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你大聲一點再說一遍。沒錢,你沒錢,有十幾兩銀子你給我說你沒錢。”李根英的聲音又大又尖銳,毫不顧及會不會被其他人聽到。


    喲,居然是拒絕啊。


    不隻是蘇半夏意外,劉桂花和蘇迎春都很詫異,拒絕,蘇三祥居然會拒絕李根英,外麵變天了嗎?


    扭頭看一眼窗外,冬日的晴天,無一絲異常。


    既然不是外麵變天,那就是真的聽到了蘇三祥改變的聲音。


    喜聞樂見啊。


    “你個不孝子,沒用的東西,我真後悔生你養你,當初就應該一下掐死你,省的今天受你的氣。”


    以前用在劉桂花和蘇半夏幾人身上的難聽話語,一字一字從李根英的嘴裏蹦出來,用在蘇三祥的身上。


    從沒想過這次話語的傷害力是如此之大,每一個字仿佛一把利刃,在心口捅了一刀又一刀。


    一聲不吭,被娘罵過那麽多次,沒什麽的,就當娘心情不好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他聽著就是了。


    他想安靜的聽著,哪能有這麽好的事情。


    得不到想要回複,李根英走到蘇三祥的麵前,惡狠狠地瞪著他,仿佛麵前的人不是她的兒子,而是她的仇人。


    低著頭的蘇三祥沒有看到李根英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娘的靠近,輕輕的抬起頭,話還沒說出來,李根英便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沒用的玩意兒。


    伸手捂住臉頰都不敢的人,快速的低下頭。


    在無法正麵回複的時候,沉默是最好的選擇。在他看來,爹娘打孩子,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從小這麽過來的人,早已形成了慣性,爹娘對他的打罵,全是為了他好,不能反抗,更不敢反抗,


    如果蘇半夏他們能看到蘇三祥此刻的模樣,腦海裏絕對會浮現出來六個字“弱小、可憐、無助。


    蘇三祥這模樣,或許會勾起蘇半夏他們幾個的憐憫之情,但房間裏就蘇立勳和李根英,對他沒有任何的憐愛之情,怎會替他考慮分毫。


    “蘇三祥,你是真的要氣死你娘我嗎?”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就不信蘇三祥能抗的住。


    “大兒啊,娘苦啊,你看看娘,這段時間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娘還不想死,想多活幾年,要點錢買藥吃也是為了你們好,娘多活一天,總好比你被人說是沒娘的孩子吧。”


    一聲大兒,蘇三祥著實扛不住,抬起頭,看著他娘,嘴裏含糊幾個字,滿臉寫著無奈,“娘,兒真的沒錢了,要不這樣,韓大夫的醫書高超,我們先找韓大夫看看。”


    李根英的臉色瞬間變了,她要是真的有病還跑到蘇三祥家裏來要錢,她傻了嗎?真的有病肯定會請大夫,她的命那麽重要。


    嘴角抽動兩下,一時半會被噎的不行,還沒想好下一句應該說些什麽才是。


    蘇立勳及時反應過來,語重心長的跟人說道,“三祥,你也不要怪你娘罵你,她也是為了你好。你娘的身體是老毛病了,縣城的大夫給看過,不用再請別的大夫,隻要好好的遵從醫囑,吃藥調理就好。”


    “就是這藥是縣城裏才有的,吃藥很貴,十兩銀子隻夠四個月,一年下來要三十兩銀子,剩下的二十兩銀子由你兩個弟弟們來出。”


    意思就是,他們很公平,三個兒子,一人十兩銀子,會不會找另外兩個兒子要十兩銀子就是另外一回事,宣揚出來的肯定比說的好聽。


    說的再好,蘇三祥手裏頭沒錢,他也無能為力。


    讓他找蘇半夏要錢,他不敢。幾雙眼睛一同盯在他身上的感覺記憶猶新,他真的會被趕出家門的,他們不是說笑的。


    反反複複,隻有一句,“爹、娘,我真的拿不出十兩銀子。”


