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仲於縣衙門口發問的同時,郾城東南一座占地足有百畝的宅院中,嚴子成靠在池塘邊的躺椅上,手旁放著一杆精美的魚竿。


    “老爺,魚兒上鉤了!”


    水麵突然蕩漾起漣漪,旁邊垂手而立的老者提醒了一聲之後,便奮不顧身地跳進了池塘。


    還沒等起來,已經將一條半米長的鯉魚抱在了懷中。


    “老爺,錦鯉送福,好兆頭啊!”


    “確實是好兆頭!”


    瞥了一眼被抱在懷裏的鯉魚,嚴子成嘴角微微揚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隨即望瞭望縣衙方向。


    “陳仲這小子,傷了阿慶,居然還敢來我的地盤,真是作死!”


    “有大魏公主庇護又如何?本公子今天就讓他們知道知道,在郾城誰才是真正的強龍!”


    眼中的狠厲愈發濃重。


    嚴子成說罷招手將老者叫到身邊:“縣衙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老爺放心,咱們的人都已就位,保證全縣沒有一個人敢聽陳仲那狗東西的號令!”


    “好!伯父派出的高手今夜便到,一定要搶在女帝之前將其斬殺,以免夜長夢多!”


    似乎是對老者的回答特別滿意,誇讚了一句之後,嚴子成還不忘隨手扔了錠銀子過去。


    然而,就在他得意揚揚等著好消息傳來之際,大門外卻慌裏慌張地跑進來一個家丁。


    “老爺,不好啦!”


    “那陳仲帶著剛剛招納的一百多人,正朝咱們府上殺來!”


    “什麽?!”


    嚴子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為郾城的土皇帝,他的權威甚至遠遠超過了當地縣令。


    在此地生活了二十多年,還從未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衝出他的府邸。


    更何況,對於陳仲的到來,他早就做好了安排。


    雖說前者今日才剛剛答應就任縣令,可蕭燕燕卻早有此意,而大魏隊伍之中,正好有一個左相嚴鬆的間諜。


    得知此事後便在第一時間進行了匯報。


    所以陳仲和蕭燕燕前腳剛離開雍國都城,後腳嚴子成這邊就得到了伯父的命令。


    讓他想盡一切辦法,阻礙陳仲。


    可自己天衣無縫的安排,竟然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對方給破解了,換做是誰都難以置信。


    “到底是怎麽回事?”


    嚴子成一把揪住了家丁的領子,雙目圓睜,仿佛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似的。


    “老爺,你還是快逃吧!”


    家丁嚇得抖似篩糠。


    若不是親眷也在嚴府做事,估計他都不會回來報信,早就跑了。


    “為什麽?郾城的百姓難道敢與我作對?”


    “他們是不想活了嗎?”


    嚴子成左思右想,還是不明白陳仲是如何做到的。


    他可是掌控著郾城七成以上的產業和土地。


    可以這麽說,隻要嚴子成願意,一聲令下就能讓全縣的百姓沒有飯吃,這也是他敢於陳仲硬碰硬的底氣。


    “起初的確沒人響應,可誰承想那陳仲竟當眾宣布,說是拿到了您通敵叛國的證據,已經將您所有的財產都沒收充公了!”


    “眼下,就連這座宅邸都不是您的了!”


    家丁都快哭了。


    但卻不是為了嚴子成,而是擔心自己的前程。


    畢竟之前仗著嚴府的勢力,他可沒少幹欺男霸女的事情。


    主子要是真倒了,他估計在郾城也混不下去。


    沒準還要被抓進大牢。


    “陳仲是不是瘋了?我伯父可是左相,權傾朝野,我怎麽可能叛國?”


    嚴子成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然而,家丁的回答卻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老爺,您忘啦?眼下郾城已經割讓給大魏了!”


    ……


    宅邸裏,原本剛剛還想再拍嚴子成馬屁的下人們全都閉上了嘴巴。


    是啊!


    別說他伯父是當朝左相,便是皇帝又如何?


    這座城池已經不是雍國的了。


    作為雍國臣屬的嚴子成,對於大魏而言可不就是奸細嘛!


