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講完自己的破陣經曆,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略有些急促的氣息。


    李天一沉聲問道:“你透過傷獸身邊的漩渦,看到了什麽?”


    孤狼道:“我看到了正被殺手追殺的孫獨。”


    “你為何要越陣去援助孫獨?難道你已忘記了十絕大陣規則。”孟將軍冷道。


    孤狼道:“我當然清楚,但我一定要去。”


    “為何?”李天一道。


    “原因很簡單,孫獨本已困入殺手的大陣,若是加上逃入的傷獸,她隻有死路一條,絕無生還的可能。”孤狼的聲音似乎沒有一絲情感。


    孟將軍皺了皺眉頭,道:“難道你就那麽有把握,可以承受兩倍的大陣攻擊。”


    “沒有。”孤狼的身軀一顫,似乎牽動了身上的傷痛,“但我必須去,我說過,我做不到看著自己的同伴死在自己的麵前而不為所動。”


    李天一的嘴角出現了一絲笑意,如一粒石子投入湖中,笑意蕩開,化去了滿臉的冰冷。


    “好一個無情的孤狼,你非無情,而是情入深處情轉薄,誰還敢說我手下盡是無情之人!”


    就連方越的眼中也浮現一絲神往的目光,喃喃道:“我也想知道當時是一種怎麽樣的情形。”


    孫獨的目光投在端坐在地上,偶有顫抖的孤狼身上,目光中溫柔之色更濃,她憐惜地接口道:


    “那一麵的情形還是由我來說吧。”


    孫獨踏入庚陣的一瞬間便已遭伏,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在她的想像中,大陣一開,她還有一些判斷和甄別的時間,但她錯了,這十絕大陣每一陣都絕不相同。


    孫獨踏入大陣見到的第一樣東西是槍,一柄帶著如血般紅纓的銀槍,與其說她“看”到了槍,不如說是她的腦後頸上被槍風暴起的雞皮疙瘩“看”到了槍。她一入陣,腦後勁風臨體,槍風已至頸後三寸。


    孫獨一驚,往前搶了一步,然後她又看到了刀,這一次她是真正用眼睛看到的刀,刀光起,光如匹,刀鋒已至眉心。


    孫獨又一驚,側身橫閃,她又看到了一柄劍,一柄本來並不應該在此看到的一柄劍,一柄木劍,但卻發出金鐵的聲音。


    孫獨再一驚,她隻有一個地方可以閃,但她卻不能閃,她隻好抖了抖手腕,隻是輕輕地抖抖手腕,就好象是寫字麻了手,放下筆,活動活動腕部;又或是一個少女剛剛探手摘下一枚青梅,嗅了嗅,手腕懸空的時間長了,垂下手時掂了掂腕子。


    但這一抖間,卻有三道寒光分頭射出,射向那三人的咽喉。一道貼著槍杆挑射向咽喉,令槍客不能以槍相隔,因為槍太長,寒光貼得太近;一道破入刀光,點在刀身之上,折向刀客的咽喉,,令其猝不及防;一道劃出一道弧線,繞過劍鋒,直取劍客的咽喉,寒光沒有觸及劍身,但卻後發而先至,沒有人懷疑劍光臨體的瞬間,那道寒光一定會提前沒入劍客的咽喉。


    三人同時一驚,槍客槍柄跳起,槍頭跳回,他以槍尖為柄,槍柄為鋒,挑上了寒光;


    刀客刀光炸起,人隨刀走,刀做主,人為鋒,足尖踏上寒光;


    劍客卻向前倒去,象是絆了一跤,直直地倒下,倒在了劍光的前麵,更象是人在前,木劍在後,拍上了寒光,竟崩起了一溜火星。


    人人都驚了一驚,隻不過孫獨驚了三次,而三個敵人卻隻是一驚。


    孫獨雙手倒垂,站在原地,而那三人也都沒動,分別站在她的前左後,獨留右側空位。


    “太行四凶!”孫獨冷冷地喝道,“槍王百一、刀王千二、劍王萬三。”


    “四大殺手孫獨!”百一拄槍而立,也冷冷地答道。


    千二笑道:“三麵受敵,你本該閃往右側的空位,為何守著不動?”


    萬三卻歎了口氣,道:“因為我們這點心思早被孫獨識破了,她寧可不動,也不會閃往右側。”


    “為何?”千二脖子一歪,明知故問道。


    “因為她已從殺招中猜到了我們的身份,她怕的不是我們,而是老大。因為老大就在右側等著她。”萬三道。


    孫獨冷冷道:“四,出來。”不知道的以為她喊得是“死出來”,而這一聲後,真得有一個人從右側踱了出來,隻不過是活著踱了出來。他是太行四凶的老大,一個瘦小枯幹的老頭兒,他的名字就叫“四”。


    孫獨的眼神有點冷,臉上卻有些寒意,隻要知道的,無論誰見到太行四凶都會有寒意,因為這四個人根本就不是人,他們年輕時做過的惡事就不能用人來稱呼。她寒聲道:“我聽說,幾十年前,你們因為犯事就被**通緝,後來在蘇州落網,被判了死刑,沒想到你們還活著。”


