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山之背,沃野千裏。但百裏之外,卻是一處天險。


    一條長嶺從沃野中拱起,蜿蜒幾十裏,尤如一條惡龍,橫亙在山野之間。攔住去路。嶺上赤土在日光下閃爍著赤橙的光芒,如同燃起了赤焰,於是稱之為火龍嶺。


    山嶺高低起伏不大,但在必經的峽穀間,獨有一道孤峰直起,直插雲霄,尤如一支巨劍。


    此峰很奇,奇在山背的上半部光滑如鏡,下半部卻是巨木叢生,密不可窺。但也就是因為上半部太過險峻,縱是雄鷹,也難以逾越,可謂生命的禁地。


    絕壁之下,一條寬闊的大河蜿蜒而過,環繞在火龍嶺身邊。


    此山之上雖人跡罕至,但山下河麵之上,倒是隱有貨船經過。這條河自北向南匯入內海,是一條貨運航道,雖不是主要幹線,但也偶有貨輪,裝滿了北部煤炭、木材和其它資源,向南方運去。


    當然,在歐洲各條河流的兩岸,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渡口和驛站,也一定會有酒吧和餐廳。這裏雖說不是人口的集聚處,但在河道的轉彎處,仍然設置了一個渡口碼頭。因距魔山百裏之遙,人們稱之為百裏渡。


    碼頭很簡陋,一間小小的酒吧座落在河邊,算是酒吧,也算是餐廳,隻提供些簡易的酒水和劣質的漢堡。


    門吱呀一聲怪響,酒吧裏走進一人,灰色粗而短衣看不出有多幹淨,也看不出有多髒,臉上皺紋密布,表情卻很和善,花白的頭發上扣著一頂遮陽帽,眯縫著雙眼,隻是一位普通的老人。


    酒吧裏還沒有客人,隻有一個年齡和他相仿的鷹鼻鷹目老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煮著咖啡。


    “城?”


    “破了!”


    “人呢?”


    “未到!”


    灰衣老人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緩緩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會到?”


    鷹目一翻,那老人冷聲道:“他們若是連這個本事都沒有,我們也就不必插手了,那豈不是更省事。”


    “你真能忍心看著心上人香消玉隕?”灰衣老人笑了。


    鷹目老人悶哼了一聲,沒有答話,隻是將剛煮好的咖啡倒在兩個小杯中,拿起其中一杯,一口倒入口中,竟似沒有溫度一般,眉頭都沒皺一下。放下杯子時,竟然撞在了另一杯咖啡上,杯子和著滿杯的咖啡疾射灰衣老人的雙目,力度之大,竟發出哧地一聲。


    就在杯子撞上眉骨之時,一隻手出現在眼前,就仿佛這隻手一直就放在那裏一樣,杯子入手,咖啡一滴不漏。灰衣老人將杯子放在鼻下深深地嗅了一口,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好香嗬,可惜,你的品位卻不及你的手藝,如此上等的咖啡在你那裏,真是暴殄天物。”


    鷹眼老人怪眼一翻,問道:“你去見的人呢?那個東方一葉!”


    灰衣老人嘿嘿一笑,道:“東方一葉,很好,很有趣!”


    二人說話間,魔山深處似乎又傳來幾聲輕微的轟隆聲。灰衣老人笑容一斂,歎道:“血魔城,毀了!”


    鷹目老人一抖身上金色的袍子,冷聲道:“孤狼,很好,很有意思!”


    從第一名急報的魔城弟子前來,魔雷已知,血魔城已不保。


    第一報來自索道,索道失守!把守索道的38魔兵,無一人逃走,盡皆戰死。訊息傳來,敵手從天上來,淩空飛渡。瑞亞色變,直呼不可能!索道處山風如刀,急風肆虐,縱是武裝直升機也不敢靠近,如何飛渡?


    但魔雷卻打了個手勢,壓住瑞亞,傳令再探。


    第二報來自血魔城門,外城失守。時間僅僅間隔20分鍾。城上守兵58魔兵,戰死56人,其餘2人臨陣倒戈,打開了城門。尼克斯怒了,豐滿的胸膛急促的起伏著。索道是瑞亞的手下,而外城則是她的魔兵,臨陣兵變,她也難辭其咎。


    但魔雷也打了個手勢,止住尼克斯剛張開的口,傳令再探。


    第三報來自內城城門,城門激戰正酣,未分勝負。魔雷臉色稍霽,正待傳令,卻聽見一聲轟然巨響,大地震動。大廳之中***變。一魔兵電射而入,大聲道:“內城西南城破!”


    “西南!墨提斯!”瑞亞一聲慘呼,閃身衝出大廳。血魔城三姊妹中,尤以瑞亞和墨提斯最為情深,而墨提斯和魔電療傷之地,正是內城西南城牆處。


    魔雷一時未及阻止,隻得厲聲喝道:“傳令,不惜代價,全力阻擊!”大廳之外,血魔城中,立時哨聲遍起,呼喝聲和嘶殺聲也此起彼伏。


    血魔城,破了!