    “即便如此,他又怎麽知道我背叛大魏?沒有證據便胡亂定罪,這是公報私仇!”


    嚴子成也不傻。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結果已經無法改變了。


    但要想逃離險地,光靠自己一個人肯定不行。


    因此,他故意狡辯,就是要籠絡住這些家丁仆役的心,必要時還有拚死一搏的人手。


    哪成想,話音剛落,府門便被咚的一聲撞開了。


    緊跟著一夥人如下山的猛虎般衝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陳仲。


    “姓嚴的,別再蠱惑人心了!看看這都是誰?”


    大手一揮,立刻有四個人被推了出來。


    嚴子成定睛一看,都是他派出去禍亂治安的手下,立刻皺起了眉頭。


    “你們幾個,要想活命就從實招來!否則休怪本官無情!”


    “大人饒命啊!”


    那四個人鼻青臉腫,顯然在來此之前已經被收拾了一頓。


    一聽陳仲的話,哪還敢反抗。


    紛紛雙膝跪地求饒。


    隨後便將嚴子成如何吩咐他們煽動百姓作亂,如何威脅原有衙役棄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與此同時,嚴府外已經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不下萬人。


    聽聞新任縣令居然要懲治嚴子成,幾乎整座郾城的百姓都跑來站腳助威。


    他們被這惡霸欺辱的實在太久了。


    如今終有撥雲見日的機會,誰又願意錯過呢!


    “殺了嚴子成!”


    “將他抄家滅門!”


    “嚴懲惡霸,還我太平!”


    ……


    或許是嚴子成從前確實欺壓百姓太厲害了,就連不少老人孩童都激憤地湧入了宅邸,高聲呐喊。


    但陳仲的臉上卻仍舊平靜。


    區區一個嚴子成,還不足以讓他的內心產生任何波動。


    勝了對方,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此刻,嚴子成已是甕中之鱉。


    陳仲隻要勾手指,就能讓周圍的百姓將其碎屍萬段,但他卻隻是冷哼了一聲。


    “來人,你是想活還是想死?”


    “陳仲,你要是敢動老子,左相絕對不會饒恕你的!”


    嚴子成本來還想硬撐一下,沒想到話音剛落,一隻沙包大的拳頭就打了過來。


    “逆賊,誰允許你如此跟我們大人說話的!”


    隻見一名身高足有九尺的大漢驟然跳到了嚴子成的麵前,不由分說便是一通胖揍。


    要不是沒得到陳仲的命令,這大漢或許早就掏刀了。


    嚴子成養尊處優慣了,雖也會些武藝,但與大漢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被打得就得翻滾,沒兩分鍾便扛不住了。


    “別打了!別打了!”


    “我想活!”


    陳仲也沒想現在要了他的命,遞給大漢一個眼神,後者立即停手。


    緊跟著他來到嚴子成的麵前:“嚴老爺,咱到房內聊吧!”


    到了這個份上,嚴子成哪還敢說個不字。


    灰頭土臉地起身,引著陳仲進了自己的書房。


    周圍外麵的百姓還想看熱鬧,卻被大漢帶著陳仲剛剛招納的三班衙役攔在了外麵。


    “鄉親們,陳大人說了,方才答應咱們的條件絕不會食言!”


    “明日,請諸位帶好各自的戶籍證明,前往縣衙領取分發的土地和財產!”


    “這麽多年嚴子成壓榨咱們的東西,都會如數奉還!”


    老百姓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


    聽大漢這麽一說,頓時歡呼雀躍。


    蕭燕燕就站在大門外,從始至終,陳仲所做的一切她都盡收眼底。


    看著短短兩個時辰就凝聚起來的民心,她那雙星眸之中不由得再次散發出欣喜之色。


    不得不說,陳仲還是當年那個陳仲。


    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輕輕動了動嘴皮子,不廢一兵一卒便粉碎了嚴子成的陰謀。


    蕭燕燕甚至有種感覺,此次雍國之行,最大的收獲不是接收的幾座城池,而是陳仲!


    有了他,大魏何愁開疆拓土,一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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