    是真的被氣到了,硬的軟的都沒法子從蘇三祥的手中摳出一點銀錢來,怎能甘心。


    蘇立勳和李根英兩個人對視一眼,既然如此,他們隻能出殺手鐧了,是兒子不孝,怪不得他們。


    從兜裏拿出另外一張東西出來,跟蘇三祥說道,“我們還有一個辦法,跟縣城的藥鋪的人說了,我們打個欠條給他們,先拿藥,等你有錢了再還給他們,時間期限是半年。”


    蘇三祥認識的字有限,他隻能看到爹娘拿出來的紙條上寫著十兩銀子,其他的信息無法拚湊完整。


    半年還清十兩銀子啊,蘇三祥不敢保證。


    麵對爹娘期待的目光,猶豫了。又不敢直接拒絕他們的要求,不是直接要錢,是先欠著錢的辦法,有點心動。


    房間裏的三人一同翻了一個白眼,不愧是母女,表情和動作一模一樣。


    蘇立勳和李根英會拿出來的東西能是什麽好東西。


    “大兒,在這裏按個手印,你娘就能在縣城裏拿到調養身體的藥。”蘇立勳一字字的勸導,所有的東西準備妥當,隻等著蘇三祥按下手印。


    隻要他按下手印,他們便能拿著這張紙去換十兩銀子。


    大兒子是什麽,就是他們養大的一個賺錢工具而已,隻要有利可圖,坑死他沒得商量。


    蘇三祥猶豫,因為他知道自己半年之內可能沒辦法賺到十兩銀子,這才不敢立馬簽下。


    見人遲疑,蘇立勳逼緊,“大兒,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到嗎?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你娘身體敗壞,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娘有事,你就是那個害死你娘的劊子手。”


    蘇三祥震驚,還能這樣操作的嗎?


    苦笑一聲,在爹娘的眼裏,發生了點什麽事情,錯的就是他。


    他簽,不就是十兩銀子嗎?大不了他再去縣城幹兩份活,盡快把還清十兩銀子的錢給賺到。


    看一眼門口,不知為何,這個時候,他居然期待劉桂花他們能過來幫他一把。


    伸出手,接過蘇立勳手中的紙張,食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準備將手印按下。


    蘇立勳和李根英再次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裏是明顯的欣喜之情。


    哼,蘇半夏那個小賤人用青絲炭扣下他們今年的四兩銀子的奉養又能怎麽樣,隻要蘇三祥聽話,他們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蘇半夏那個小賤人不是能賺錢嗎?不是賺了十兩銀子嗎?隻要蘇三祥將手印按下去,那就是他們的了。


    至於蘇三祥一家會怎麽樣還錢,那是他們一家人應該去煩惱的事情,他們隻要拿到錢就好。


    在隔壁房間的蘇半夏在蘇立勳勸導蘇三祥蓋手印的時候便覺得不太美妙,那兩個人渣絕對是用低劣的方式從他們手中拿錢。


    有什麽東西需要她爹簽字畫押就能拿到錢的呢?


    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卻知道不能讓她爹真的蓋上手印把東西交給蘇立勳和李根英。


    飛快的起身,先去廚房操了一把菜刀以備不時之需,帶著刀衝到蘇三祥所在的房間。


    蘇半夏將門推開的時候,蘇三祥的手指距離紙條隻有一點點距離,隻要再慢一點點,手印就按下去了。


    進來沒見到劉桂花和蘇半夏他們,蘇立勳和李根英還以為他們都不在家,沒人的時候搞定一個蘇三祥還不輕而易舉。


    蘇半夏的出現不再預料之中,蘇立勳飛快的將手中的紙條在蘇三祥的手指上按了一下。


    某個拿著菜刀的人撲過去,想將紙條給搶過來卻撲了個空。


    “娘,姐,過來幫忙。”直覺告訴她,不能讓蘇立勳帶著紙條離開,那會給他們一家帶來很大的麻煩。


    劉桂花和蘇迎春在她出門之際,緊跟著跑了出來,見到蘇半夏正在跟蘇立勳和李根英搶東西,飛快的撲過去,一人幫著控製住一個。


    鑒於蘇半夏手裏拿著刀,蘇立勳和李根英不敢用力掙紮,生怕菜刀無眼,沒人誤傷。


    至於蘇三祥本人,全程懵逼的站在那裏,搞不明白短短的一瞬間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是在李根英的罵聲中回過神來的,被人一罵,立馬想過去幫忙,一把抓住蘇半夏握住菜刀的手。


