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魏懷瑾親自點齊了暗衛,準備了一輛舒適的馬車,帶著花語柔前往城郊的廟裏祈福。他心中有數,花語柔是在與他玩花樣,可他不忍心拒絕她,隻能多加防備。


    馬車裏的魏懷瑾摟著花語柔,生怕他一個不留神,她就跳窗逃走,畢竟她是有前科的人。


    靠在他懷中假寐的花語柔有些鬱悶,這魏懷瑾的警覺性比她想象中的要高,但願計劃能順利進行。


    城中魚龍混雜,屋舍眾多,利於藏身,於是當初說好,出城門前就要動手,各路人馬各司其職,嚴陣以待。


    突然一支利箭射在了馬車的門框上,暗衛們立刻警覺了起來,逼停了馬車,紛紛拔刀抵抗。


    魏懷瑾微微掀開馬車簾子查看情況,並沒有蜂擁而至的刺客,隻是一支支利箭從四麵八方射過來。他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花語柔,有些懷疑。


    花語柔此刻按兵不動,觀察著魏懷瑾的表情。


    魏懷瑾淺笑看著花語柔,“木蘭,你躲在馬車裏別動,我出去看看。”


    花語柔卻拉住他的袖子,“魏西施,我同你一起去吧。”


    魏懷瑾雖害怕誤傷花語柔,卻更怕她趁亂逃走,便點點頭,將她護在身後,接過旁邊一暗衛扔來到刀,抵擋著利箭。


    花語柔趁他不注意,吞下了藍玉給她準備的假死藥。


    利箭射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突然停止了,沒有一絲的動靜。街上的行人早已四散逃去,空蕩蕩的街道,鴉雀無聲,安靜地可怕。又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依舊沒有動靜,魏懷瑾正要下令繼續前進。


    從東方的屋舍頂上射來一支箭,魏懷瑾正想用刀抵擋,卻在箭快紮到他的時候,花語柔將他拉到了身後,箭頭正中花語柔的胸口。


    屋頂上的黑衣人見大事已成,便飛身逃走。


    魏懷瑾怒吼道,“來人,給我追,格殺勿論。”


    暗衛應是,領命而去。


    他抱著花語柔,捂著她的胸口,卻依舊止不住汩汩流出的鮮血,“快,回府,回府!”


    此時,秦立誠和尉遲沭從暗巷中帶著府兵出現,“阿姐,你怎麽樣了?我們收到消息,說有人在這裏伏擊你們,便想趕來相助,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秦立誠皺著眉頭,方才那一箭,他控製地極好,位置是當初說好的血袋的位置,應該是沒有真的傷到花語柔的。


    尉遲沭看了一眼秦立誠,想來他們出現的時機剛剛好,魏懷瑾應該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


    花語柔淺笑,搖搖頭,“不怪你們。”


    “快叫郎中來。”魏懷瑾雙眼含淚,大吼道,他的心狂跳不已,一種要失去的念頭湧上心頭,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他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她傷及的是要害。


    “不用了。”花語柔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來不及了,魏西施,我快死了。”


    “不,木蘭,我會救你,你不會死,我不準你死。”魏懷瑾瘋了似地大喊,“快去叫藍玉來,快!”


    暗衛施展輕功,趕回相府。


    花語柔苦笑,看著魏懷瑾,“魏西施,你明知道,我一心求死,不要再強求了。”


    “木蘭,不,不要,你不要對我這麽殘忍,木蘭。”他將她護在懷裏,痛心疾首地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花語柔伸手想去摸魏懷瑾的臉,卻覺得此刻他的臉越來越遙遠,魏懷瑾握住她滿是鮮血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泣不成聲。


    “魏西施,我終究還是做到了,我曾發誓,要讓你深深愛上我之後,我再狠狠地甩了你,我要傷透你的心,以報你......你在我畫像上題字之仇,我終究是做到了。”她淺淺地笑著,雙眼越來越模糊,當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也是很舍不得魏懷瑾的。


    魏懷瑾搖頭,他不能接受。他知道,她處心積慮想要離開,但他怎麽都沒有算到,她竟是要與他生死兩隔,“木蘭,你為何要這麽絕情,木蘭,我以為你已經放下了,我以為你已經接受我這個夫君了。”


    花語柔搖頭,冷然笑道,“魏西施,我愛你,但同時我也恨你,當這兩種情緒同時在心裏掙紮時,我快瘋了,我決定離開你,徹底離開你,從此我們誰也不欠誰。”


    “不,木蘭,永遠都是我欠你的。”魏懷瑾想來冷情,從不會為任何事流淚,唯獨花語柔能讓他傷心。


    “魏西施,我警告你,我要去地獄,你不許跟來,我死也不願同你一處,我要你好好活著,活著備受煎熬,嚐盡相思之苦,我要你長長久久地記得我。”花語柔閉上眼,有些虛弱地說道。原本藍玉提議,將鐵片貼在皮肉上,中間加血袋,最外層包上一層人皮,讓箭法精準的秦立誠發箭,射到指定位置,隻射破血袋,不傷花語柔身體即可。可她覺得,若非真的受傷,魏懷瑾是不會相信的。並且若他請來附近的郎中查看傷勢,很容易露餡。所以她並沒有用血袋,而是真真正正地中了箭,受了傷。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居然這麽疼。


    “不!不!木蘭,你對我太殘忍了。”魏懷瑾抱著花語柔,心力交瘁,險些要瘋了。


    花語柔越來越虛弱,越來越無力,“我死後,將我安葬於花家祖墳,百年之後,我亦不願與你同穴。”假死藥的效力開始發作,她腦中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識。


    魏懷瑾見她沒了反應,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然沒了呼吸,心脈已停。恐懼襲上心頭,魏懷瑾越來越覺得喘不過氣來。


    他心愛了十年的女子,竟然當著他的麵死了,這天下再沒有花語柔,再沒有他深愛的人。


    藍玉匆匆趕來,把了花語柔的脈,歎息地搖了搖頭,“懷瑾,準備後事吧。”他拍了拍魏懷瑾的肩膀,試圖安慰他。轉頭給了尉遲沭一個眼神,尉遲沭悄悄來到魏懷瑾的身後。


    魏懷瑾突然瘋魔似地笑了,雙眼布滿血絲,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可怕的神色,在場的人看了都覺得膽戰心驚。


    “木蘭,你說不讓我去,我便不能去嗎?我說過,無論你去哪裏,我都要陪著你。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黃泉之路,我亦要護著你。”他從花語柔的靴子裏抽出她慣用的匕首,便要刺向自己的胸口。


    說時遲,那時快,尉遲沭趁魏懷瑾沒有防備,一個手刀便將他劈暈了。“阿姐說了,不讓你跟去就不讓你跟去。”


    藍玉和秦立誠忍不住向尉遲沭豎起了大拇指,這快狠準,無人能及。


    鬧劇收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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