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沭將花語柔從棺材中扶了出來,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衣物遞給花語柔,“阿姐,這墓室是我與誠誠親自督造的,旁邊有個機關,打開便是一間密室,你去換件衣裳。”


    花語柔拿過衣物,點了點頭。秦立誠早已在機關處等候,適時地打開了密室的門。


    花語柔緩緩步入其中,卻見到了另一具女屍,身形與她極其相似,與她穿著一模一樣的喪服,麵部蓋著一塊白布。換好衣服的花語柔,忍不住好奇掀開了那塊白布,驚訝地尖叫了一聲。


    眾人聞聲趕來,隻見花語柔捂著嘴,站在密室的一角。


    “她是誰?”花語柔驚恐地看著那具女屍,有著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李璟程率先回神,解釋道,“我擔心魏懷瑾那個變態會將你挖出來,所以事先準備了一具身形與你相似的女屍,由藍玉為其易了容,代替你睡在那個棺材裏。”魏懷瑾那麽偏執,指不定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尉遲沭和秦立誠也讚同地點點頭。


    藍玉隻是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掩飾尷尬,想來他們做這樣的事,應是比魏懷瑾來挖屍體更變態吧。


    花語柔上前查看那女屍的臉,並沒有一點易容的痕跡,“藍玉,她的易容為何看不出一點破綻?”


    “是用蠱蟲易容的,所以看不出痕跡。”藍玉淡淡地解釋道。


    花語柔訝異地看著藍玉,“你不是說蠱蟲易容隻能用在活人身上嗎?那你們這是草菅人命了?她到底是誰?”


    “阿姐,你不要管了,我們並沒有草菅人命,她是自願的。”尉遲沭一向嘴快,便就這樣直接說了。


    “她究竟是誰?”不可能,沒有人會為了她做這樣的事?這個女子是誰?花語柔注意到她的手,略有薄繭,卻不似她握慣長槍的手。


    四個男人都將臉轉到別處,不敢看花語柔。


    “幻竹?她是幻竹?”花語柔後退了幾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手,這雙手為她梳了十多年的妝,她怎麽可能認不出。可是她不是將她趕回皇宮了嗎?為何她會願意為她而死。


    李璟程歎了口氣,“是我找上她的,隻是我沒想到,她這麽爽快就答應了。”


    “為什麽?”花語柔實在想不通,這麽多年來,幻竹在她身邊活的小心翼翼,她待幻竹並不好啊。


    李璟程回憶起當時幻竹的表情,是那樣的平靜。


    “郡主趕我走,其實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事,不是因為我幫著姑爺,而是她知道她處境越來越危險,所以故意將我送走。我算是陪著郡主長大的,她總是麵冷心善。”幻竹淺笑。


    “阿姐看似鐵石心腸,其實她的心很柔軟,這麽多年孤苦無依的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堅強。表麵雖然有太後的寵愛,但那畢竟是不一樣的。她能為你考慮,其實在我的意料之中。”李璟程是了解花語柔的,當時她趕走幻竹的時候,他也曾懷疑過,畢竟自此之後,相府裏不可能再有人比幻竹伺候地更周到了。


    幻竹微笑,“當年我是太後派去郡主身邊侍候的,算是太後的眼線,但相處之下,我發現在郡主身邊能更快樂,也許是因為年紀相仿吧。郡主雖任性,脾氣也不好,但她確是很護內的,自從跟了她,我從未被人欺負過。正因如此,我並沒有將所有一切回稟太後。隻是後來,我為了能長久留在郡主身邊,便開始更加小心翼翼。並不是怕她惱我,打我,而是怕她趕我走。”


    李璟程沉默了,這女子談論起花語柔時,總是滿臉的笑意,這本該是阿姐口中所說的閨蜜吧。阿姐一直很遺憾,在這裏,她身為郡主,又是公子幫的大姐頭,所以從來未曾有過能交心的閨蜜。而這幻竹,在李璟程看來,可以當得起閨蜜這兩個字。“阿姐從未提及過對你的感情,我們一直以為,你們隻是主仆。”


    幻竹溫婉一笑,“她生來與人不同,她待我也是不同的,侍奉她的這些年我很快樂,是發自內心的快樂,所以那時太後準許我出宮嫁人的時候,我拒絕了,我原想著永遠陪著郡主的。”她忽然低下了頭,眼中有些落寞。


    李璟程忍不住想要安慰她,“也許就像你所說的,阿姐,隻是想保護你。”


    幻竹微笑著,眼淚卻奪眶而出,“小王爺,郡主護了我這許多年,這次換我護著她了。要我怎麽做,小王爺但說無妨。”


    這次倒是換李璟程有些不忍心了,這樣忠心的婢女,花語柔身邊別無他人了。“這會要了你的命。”


    幻竹搖頭,“我不怕。”這世上,她本沒有了親人,她便將花語柔當成了唯一的親人,此刻花語柔需要她,她便要助她一臂之力。


    李璟程讓幻竹附耳過來,細細地說出了計劃。幻竹沒有一絲猶豫地同意了,這便是她走向死亡的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李璟程安排了一名宮人陷害幻竹,讓其挨了打,奄奄一息之時,被扔到了亂葬崗。他再派人將其悄悄接到這密室,由藍玉動手,改換了幻竹的容貌。


    在花語柔下葬的前一天,她服毒自盡了。


    花語柔握住幻竹冰冷的手,顫抖不已,原本她想著留她一條性命,讓她在皇宮裏安然度過餘生,免得被刺殺她的人害了性命,不曾想終究是沒能保住她。她泣不成聲,“我們朝夕相伴了十多年,感情自然深厚,她雖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確是在無數個冰冷孤寂的夜裏,陪我度過的那個人。是以我知道她是太後的眼線,卻從來沒有怪過她,畢竟在那皇宮之中,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有太多的無奈與悲哀。幻竹,你個傻子,誰要你替我去死!”花語柔難過的看著此刻有著與她一模一樣臉龐的幻竹,心中百感交集。


    秦立誠想來心軟,見花語柔哭的這般傷心,實在於心不忍,上前摟住花語柔的肩膀,安慰道,“阿姐,莫要傷心,她走得時候麵帶笑容,她並沒有遺憾,也不曾後悔。她是愛你的,這世上,除了我們三個,她是對你最真心的人了。”太後的愛摻雜了太多的權衡利弊,魏懷瑾的愛飽含太多的陰謀算計,唯獨公子幫和幻竹,是純粹地愛著花語柔,真心地希望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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