    即將搶到東西,一隻手被人給扣住,蘇半夏抬頭看了一眼,她爹,語氣很衝,“快點給我鬆手。”


    蘇立勳抓住機會劇烈的掙紮,李根英則是不停的命令蘇三祥快點將幾個瘋婆娘給拉走,幾個女人都教訓不了,他真沒用。


    被兩邊吼著,蘇三祥握住蘇半夏的手鬆開,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幫誰呢?


    在他猶豫的時候,蘇半夏終於將蘇立勳手裏頭的紙條給搶了過來。


    眼看著得到手的十兩銀子飛走,蘇立勳和李根英劇烈扭動,劉桂花和蘇迎春已經控製不住兩人。


    蘇半夏拿著菜刀往下剁了一下,衣服比較厚,沒有戳穿蘇立勳的胳膊,但是刀砍在身上還是挺疼的。


    這次不是假的動手,沒有砍偏,胳膊上傳來的痛讓蘇立勳知道,他要是還敢亂動,蘇半夏會砍死他的。


    “蘇三祥,你是個死人嗎?沒看到賤蹄子拿刀砍你爹,還不快點幫忙。”李根英睜開蘇迎春的控製卻不敢衝到蘇半夏的麵前。


    麵對比他們還要凶狠,兩次三番拿著菜刀要砍死他們的蘇半夏,不敢上前,萬一真的砍了她怎麽辦,沒看到她爺爺都敢動手。


    蘇半夏扭頭看向蘇三祥所在的方向,那眼神仿佛在說,你要是敢過來幫他們,她連他一起砍。


    蘇三祥邁動了一步的腳又縮了回去。


    攤開手裏頭的紙條,一眼掃過去,蘇半夏看向蘇立勳和李根英的眼神帶著鄙視和嘲諷,“嗬,能耐了,用我爹的名義給你們借高利貸。”


    劉桂花和蘇迎春瞪大雙眼,高利貸。


    狠狠地瞪著蘇立勳和李根英。


    不為所動,兒子不願意給錢,他們想點手段怎麽了,不就是借個十兩銀子的高利貸,他們一家又不是還不起,十兩銀子而已。


    蘇三祥同樣震驚的看著蘇立勳和李根英,他真的以為就是普通的一個欠條而已,隻要他努力一點還是有還清的機會。


    可高利貸不一樣,利滾利,今天就十兩銀子,明天可能就要還十一兩銀子,甚至更多。


    爹和娘,真的一點都不願意為他考慮一下嗎?


    他除了要奉養爹娘,還有妻子和兒女需要照顧,十兩銀子的高利貸,這是要逼死他嗎?


    不是他拿不出來錢爹娘就要死,而是爹娘想要他死,完全不給他留一條活路。


    半夏手裏有錢,能有多少,十兩銀子。


    難道爹娘真的不知道,他們欠的錢就不止十兩銀子嗎?


    再來十兩銀子的高利貸,他們全家還有活路嗎?


    這一次,罵聲已經全然不在意了,蘇三祥的腦海裏隻有高利貸三個大字,久久無法回過神來,他不敢看蘇立勳和李根英。


    爹娘的行為狠狠地傷透了他的心,為了十兩銀子欺騙兒子去借高利貸的爹娘,他應該怎麽辦才好。


    衝出去,對著草堆狠狠地拳打腳踢,發泄心裏的苦。


    蘇半夏將那種有蘇三祥蓋了指印的紙條放入房間的烤火爐裏,一陣煙霧冒出來,紙條的邊緣燃燒一點,隨後整個燒了起來,徹底化為灰燼。


    蘇立勳和李根英眼睜睜的看著蘇半夏將他們的十兩銀子給燒了,恨不得衝過去把人給撕了,可蘇半夏手裏頭有刀,他們惜命,不敢衝上去。


    過了一會兒,衝出去了的蘇三祥又跑了回來,跟還杵在家裏沒離開的兩人說道,“爹,娘,錢兒子是真的沒有,至於今年的奉養,我會想辦法的。”


    第一次大聲的說出拒絕,拒絕爹娘的不合理的要求。


    “今年的奉養已經給了。”舉著刀,蘇半夏涼涼的說了一句,蘇三祥不知道,她手裏頭還握著兩個人渣簽字蓋手印的聲明。


    蘇三祥錯愕的看著蘇半夏,給了爹娘四兩銀子?


