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慕雲霜呆了這麽久,也該給她治傷了,它可不想在這裏拖下去受凍!


    慕雲霜瞅了瞅自己的右手,上麵還纏著皇叔衣裳上撕下來的布條。濃濃的竹香味,讓她心境沉淪。


    以物睹人,想起皇叔她眉葉深深一皺。


    白澤見她墨跡,不耐煩地催促:“快拆開!”


    “哦。”


    她不知道這貓怎麽給她治傷,手指一撕,布條順滑落水。夜潮襲來,將布條衝向一臂之遠,隨波逐流。


    慕雲霜瞧著,心髒如被針刺地一緊,她手一伸,身子往前半傾栽進水裏,手中緊緊抓住那塊布條,一臉展悅。


    幸好布條沒被水衝走,然而她全身卻濕透了。


    驀地。


    她才反應過來,這布條居然對她有這麽重要嗎?


    還是皇叔對她來說…


    很重要?


    冥冥之中,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對高攀不起的皇叔,已心生愛戀。


    怎麽割,怕也是割不斷。


    白澤瞧人掉進水裏,一臉懵逼。這丫頭幹啥?一塊臭爛布條對她那麽重要!


    “你幹什麽?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一塊破布而已,你非得把自己整成落水狗?”白澤沒好氣道。


    慕雲霜趕緊從水中爬起,將布條塞進衣袋中。她掩掩藏藏,腦袋一片迷茫。


    “破布也有它的用處,你趕緊給我治傷吧。”。


    一貓一人上了岸,慕雲霜一屁股坐進沙子裏,海風吹來,她全身抖了抖,然後朝貓打了一個噴嚏。


    白澤眼一閉,頭趕緊偏向一邊,眼中直冒火,非常嫌棄。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邋遢!髒死了…”


    它沒好氣揚了揚爪子,慕雲霜趕緊笑著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太著急了,鼻子不舒服。”


    她不斷地抖動,應是著涼了。


    現在是嚴冬,榆山雖一年四季常溫,但海水冰涼。


    白澤白了她一眼,然後替她治傷,它治傷的方式很特別,用舌頭去添慕雲霜的手背。


    慕雲霜一臉驚奇地皺眉,故意調侃:“你的口水不髒嗎?”


    白澤沒出聲,認真添著傷口,心想,這女人什麽都不懂。


    後麵盯緊的人。


    見慕雲霜落水又上岸,然後又和隻白貓呆在一起,他們不由匆匆去找皇叔。


    那貓說的話,他們是聽不到的,因為隔得比較遠。


    大概半盞茶時間後,慕雲霜手背上的五條抓痕奇跡般好了,連疤都沒有留,簡直讓她大開眼界。


    “你也太厲害了吧,這也能治好,我發現你全身上下是寶耶!”


    說完。


    一把抓起白澤,往懷裏塞,差點就要去親它了。白澤見到那張嘟嚷的嘴,趕緊仰頭用爪子推離。


    “別碰本尊!!”


    它大喝一聲,忽地餘光瞟到遠處英風颯爽走來的司塵瀾,將聲音放低:“快放本尊下來,你家皇叔來了。”


    “皇叔”二字猛地讓慕雲霜鬆手,腦袋不由往後轉。


    見到那抹清雅高貴望不可及的身影,眼中的餘暉沉沉下降,又變成一片死寂。


    白澤落地後,三跳一躍沒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司塵瀾鋒利的餘光,沒有忽略那道消失不見的白影,隨後眉宇輕蹙。


    那是白澤?


    他沒看錯吧?


    蒲千層身邊那隻禦寵?


    他心思沉甸,但又覺得不可能,蒲千層遠在蒼崎峰,不可能出現在榆山。


    晃神一閃而過,司塵瀾並未多想,專注望著坐在前麵沙子裏的人。


    白澤隱入黑暗之後,那一身雪白的長毛發又如淌了墨水,變得漆黑,與夜融為一體。


    ……


    見皇叔走近,慕雲霜從地上爬起,努力逞強不讓自己身體著涼而抖動。


    即使她對皇叔不滿,可僅與尊卑之分,她必須要給皇叔行禮。


    “慕雲霜見過皇叔。”她口氣清冷,低眸垂簾與皇叔保持尊卑之分。


    皇叔離她一步之遠站定,身姿挺拔,氣宇軒昂。


    “你剛醒不久,怎麽跑來海邊吹風?還把自己摔在水中,趕緊跟本王回帳!”說著他已拽過慕雲霜右手,拖起人朝前跨大步。


    慕雲霜全身上下都被海水滲透,一隻小手冷冰冰濕漉漉一片,讓司塵瀾眉心沉擰,然後又道。


    “以後沒有本王的命令,你不可以出帳!”


