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柔靠在秦立誠的肩膀上放聲大哭,連日來的壓抑苦悶,此刻被幻竹這根最後的稻草壓垮了,這世上在乎她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此刻又少了一個幻竹了。


    李璟程低著頭,心中有些不忍,可他不後悔,隻要能隨了阿姐的願,犧牲在所難免,幻竹也算是死得其所。


    藍玉隻歎息地搖頭,這一場謀劃,當真是勞民傷財啊。


    秦立誠拿出手帕替花語柔擦幹淚水,心疼地看著憔悴的花語柔。“阿姐,你別難過了,日後出了京都,等著你的是更廣闊的的天地,就遠離京城裏的這一切,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花語柔苦澀地笑了,微微點頭,“藍玉,動手吧。”


    藍玉深吸一口氣,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重重地點頭。


    “阿姐,你要幹什麽?”李璟程激動地看著花語柔。


    藍玉打開藥箱,取出一個小錦盒,打開之後有一條碩大的蠱蟲在裏麵蠕動,甚是駭人。


    尉遲沭的眼珠子差點掉出眼眶,下意識地將花語柔護在身後,衝著藍玉一頓嚷嚷,“你要對阿姐做什麽?”


    秦立誠也是用袖子當著花語柔,一臉戒備地看著藍玉,不讓藍玉有一絲機會靠近。


    藍玉無奈地看著這三個小公子,這世上有這樣三隻小忠犬護著花語柔,花語柔還是很幸福的,隻是此刻他們當真是搞不清楚狀況。難道,花語柔不曾告訴他們?“讓開,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花語柔微微推開秦立誠的手,“你們不要大驚小怪的,這便是我與藍玉商量好的脫身之法。”


    三位小公子麵麵相覷,有些疑惑地看著花語柔。但花語柔發話了,他們自然是不再阻攔。


    藍玉走向花語柔,將蠱蟲放在了花語柔的脖子上。蠱蟲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便鑽進了她的皮肉中。


    花語柔感覺到劇烈地疼痛,臉部開始像炸裂一樣,她慘叫不已。


    一旁的三位小公子見了大驚失色,紛紛上前扶住她,可她已經痛得在地上打滾了,三位小公子根本無法靠近。


    約莫一刻之後,花語柔痛暈了過去,但此刻臉上已經換了另一張容顏,完全不見舊時的顏色。


    秦立誠嚇得捂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看著花語柔,“阿姐竟然......”


    藍玉點點頭,“這就是她所說的,要死在魏懷瑾麵前,也要當著魏懷瑾的麵離開。此刻莫說是懷瑾,就連從小看著花語柔長大的太後,都認不出她來。”


    李璟程有些痛心地看著雙眼緊閉的花語柔,“值得嗎?這樣的苦值得嗎?”


    “足見阿姐到底有多恨魏懷瑾。”尉遲沭歎息地搖頭,阿姐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樣的痛苦啊,當真是可憐。


    一炷香之後,花語柔悠悠轉醒。藍玉將事先準備好的銅鏡放在她麵前,花語柔仔細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張臉要比她原來的臉還要美上好幾分。


    藍玉忍不住還要多說一句,“你的情況與懷瑾不一樣,你不是毒人,所以這蠱蟲無法真的與你融為一體,所以它隻能改變你原來的容貌,卻無法像懷瑾一樣隨意切換。”


    花語柔點點頭,“花語柔已經死了,那張臉便也不需要再出現在這世上了。”


    藍玉覺得有些不安,覺得此事還是有些不妥,“但我曾告誡過你,這是不可逆的,倘若你有一天後悔了,我也是無法再給你換回原來的容貌的。”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可供後悔的機會,花語柔的這個決定顯然已經是定局,不可逆轉了。


    “藍玉,在我下定決心的時候沒有猶豫過,日後便也不會後悔。”花語柔堅定地看著藍玉,“大恩不言謝,日後若你與凝安成親,我必定回來討一杯喜酒喝。”


    藍玉一挑眉,花語柔這得寸進尺的功夫倒也是一點沒減退,“你省省吧,還是好好在你邊關貓著吧,別再會京都了,費了這麽一番功夫才逃出去,可別自投羅網地回來了。小看懷瑾,可是很危險的。”既然花語柔能從幻竹的手辨別出幻竹的身份,那麽懷瑾也可以,他還需給幻竹的手做一些手腳才行。


    “是啊,阿姐,我已經向皇上上表,自請去邊關戍邊,明為替九王府掙一些顏麵回來,實則是去邊關幫襯你。邊關混雜,容易隱於其中,製造一個新的身份。”李璟程看著花語柔,平靜地說道。


    “我也想去。”秦立誠激動地站到花語柔的身邊。


    尉遲沭自然也不甘落後,“我也是。”


    李璟程白了他們兩一眼,“我們三個同時去邊關,動靜太大,恐會引起魏懷瑾的懷疑,那樣我們這一番謀劃就白費了。”


    尉遲沭和秦立誠同時點頭,覺得李璟程說的有些道理,“那我們便陸續找機會在邊關回合。”


    花語柔讚同,“甚好,待我安頓好,我們再匯合。”


    藍玉隻求早些送走這幾個瘟神,遇到他們四個就沒什麽好事。“話別多說了,早點走才是正道,時間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問題。”


    “藍玉說的有理,阿姐,我們走吧。”李璟程遞給花語柔一個白色的帷帽,讓她隱去容顏,這副容顏太過嬌媚,在京都會引起不小的轟動,到時必定會惹出亂子來。


    花語柔戴上帷帽,一手撫上自己的臉,沒想到換臉竟然是這樣的疼,原來魏懷瑾當年也是受過這樣的疼痛,他究竟是怎麽想的,是什麽支撐著他忍受這一切。他的愛,到底是真是假?“藍玉,魏懷瑾每一次換臉都是這樣的疼嗎?”


    “那是比你要疼上許多的,他可是千人千麵,初期之時,他自己根本無法控製自己變臉,蠱蟲一旦在他臉上遊走,便要受一次這樣的痛,痛到麻木。甚至有時,一個時辰內就要變換好幾次,所以他常年帶著麵具和帷帽,生怕別人看到他那怪物一樣的臉。隻近幾年才學會用內力控製,才好一些。”藍玉並沒有誇張,甚至魏懷瑾所承受的遠遠不止這些。


    帷帽隱去了花語柔的表情,但她的內心震動不已,對魏懷瑾的感情極為複雜。


    那些曾經他給她挖的坑,總有一天,她都要一一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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