    “哼。”說道這個就來氣,蘇立勳和李根英冷哼了一聲,奉養是怎麽給的,在場的有五個人心知肚明,唯有蘇三祥一人懵圈狀態。


    爹娘沒有反駁,蘇三祥就當是給了的,既然如此,今年的奉養也不用給了,就是過年的時候送一些年貨就好。


    第一次下定決心,不要送那麽多的東西過去。


    被打被罵,心中有疙瘩,但那些疙瘩都可以自我消化掉,想各種理由,告訴自己,爹娘都是為了自己好,他不應該計較。


    可今天的高利貸,一時半會過不去,解不開心中的結,無法給爹娘找更多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十兩銀子的要求,他隻想拒絕,告訴他們,真的沒有。


    從小到大,隻要他有的東西,能給爹娘的都給了,這一次是真的被傷到了,徹徹底底的傷到了,這才會抗拒。


    “爹,娘,你們走吧。”第一次開口趕人,心很累,暫時不想見到爹娘。


    以為聽錯了,用力的掏了一下耳朵,挖出一大坨耳屎,大刺刺的彈到他們家的地上,“你剛才說什麽?”


    蘇三祥怎麽敢讓他們走,從來隻有他們嫌棄這裏。


    再次說了一遍,“爹,娘,你們先離開吧。”聲音小了很多,語氣更弱,傳遞的意思沒變。


    蘇半夏幾人多來看了蘇三祥兩眼,在幫忙與不幫忙中猶豫一下,隨後選擇了前者。


    幫忙不僅僅是為了蘇三祥,更是為了他們自己,兩個殺又不能真的殺了的人在他們家裏晃悠,礙眼的很。


    為了他們的眼睛著想,就應該把人趕出去,他們家不歡迎兩個人渣。


    目送爹娘離開,蘇三祥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他真的沒想到爹娘來一趟又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要錢,從沒放棄過要錢,來家裏第二趟就迫不及待的想騙他簽下高利貸借條。


    然後呢,他們拿著錢,而他卻莫名其妙的被高利貸追債。


    苦澀的笑著,笑著,眼淚不由得滑落。


    屋裏的另外三個人即便覺得他確實有些可憐,卻不會表現出他們的同情心和同理心,蘇三祥知道難受了吧,但那是他的爹娘,他去處理。


    出來看一看瞧一瞧是為了他們一家子,在別人的眼裏,蘇三祥是他們一家之主,他欠的錢就是一家人欠的錢。


    那些個放高利貸的人可不會因為蘇三祥是被爹娘騙了蓋手印的就放過他,蘇三祥還不起還不是要他們來還。


    幸好剛才覺得不對,從房間裏過來,不然過些日子,他們被高利貸的追上門要錢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蘇立勳和李根英真的是用他們的行動,不停的刷新人的底線。


    兩個沒有任何下線的人確是他們的爺爺奶奶,還一時半會找不到徹底斷絕關係的方法。


    回了房間,輪到蘇半夏苦惱,抓住蘇迎春的手念叨著,“當年分家怎麽就沒徹底斷絕關係呢。”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她還是想想有沒有辦法跟他們那邊徹底斷絕關係。


    如果花點錢就能做到的話,她願意出一百兩銀子。


    媽的,過於惡心,身體產生抗拒反應,不由得幹嘔了兩下。


    “怎麽了?”蘇迎春擔心的詢問。


    蘇半夏擺擺手,示意姐姐她沒事,她能說自己是被人給惡心到了的嗎?


    是能說的,可是她說不出口,太尼瑪的難受,爆粗口要不得,姐姐會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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