    慕雲霜眉葉一震,皇叔這是將她給囚禁了?她深知皇叔對他的情感,雖然沒捅破,但也隻隔著一層紙。


    以自己倔強性子,這事不能再遮掩了。


    一刀捅破,再斬斷就是她想要的!


    她猛地甩開皇叔的手。


    “皇叔請放手!也請皇叔自重,慕雲霜一介婢女身份,不敢妄想太多,皇叔不要逾越了規矩,讓雲霜為難!”


    司塵瀾轉過頭,蕭條冷漠的氣息浮麵,讓慕雲霜不敢直視。


    她連忙低頭。


    “本王讓你為難了?你還在生本王的氣?”他指當麵砍了喬氏兄弟。


    “慕雲霜不敢!”她把頭俯得更低,心中捉磨不透,皇叔不能輕易得罪。


    司塵瀾眯眼:“既然不敢,現在立刻同本王回營帳!”


    他又去拉那隻濕漉漉的小手,冷冰冰的肌膚,讓他心思越發地沉。


    兩眼幾掃,見慕雲霜全身上下淌了水,眉心直接皺成川字,拉手的力度更加的重,慕雲霜一個踉蹌撞在皇叔身上。


    然後。


    還是不動!


    真夠倔的,司塵瀾氣不打一處來,忍耐像是已經到了極限,他右手猛地一甩,將人直接鬆開,語氣霸道中帶著無奈。


    “你這個人還真倔啊!”


    說著腰身驀然一彎,打橫將慕雲霜抱起,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所有侍衛都看呆了。


    “啊!”


    慕雲霜隻覺一陣天旋地轉,星空晃動之下落入皇叔熾熱的懷裏。本能反應地她大腦一片混沌開始不斷掙紮。


    “皇叔請放…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聲色拉響,皇叔沒按常理出牌,海灘上一邊吵鬧,慕雲霜急得語無論次。


    不遠處的侍衛瞧著,趕緊仰頭看星空。


    “越統領,今晚的星辰好亮啊!”他們小聲地說。


    越風頭頂三條黑線,望著天空:“確實。”


    星辰很亮,就如他們家皇叔那顆對慕雲霜的心,光亮地閃人。


    ……


    司塵瀾並沒有將慕雲霜放下來,一直將人抱到主帥軍營帳。慕雲霜開始像隻抓狂的野雞,隻是她太弱小,沒一會便乖乖不動。


    帳內很暖和,皇叔已經命人燒了暖碳。


    皇叔將她輕輕放在榻間坐好,然後隨手拿過自己毛裘大披風給她披上,一舉一動,照顧得無微不至。


    慕雲霜像個木頭一樣瞧著,臉頰通紅之下,心亂如麻又如針刺般紮著,讓她坐立難安拽緊一雙小手。


    皇叔對她太好了。


    太好之中又夾著無情的折磨,讓她怎麽吞下所有的迷茫氣息。


    喬氏兄弟的死,就是她心靈創傷上的一堵鋼鐵牆,怎麽也捅不破。


    見人兒愰神,司塵瀾吸了口氣,朝帳外支了一聲。


    “越風,將本王準備好的所有衣物拿過來。”他繼續盯著榻上坐著的人兒,沉色連連。


    “是,皇叔。


    外頭的越風屁顛屁顛去拿皇叔說的衣物。


    這兩日。


    皇叔命暗衛青雲,從京城按慕雲霜身段在金雲裳閣挑了三款琉璃長裙,徹夜飛簷走壁送到榆山軍營。


    白天那會到的,隻是慕雲霜不在,這事便耽擱了。琉璃長裙一共有米白、粉紅、淺綠三種顏色,都是皇叔親自挑選。


    除了有外衣,還有披風及三套女子貼身衣物,這番想,真讓人臉紅不止。


    媽吖!


    他們家皇叔何時為女人幹過這麽大費周折挑衣服的事,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


    他知皇叔一直心思細密,連給慕雲霜挑衣物都這般用心。


    慕雲霜真有福氣。


    帳內氛圍一度滯凝。


    慕雲霜不知道皇叔口中所說的何衣物,也沒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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