入窫窳的腹下,化爪為拳,重擊在它的小腹之上。


    這一拳積蓄著孤狼全身之力,立時將那直立的窫窳擊飛。孤狼知外力難傷此獸,化拳為爪,單手抓住異獸騰空的一條腿,大喝一聲:“下來!”


    異獸倒撞而下,重重地砸在地麵之上,而孤狼再次借力躍起,來到那異獸的上方,頭頂上方那虎首幻影重現,口中冷冷地吐出四個字:“虎嘯風馳!”孤狼的身影消失了,窫窳的上空現出無數道閃爍的烏光,拳落如雨,瞬間,倒地的窫窳身上不知挨了孤狼幾十記重拳。


    窫窳暴怒,翻身躍起,仰首狂啼,一聲尖利的嬰鳴破空而出,卻戛然而止。隻見躍起窫窳高昂的牛首之上,孤狼雙足踏在它的頭頂,身體倒折而下,一雙虎爪深深地插入窫窳的雙眸之中,一人一獸就那樣孤立在月影之下,如一尊怪異的雕塑。


    孤狼的雙手緩緩地從異獸的雙眼中拔出,十指之上,十隻長長的利甲緩緩收回,恢複原狀,而孤狼的身子怪異地倒翻而回,一道偉岸的身影直立在異獸的頭頂,黑衣飄飛,在月光下狀如魔王臨世。


    在那隻傷獸剛剛可以睜開的雙眼之中,僅僅是一聲提醒的啼鳴之後,眨眼之間,那隻更為強悍的同伴就被這個渾身散發著獸王氣息的男子滅殺在當地,它駭極而退,傷獸的雙眼與孤狼的雙眼在半空中交擊,傷獸連射出紅光的勇氣都已不在,它明白,在這個強悍的男子麵前,它那點微末之技,毫無任何用處。


    山峰震動,傷獸和孤狼的身邊空間波動,出現兩個巨大的漩渦,硬生生將空間撕裂開來。


    這裏是暗夜月光,另兩邊卻是陽光明亮,但奇怪的是,灼目的陽光竟然隻停留在漩渦的邊界,沒有一絲可以透過來。孤狼想到那傭兵隊長所說的,十絕大陣一破,便會出現通往相臨大陣的通道來,雖然此陣中主陣異獸沒有盡亡,但剩餘這隻已生退意,無再戰之能,大陣便自動開啟,助其逃生,而此陣已然關閉。


    傷獸一個縱身,躍入身邊的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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