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讓你好好在病房裏待著的,怎麽就不聽呢?非得要給醫院弄出點動靜來你才開心是吧?”一腳踏在門口,這個身穿粉色製服的護士小姐姐看著十分囂張


    一座白色巨塔聳立在城市中央,威嚴莊重,極有魄力。地麵的曼陀紋樣以其為中心向外延展,塔身鑲嵌彩色玻璃,塔頂的複雜石雕給人以莫名的沉靜。在曼陀羅開放的地方,沒有任何喧鬧,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避開這個圓圈,對中央白塔保持絕對敬畏。


    這裏隔絕了一切熱鬧鮮活,隻有一條小路,鋪著白色大理石板的小路,通向塔下那扇花紋繁雜的鑄鐵大門。


    何小姐正走在這條路上,前麵帶路的是隻藍黃色金剛鸚鵡。


    鸚鵡沒有飛起來,而是像人類一般,用兩隻碩大的爪子直接行走在地麵。爪子上長有堅硬而銳利的指甲,敲打在大理石上發出啪嗒啪嗒聲;尾羽過長直接拖在地上,沙沙作響。它時不時回頭,確認何小姐有乖乖跟上來。


    塔下大門打開,鸚鵡跳上門檻徑直走進去,在5步左右處停下,轉過頭來歪著脖子:“何小姐,進來。”何小姐停在門檻外一步遠處,同樣歪著脖子,思量著自己是否應該相信這隻神奇的走地雞。


    “進來,進來吧,何小姐,不騙你。”鸚鵡急了,飛起來想跳到她懷裏。她伸出一隻小臂讓鸚鵡停在上麵,再用另一隻手輕輕攏住那對斑斕的翅膀。“看來不是幻境啊。”她小聲感歎,眯起眼睛任由鸚鵡撒嬌,感受對方毛茸茸的頭頂磨蹭自己下巴。手臂上確確實實的重量讓她明白,小鸚鵡不是看起來變大了,而是在這個空間的影響下,加速生長,真正長大。


    “那座白塔裏麵有什麽,為什麽故意要我掉下來?”鸚鵡的討好讓何小姐很受用,她撫摸鳥類特有冰涼彎曲的鳥喙,讓鸚鵡抬起頭來直視她的眼睛。鸚鵡半張開嘴,一時語塞,圓溜溜的鳥眼透露一絲驚慌。何小姐笑而不語,現在她有的是耐心。


    半刻鍾後,鸚鵡開口了:“唐吉坷德,唐吉坷德在裏麵!”


    “什麽?”何小姐有點意外:“唐吉坷德不是你的名字嗎?你主人臨走時特意告訴我的!”“我不是!”鸚鵡撲了下翅膀:“他才是,他是唐吉坷德,真的唐吉坷德!”它從懷抱中掙脫出來,跳進門檻後以戰鬥機衝鋒的姿勢向白塔內瘋跑,驚人的氣勢讓何小姐目瞪口呆甚至忘記阻攔,眼睜睜看這隻超速走地雞瞬間消失在白塔深處。


    “嘿!真是活見鬼了!”何小姐來不及吐槽,隻得隨它一齊衝入白塔內。當她衝進門裏的那一刻,背後大門緩緩關上。


    直到進入白塔內,何小姐才發現,這座表麵威儀堂堂的建築其實就是個空殼子,裏麵一間房都沒有。看上去高聳的塔頂其實僅有12層樓左右的高度,彩色玻璃間透過的光斑襯得塔內波光粼粼,站在一樓,能一眼看穿塔頂的鏤空裝飾。


    這座塔真正的空間在地下。


    何小姐站在塔裏一層,她麵前是一旋轉而下,看不到底的螺旋樓梯,通體潔白無暇,清涼透亮,散出淡色熒光。鸚鵡站在樓梯中間,不住跺腳:“快點,何小姐,快點!”“閉嘴,我跟上來了。”何小姐挖它一眼,站在樓梯起點處抖了下腳底的沙,再把鞋子重新穿好。


