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在逃,跟著他的還有浪人,她也在逃。能讓他們逃的人本就不多,赤火的武功不弱,相對武功而言,他的槍法更強,百步穿楊,對他來說,甚至連瞄也不用瞄,但他命不好,自從遇上東方一葉之後,他屢戰屢敗,處處受挫,所以在天一會中他最恨東方。


    浪人的功力更強,她是忍者,在大領主之下,除了那四神將之外,她還沒有懼怕過誰。事實上,在以往的拚殺中,隻有別人逃的份,而且在她的潛蹤刺殺下,恐怕別人想逃都未必逃得了。


    隻是,強如他們二人,現在依然逃得很狼狽。


    孤狼入魔山之際,兵分兩路,赤火自告奮勇,與浪人前行入山,追攝密黨議會的蹤跡,而孤狼和孫獨、盲醫、血煞隨後而來。


    當他們二人發現前方有敵蹤出現時,也曾想過布下陷阱,伏擊敵人,但當赤火看到來的是什麽人時,除了逃走,再也不敢再做任何的事情。


    事情就壞在浪人的身上,她不認識敵人,所以她也並不認同赤火的想法。對方人並不多,隻有區區四個人,而且還有一個貌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姑娘。所以浪人的想法是,出其不意,殺掉其中的兩人,剩下的,便可與赤火輕鬆滅殺。


    所以浪人出了手,而赤火根本沒有想到,在他斷然決定避開前方敵人的時候,浪人出了手。


    浪人出手時,忽然發現赤火的眼中閃現出一道絕望的目光。


    四個敵人對於浪人的突然出現十分驚奇,或許“驚奇”這個詞兒用在這裏並不合適,他們隻是“奇”,並沒有絲毫的“驚”。浪人一現,對方最先動的卻是那個漂亮的姑娘,而且她一動,其餘的人都不再有任何的表示,甚至有人抱著雙手,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們。


    對此,浪人先是一“奇”,然後才是一“驚”。


    然後她才明白,赤火為什麽不戰而逃。這個外表溫柔的姑娘,出手一點都不溫柔,甚至比浪人更加狠辣和無情,更可怕的是,她在出手時依然在咯咯的笑著,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浪人隻接了一招,她便掉頭就走,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為隻一招,她便帶了傷。這姑娘的出手詭異,遠在他的忍術之上,就算是大領主手下四大神將,恐怕也隻能和她打個平手,而她隻是這四人中看上去最弱的一個。


    而赤火,根本就沒打算出來,不過總算他還有一點義氣,沒有獨自一人逃之夭夭。


    形跡敗露,或許不一定會吸引這四個人的目光,因為浪人雖強,但卻不是他們的目標。但當他們看到一同逃走的還有赤火的身影,四人中的那長老者輕咳一聲道:“天一會赤火,跟上他們,一定會找到議會成員。”


    赤火和浪人已用盡了辦法。


    他們二人越過一片密林,偽造了好多的誤導信息;又淌過一條湍急的河流,斷掉了身後的足跡;還穿過了一個裏麵有著十幾個岔路的山洞,精心將每個路口掩飾得一模一樣,但那四人卻越來越近。他們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可以在沒有腳印、沒有痕跡的情況下,始終追在身後。


    浪人沒有想通,赤火也沒有想通。


    但身後追蹤的四人卻對自己的成績並不滿意,如果有東方一葉,以他強大的神識,早已將赤火二人鎖定,捉拿下來,而自己四人,隻能靠兩位老者的鼻子,來尋找他們的氣息,判斷方向,好在是兩個人,兩隻鼻子,狼族的嗅覺,總算是沒有太大的誤差,他們同樣感覺到,離前麵的赤火越來越近了。


    浪人終於說話了,她強壓著急促的氣息,道:“這樣下去,終不是個辦法。”


    赤火白了她一眼:“是,可是敵強我弱,我們能怎麽辦。”


    “隻有一個辦法,可以暫時地擺脫這個僵局,給我們一點時間,去與大部隊匯合。”浪人的眼中似有一點恨意。


    赤火道:“怎麽辦?”


    浪人嘻嘻一笑,但胸口一痛,眉頭緊蹙,顯得楚楚可憐:“我倆之中,隻要有一人去阻截他們一下,就會為我們爭取一點時間,他們是決不會想到,我們會回頭去阻殺。”


    赤火冷笑道:“可惜,這個法子對我沒用,他們太熟悉我了,我就算想去做,恐怕也力有不逮。”


    浪人歎了口氣,仿佛對赤火這毫無憐香惜玉的冷酷心腸很無奈。


    “其實,我說得是我自己。”


    赤火心中暗自冷笑,這個浪人不但武功高,心思更是百變,處處下套。


    山路兩側,蒼柏滴翠。


    一行四人健步如飛。


    那青年男子問道:“各位師伯,這次魔山之行,不知是否能見到師傅?”