    “拜他所賜!”魔雷說這四個字時,緊咬著嘴唇,心中似有切齒之痛。


    米拉索有些遊疑。


    議長的眼中卻閃爍著微光。


    “血魔城之破,是拜他所賜,但天一六煞在破城之後,卻不擊殺我魔兵一人,此事蹊蹺。”


    “那又如何?未死於你手,卻因你而死,有區別嗎?”魔雷怒道。


    “未死於我手,卻因我而死!”議長的眼神一時迷離,口中喃喃道。


    “我說得不是你。。。而是。。。”魔雷不想一語中的,刺中了議長的心結,急道。


    議長伸手虛按,阻止她說下去。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歸清明,道:


    “就血魔城破,是沒有區別。但顯然此舉也看出,孤狼其人,並不是嗜殺之人。”


    奧斯頓訝道:“大哥,你的意思是?”經此一役,奧期陸對議長的稱呼也變了,而議長對此並無異議。


    “我隻和孤狼對視了一眼,便知血魔城破已無回天之力。此人之魔功,深藏不露,功力之深,無法測度,甚至可能在我之上。一個東方人類有此魔功,簡直不可思議!”


    “魔功!這怎麽可能?”奧斯頓和米拉索同聲驚呼。


    “我的感覺決不會錯。盛名之下,決非虛士!”


    “明的不行,我們可以來暗的。這個仇,我一定要報!”魔雷冷道。


    “還有我!”魔雨輕咳一聲,拭去嘴角血跡。


    “大哥,接下來我們怎樣?”奧斯頓輕聲問道。


    議長眼中神光一暗,但隨即閃過一道光。


    “隻有一個地方我們可以去!”


    “哪裏?”米拉索問,眾人的目光亦一起集在了議長的臉上。


    “血城!”


    “血城?”魔雷和魔雨幾乎同聲驚道,繼而麵露喜色。其餘人並不知血族的秘辛,自然是一頭霧水。


    墨提斯低聲將血城的來曆說與眾人,大家這才明白。所謂血城,原來是千裏草原的深處,一座地下秘城,是血族的發源地,埋藏著血族所有的秘密。但在千年前,血城便已封閉,成為了血族的禁地,沒有任何血族可以進入到血城之中。當然,也沒有任何血族高手見過血城的真麵目。隻有曆代血魔之首才有開啟血城的方法。議長此言一出,大家自然明白,當年老魔在驅逐議長之前,已然將議長定為血族之首的繼承人,甚至已將血城開啟之法傳與他了,否則怎會提出如此的建議。


    血城,是血族聖地,若是可以親眼得見,又怎不讓這些族人興奮莫名。


    隻有奧斯頓麵露憂色,他將目光投向議長,欲言又止。卻與議長的目光相撞,議長暗暗地搖搖頭。


    火龍嶺峽口,是一座平台。平台之後,向東,一道幽暗的山路,鑽入暗色中的山林之間,顯得陰森可怖。向西,則是一條坦途,偶有人車經過,目的地隻有一個:西行數十裏外,草原深處的終點,一個叫做陰陽鎮的地方。那裏出產幾種稀有礦產,所以即便是地處偏遠的草原深處,仍然有淘金人去到那裏。


    此刻,日已西山,巨大的陰影正以可見的速度吞噬著大地。這個時候,山口是不會有人的。但世間的事,卻偏偏有許多的意外。平台之上,或坐或立共有六人,神態各異,衣著也是各不相同。


    為首的中年人,一襲黑袍,躬身聚精會神地看著地下。身後,一健碩白人傲然而立,身邊卻是一個弱衣女子,麵帶微笑,神情宛然。一個俊公子和一個浪人在一邊低聲竊語。一個衣衫襤縷的瞎子盤坐地上,拄杖打著瞌睡。


    忽然,山口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皆抬起頭來,隻有那中年人不為所動,好似地上有更為有趣的東西吸引著目光。


    轉眼間,一行十數人來到平台前,正是議長等人。而這六人卻正正地攔在去路之上。


    “天一六煞!”米拉索眼中閃過一道光。


    在場血族眾人除議長外,眼中均燃起了怒火。若不是墨提斯死死按住,魔雨已然撲了上去。


    議長越眾而出。“孤狼,別來無恙!”


    孤狼沒有抬頭,聲音卻很森冷。“此刻,你最不想見的人是我,應該是別來有恙才對。”


    “該麵對的終究要麵對。”


    “也對。”


    “那孤狼如何自處?”議長反問。


    “等!”


    “等什麽?”


    “等螞蟻!”


    “螞蟻?”議長也是一怔。


    “對,螞蟻!”


    原來,這中年人正是六煞之道的孤狼,而他現在正在看著的,卻是平台石上,兩隻蟻群在撕殺。


    議長的臉上又恢複了淡然,他點點頭,道:


    “螞蟻和我們本就沒什麽不同,蟻群間的撕殺甚至還沒有我們更無情,不是嗎?”


    “不同!”孤狼仍沒有抬頭,“蟻群撕殺隻是兵蟻的事,與其它螞蟻無關,若是一方敗了,隻是失去一點食物,便相安無事。但我們不同,我們衣食無憂,卻為一些超人的力量和權勢爭得你死我活,隻有首領身在,所有人都會是不死不休。”


    “若是首領不在呢?”


    “那其它人更是生不如死!”


    議長長吸了一口氣,“如此,我便再無選擇!”


    “你有!”孤狼抬起了頭。當孤狼麵對議長眾人時,眾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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