    樓梯蜿蜒向下,直通地心,然周圍並沒像何小姐想的那樣隨高度下降而變暗,相反,越往下走,反而越靠近某種光源。來到光源麵前,她發現,那是幾片足有一人高的芭蕉葉子。“唐吉坷德,唐吉坷德在後麵。”鸚鵡看上去很開心,它顧不上催促何小姐跟上,就一頭紮進葉子裏。“這都是什麽?”何小姐皺了下眉頭,道路被發光葉片擋住,隻有撥開芭蕉葉,才能繼續前進。


    “何小姐,何小姐,你看!”走進葉子裏的何小姐還沒來得及適應眼前的陽光,就聽見鸚鵡聒噪的聲音,隱隱帶著激動的顫抖。“啊?看什麽?”她狠狠揉了下眼睛,隨後看到一個奇異的畫麵:剛剛走過的城市有重新恢複成壁畫,老老實實貼在陶瓷的白牆上;前方一個碩大的鐵網鳥籠外,站了一個很小很小,還背著書包的男孩;籠子裏是一對金剛鸚鵡,正晃動它們五彩羽翼,對小客人重複著:“你好!”“hello~”“早上好,早上好!”


    這裏是一個很老很老的動物園,園中僅有稀稀拉拉,零星幾點的遊人,多半是帶孩子的父母,臉上一層勞累厭煩。隻有那個看鸚鵡的孩子,神情興奮而專注;一束光照在鐵籠前麵,他完全沐浴在光中,看起來像個孩子的神明。


    何小姐走過去,發現自己能無視障礙物直接穿過。“你看,唐吉坷德,我的唐吉坷德。”鸚鵡輕聲低語,帶著溫柔的沙啞,緊緊貼著男孩站著。它碰不到小男孩,隻能盡力做出伸翅膀的樣子,看自己的影子剛剛好同男孩的影子疊在一起。


    “為什麽是唐吉坷德?”何小姐小聲問,她不想打斷鸚鵡的溫情回憶。“他就是唐吉坷德。”鸚鵡聲音越發柔軟:“永遠在做夢,永遠像孩子,永遠不放棄的遊俠騎士。”男孩的書包從肩上滑下,他抖一下肩,想直接把書包背回去,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吸引了何小姐。她湊上去,一個塑料名牌閃閃發光:二年級三班——施明禮。


    “這是,詩人他小時候?”何小姐不可思議,按照時間線的推進,這隻鸚鵡絕不應該見過小時的詩人,它被交給自己的時候,不過一月大小。“那麽,裏麵那兩隻,是你的親鳥囉?”她指了下籠子,鸚鵡點點頭,隨後依依不舍地離開小詩人:“我們該走了。”


    它最後看一眼那個恍若神明的孩子,朝何小姐點點頭,向另一堆芭蕉葉衝過去。


    何小姐接著穿過葉子,發現自己又回到白塔樓梯上。


    芭蕉葉中景象引起她強烈好奇,先不說為什麽施明禮會是“唐吉坷德”,剛才那到底是誰的記憶?是那兩隻鸚鵡的嗎,但詩人說過,眼前這隻小鸚鵡已經是當年動物園裏留下的唯一金剛鸚鵡了;那是小鸚鵡的記憶?它才破殼不到兩個月,毛都沒長齊;難道是詩人本人的?他有那本事跨半球從南極托夢嗎?思前想後也得不出個答案的何小姐覺得線索太少,正在這時,又一片熟悉的芭蕉葉出現了。


    這次不等鸚鵡催促,她直接穿過葉片。


    還是那個動物園,陽光燦爛到刺眼,隻是不再有遊人穿梭其中。動物園變得腐朽破敗,瓷磚因無人擦拭而灰蒙一片,鐵籠裏的鸚鵡也毛色暗淡,甚至出現好幾處禿斑。它們從架子上掉下來,趴在籠底,奄奄一息。


    “我們破產了,破產了。什麽都沒剩。”鸚鵡用哀歎的語氣說。何小姐四處張望,看到大型動物被一隻隻綁上車,送往新的動物園,它們多半餓到皮包骨;負責鳥類的飼養員把還活著的鳥兒關進紙盒裏,死了的直接扔進垃圾箱;旁邊一個清潔工打扮的胖子,拿著一個鐵通,把遺留下來的鳥蛋挨個兒打碎。


    一片輝煌的金光下,隻有一個支離破碎的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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