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座城堡。


    一座古老得完全沒有煙火氣的城堡。


    它佇立在一片廣袤的沙漠之中。


    這裏沒有水,沒有電,沒有煤氣,除了城堡的恢弘能夠證明它確實曾經經曆過後世的繁華演變外,其餘的一切就似停滯在原始時代。


    寧可來到這裏已經有兩天時間。


    那個神秘的主人沒有禁錮她的自由,恁了她在城堡中到處閑逛。


    一來對這一帶不熟悉,她不想慘死在外麵那片廣袤的沙漠,二來無論是夜闌還是那個神秘的主人都讓她產生強烈的好奇,是以寧可安靜的生活在這裏,靜觀其變。


    就是不曉得蒙烈現在是不是還在老鷹嘴搜救?


    老鷹嘴可以說是諸多賽車手的墳場,在那裏出事的賽車手是多之又多,經年累月後它底下不知收了多少亡魂,更有許多許多沒人收的屍骨。


    興許蒙烈找到一具屍骨也說不定。


    興許蒙烈找到一具被燒焦得連dna都取不了的屍骨也說不定?


    興許蒙烈……


    “寧小姐。”


    聞聲,寧可回頭看向那個一襲牧師衣物裝扮的人,這兩天她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字:木先生。


    “主人有請。”木先生說。


    主人?


    一個非常神秘的主人。


    一個讓夜闌都忌憚萬分的主人。


    一個讓寧可產生相當興趣的主人。


    “好。請木先生帶路。”寧可說。


    經過一道道幽深的甬道,通過一道道幽深的鐵門,木先生帶著寧可最終在一道高大的鐵門前站定。


    門口的守衛恭敬的對木先生敬禮,然後將鐵門推開。


    隨著房門推開,‘噗’的一聲,陰暗的房間升起一團明火,燃起明火的正是房間正中那個熊熊燃燒著的大火盆。


    火光照亮房中一切。


    火盆盡頭,一個三米有餘的十字架上懸著耶穌的身影。


    不,不是耶穌,是一個人,一個長著藍色眼眸的活生生的人。


    夜闌!


    哪怕夜闌身高近乎190,但在三米有餘的十字架上,他顯得足夠渺小。


    左手邊一顆釘子穿透他的手腕沒入十字架,右手邊同樣有顆釘子穿透他的手腕沒入十字架中。腳踝處也分別有兩顆釘子穿透他的腳踝沒入十字架。最可怕的是琵琶骨處的兩顆釘子已經徹底釘穿他的琵琶骨。


    釘穿琵琶骨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夜闌那一身傲人的武功徹底廢了。


    哪怕寧可見識再廣,仍舊倒抽一口涼氣。


    “夜闌。”她低聲喊。


    夜闌就像一個沒有意識的人,眼神渾濁的看著她,不聲不語。


    上前兩步,寧可又喊,“夜闌。”


    夜闌仍舊一動不動,仍舊那麽渾濁的看著她。


    “你把夜闌怎麽了?”寧可回頭質問站在身後的木先生。


    木先生卻是恭敬的一鞠躬。


    寧可的心悸得不行,腦中閃現的都是夜闌出現在她身邊的種種。哪怕她恨夜闌入骨,但看到這樣的夜闌,她腦中想的卻是山洞中夜闌說‘教你武功的是我,教你詭譎之術的是我,教你暗器的是我,教你古武蟒的也是我,我才是你的師傅’的一幕幕。


    如果夜闌真是她的師傅,是她七歲之前的師傅……


    “請寧小姐入座。”有不屬於木先生的聲音突兀傳來。


    太過關注夜闌,寧可忽視了房間隔牆之外的呼吸之聲。忽然聽到來自另一端的聲音,她厲目看向那堵牆。


    牆是鏤空的,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邊也有火光閃爍,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隨著火光不時飄動的影子。


    收到指示,木先生恭敬的指著火盆邊的木椅,說:“寧小姐,請坐。”


    “你是誰?”寧可卻是走到牆邊,透過鏤空的格子,瞪著那飄動的影子問。接著她又問:“你就是主人?”


    牆的那一頭,戴著麵具的身影歪身靠在木椅中,唇角勾著一抹攝人心魄的笑,“是。”


    “為什麽要用變聲器?我認識你對不對?”


    聞言,麵具人又笑了,直言不諱,“是,你認識我。”


    “有膽抓我幹嘛沒膽見我?”


    “還不到我們相見的時候。”


    “你信不信我一拳頭擂毀這堵牆?”


    “我信。”


    麵具人的話令寧可微微怔忡,繼而聽他又說:“但我更知道你現在很關心夜闌,因為你懷疑他有可能是你最親近的人。哪怕為了他的安危,你也會暫時忍著你所有的暴脾氣。”


    這個神秘的主人對她的性子似乎也很了解啊。


    倒不是她聖母,而是夜闌身上有著太多謎,若真按夜闌所言他是她的師傅,那必是她七歲之前的師傅。


    哪怕不是她的師傅再不濟也是和她非常親近的人。


    她的身世之迷,她身上的古武蟒毒都有待夜闌來破解。所以,夜闌必不能有事。


    “為什麽廢夜闌的武功?”


    “因為他不聽話。”


    寧可眉微皺。


    “我要他護著你回這城堡,結果他護著你背向而馳。之於這種不聽命於我的人,我素來直接拿來喂烏鴉。可是,看在他有可能是你親近之人的份上,我覺得也許留他一命比較好。”


    “他這樣是生不如死。”


    “如果你覺得他可憐,行,我把他喂烏鴉也可,讓他少受點罪。”


    “我要你放了他。”


    很顯然,寧可的話令麵具人頗出其不意,他無了聲音。


    “我要你放了他。”寧可一字不漏的重申。


    半晌,牆的那一頭,麵具人低聲輕歎,“你是不是算死我不會拒絕你。”


    “鼎鼎,你什麽時候又拒絕過我!”


    隨著寧可的話落地,房間兩側陷入極度的安靜,唯有那木頭燃燒的‘劈叭’聲不時的傳來。


    終於,牆的那一頭有了動靜,從影子晃動來看,他應該是站起來了。


    將手中的木頭丟進火盆,麵具人微微笑了笑,緩緩走到牆邊站定。然後,他輕輕的摁向一個開關。


    隨著‘轟隆隆’的聲音,隔著他和她的牆緩緩上升。


    慢慢的,牆越升越高,越升越高,高得他和她之間再也沒有阻礙。


    哪怕他戴著麵具,但她看得到他的眼睛,看得到他的唇。曾經她總是戲言他這張唇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唇,是天底下最完美的接吻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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