    四苦著臉道:“一言難盡嗬,當年本以為必死,卻被天一會暗中搭救,找了四個替死鬼頂了命,自然我們的命也就算是天一會的了,因為我們兄弟名聲太壞,見不得光,所以隻好安排在暗中,替天一會訓練殺手,偶爾也會在暗地裏殺人。我們倒無所謂,隻要能吃飽,有女人玩,有人殺,我們就滿足了,其實我們的要求並不高。”


    “你們就是庚陣的守陣者,你們要殺我。”孫獨道。


    千二忽然淫邪地笑了笑,“也不一定,一般我們遇到的女人,如果和我們玩一玩,我們就不殺了,你雖是四大殺手,但也是女人,如果和我們玩一玩,我們也會放了你。”隨著千二的話音,百一和萬三的目光也同時落在了孫獨的身上,一時間三人的目光竟然炙熱了起來。


    孫獨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寒聲道:“住口!你們玩過的女人還有活著的嗎。”


    萬三悠然道:“過去是沒有,不過以你的功力,或許你可以也說不上。”


    孫獨忽然咯咯地笑了,笑得花枝亂顫,雖著男衣,卻一下子象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引得除四之外的三人目光呆滯。


    “可惜,你們玩不起。”孫獨的話音未落,身子原地旋轉起來,數十道刀光炸起,崩射向四人,誰也不知道孫獨的身上有多少把刀,隻要她需要,從來沒見過她身上有用完飛刀的時候。


    百一、千二、萬三疾退,眼前刀光如蠅,三人將手中的兵器舞得水泄不通。豈知刀光四散,卻劃出一道道弧線,沒有一柄射向他們三人,而是匯成一道刀流,湧向正麵低頭垂目的四。刀流之後,孫獨的身影如電,尾隨而至。


    她早已想好,這四人中,四的功力比那三個加起來都高,要破重圍,必先殺四。


    刀流臨體,四突然抬起頭,原本混濁不堪的雙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他伸出右手,探入刀流,掌心中出現了一柄銀色短刀,他的兵器居然與孫獨一樣,隻不過孫獨的刀是用來飛的,但四的銀刀卻不會脫手,但有時不脫手的短刀更可怕。


    銀刀如輪,在四的掌中飛旋,那一道刀流撞上飛旋的銀刀,立時被削成上百截殘刃,落在塵埃之中。孫獨到了,她突然屈指彈出一刃,飛入銀芒之中,然後雙手倒垂,兩道刀芒直直地沒入了地下。飛入銀芒中的飛刀立時被斬成兩段,但卻勢不減,兩截殘刃劃出兩道弧線,飛打四的雙頰。


    四剛要伸手挑開兩道殘刃,突然臉色一變,縱身躍起,就在他立足的腳下,兩道刀光從地下破出,衝天而起,直追四的胯下。這才是孫獨的暗手,那兩道沒入地下的刀芒,竟然憑著她手中的巧力,在草下潛行數米,從四的腳下倒射而出,若是四反應再慢那麽半分,這兩柄飛刀定會穿體而入,將他釘死在當地。


    孫獨的身形沒有半分停留,從四的腳下掠過,消失於林中。而原本打向四兩頰的兩柄殘刃,雙雙地釘入四的雙腿,四腿勁運起,殘刃入肉三分,立刻被肌肉夾住,再難寸進。


    四落下地來,雙手拔出腿上的殘刃,拿到嘴邊,伸舌將殘刃上自己的血跡舔去,拋在地上,恨聲道:


    “好深的心機,別讓我抓到你,否則我讓你欲死不能。”


    此時,奔跑中的孫獨心中更是不安,剛才她已是奇技疊出,甚至把壓箱底的本領都使了出來,本以為可以一擊殺掉最厲害的四,不想不但沒有得手,甚至都沒有讓他重傷於自己的刀下。她低估了四的實力,數十年來,長白四凶在天一會的庇佑下潛心修煉,已不是年輕時四個淫賊那樣的小角色了,尤其是為首的四,功力已在她之上。


    她沒有想一旦落在這四人的手上會是什麽結果,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逃,她隻想逃得越遠越好,就算時間到了,大陣強者皆出,將她滅殺在陣中,她也不能落在這四凶的手上。但很快,她的心就涼了,而且是冰寒入骨。她突然發現,自己迷路了,迷失在這一片叢林之中,奔跑了半個小時後,她又回到了原地,地上殘留著剛才打鬥過的痕跡,隻不過四凶人已不見。


    孫獨心中不甘,換了個方向飛射而出,但一個小時後,她又出現在原地。接下來,整整四個小時,孫獨變了無數個方向,但結果還是一樣。她的臉已如白紙,玩命的奔跑已經消耗了她大半的體力,如果再跑下去,她隻有束手就擒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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