    “一定能,好長時間沒見到師傅了,怪想他的。”年輕女子接口道。


    年紀略輕的灰衣老者道:“你們倆,誰更想一些。”


    “有區別嗎?”青年異道。


    灰衣老者嘻笑道:“當然有區別,都是想師傅,但你和她卻是不同,是不,阿嬌?”


    年輕女子臉一紅,嗔道:“師伯又在取笑人家。”


    灰衣老者哈哈一笑,“阿嬌的小心思,恐怕隻有阿玉這個木頭看不出來。”


    年長的黑袍老者也笑了,“老三,你這可是有點為老不尊了。”


    阿玉搔搔頭,似乎還沒弄明白他們說得是什麽。


    灰衣老者神色一正道:“大哥,你說,老四現在是不是也到了魔山?”


    黑袍老者搖搖頭:“這個說不準,老四行事,高深莫測。不過,他通過無影門下的暗士將信息傳來,讓我們星夜趕來,支援密黨議會,說明他還不能公然露麵,這其中的關鍵,我也猜不透。”


    “可是……”灰衣老者剛要追問,一陣梆梆地聲音傳來,吸引了他們四人的注意力。


    山道一邊的一棵鬆樹下,一個老嫗,背負布袋,正在從樹幹之上剝離著一片鬆皮。老嫗雙目緊閉,竟是一個盲者。


    此處在懸崖之上,不知這樣的一個目盲的老嫗是怎麽爬上來的。


    阿玉見老嫗動作吃力,心生惻隱之情,正想上前幫忙,卻被黑袍老者按住。


    老者微微一笑,走上前來,輕聲道:“這位老人家,你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裏剝離這鬆樹之皮。”


    老嫗似是不知有人,身子一震,忙道:“哦,我是這山下的住戶,家中有人生病,這崖上的鬆樹是赤鬆,鬆皮可治病,我想剝一些回去。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你是亞洲人,為何在此居住?”黑袍老者問道。


    老嫗淡淡一笑,臉上的皺紋更深。


    “哦,我丈夫是意大利人,早年我來歐洲打工,便定居於此。”


    黑袍老者點點頭,道:“那我來幫你。”


    老嫗感激道:“那太謝謝了。”說話間,手臂伸出,將手中的小斧遞向黑袍老者。


    兩人之間的距離大約十步,本來那老嫗的手臂根本就夠不著黑袍老者,但她一遞,利斧便已到了黑袍老者的眉心,利斧的把上,竟有一條細長的鐵鏈,鐵鏈的末端,隱於老嫗的袖中。


    這是一柄飛斧!


    這一擊十分突然!


    但黑袍老者隻是偏了偏頭,便已躲開,就好象他早已知道這斧頭有異。


    利斧帶著嘯聲掠過他的耳際,老嫗的身子已迫至身前,一柄細長的倭刀從腹下穿出,刺向他的咽喉,與此同時,三點寒芒從老嫗的口中噴出,打向他的麵目,寒芒中透著一股腥氣,撲麵而來。


    按說,近在咫尺,黑袍老者是躲不開這樣的攻擊的。但他突然做了一件事,他翻身栽倒。他沒有跳,也沒有退,隻是如同中了暗器一般的翻身栽倒在地上,老嫗清楚,她的暗器根本就沒有打到,敵人已倒下。


    這一倒,那一刀和三點寒芒全部落空。


    但地上,黑袍老者的右手卻遞了出來,遞出來不隻是右手,還有五隻手指尖上,五根利甲。


    利甲破衣,刺入了老嫗的下腹,老嫗疾退,飛退,閃退,但還是慢了一慢,衣衫破裂,腹部染血。


    老嫗踉蹌而退,手捂傷口,失聲道:“你……你怎麽會猜到?”


    黑袍老者緩緩從地上站起,撣了撣黑袍上的塵土,淡淡地說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有問題。”


    “你雖然自以為十分小心,但在我的眼裏卻大意了。一個盲目的老嫗,如果可以上到這懸崖之上的山路,手中怎麽會那麽無力,連一塊小小的鬆皮剝落得都那麽費勁。如果你久居山裏,又怎麽會這麽多話,見到陌生人接近卻毫無戒備。最要命的是,你身上有很重的香氣,一個山裏老嫗,用這麽多香料,是在掩飾什麽?是為了蓋住身上傷口的血腥味,還是為了隱匿身上的氣息。”


    老者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利甲,又道:“你太低估了狼族的嗅覺了。”


    “一個殺手,若是有一點疏漏,就會引來殺身之禍,而你的疏漏卻有這麽多,又怎麽能瞞過我們的眼睛。我知道了,自然會有準備,有準備,自然能製敵先機,所以你的陷阱反而變成了我們的陷阱。”


    老嫗慘笑了一聲,掌心一鬆,一枚黑球落於地上,轟地一聲炸開一團黑霧,黑霧散盡,老嫗的身影已不見。


    灰衣老者走上前來,沉聲道:“大哥,是個忍者。那赤火哪去了?”


    黑袍老者道:“他們走不遠,我們追!”


    這四人正是從孤山一路趕來的米拉索、雅拉、阿玉和阿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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