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b-ep4:三色(16)


    一切都在戰鬥結束後回到了原點,而且這一次不會再有人給他們頒發各類勳章了。1933年3月中旬,暫時解除了聯邦軍遊擊隊威脅的共和軍終於得以在阿拉瓜亞河流域正常進行重建工作,這對共和軍利用當地的人力和資源維持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至關重要。盡管聯邦軍仍然時不時地從南線發起進攻,在多次試探性的攻勢遭到共和軍遏製之後,遲遲未能取得進展的聯邦軍終於也偃旗息鼓了。


    在此期間,共和軍想方設法把阿拉瓜亞河流域城鎮的居民們送回原先的居住地,同時對整合運動製定的一係列管理辦法進行了調整。按照共和軍的設想,允許巴西的公民們通過各類自發建立的組織來實現管理是改變舊共和國時代(也包括如今整合運動治下的巴西)不合理格局的重要手段之一,因此許多以職業或身份命名的委員會很快就在阿拉瓜亞河沿岸如雨後春筍一般成長起來。這一幕幕並不能讓麥克尼爾和他的戰友們分外地興奮,他們甚至隱約從中感受到了威脅——但麥克尼爾也隻是把自己的意見保留在心裏。


    3月22日上午,去東部出差的麥克尼爾返回了阿拉瓜亞河流域。他先把自己的工作進展向卡爾多蘇上校匯報,而後找來了自己的戰友們,和他們共同商議下一步的計劃。無窮無盡的工作在等待著他們,但他們不能逃避,也無法逃避:倘若連眼前的困難都無法克服,更不要奢談用自己的雙手從nod兄弟會手中奪回世界和未來了。


    “我就知道他們不會一直如此寬宏大量。”麥克尼爾把一份表格交給斯塔弗羅斯,讓有過各種豐富管理經驗的希臘人先琢磨清楚這些數字背後的意義,“共和軍戰爭委員會對我軍控製區的各種礦物和農產品的產量提出了要求,他們希望我們能為這場戰爭貢獻出更多的資源。伯頓,現在敵人的遊擊隊不會來幹擾我們的正常生產活動了,你可以先想個辦法。”


    “這很好辦。”帕克做出了搶答,但他馬上就發現其他三人完全不讚同自己的意見,“發布告示稱沒法完成指標的人要全都槍斃,這樣一來就——”


    “行了,先不說這麽做會引起多麽嚴重的後果,如果你把他們都殺了,誰來幫我們去挖礦?你還是我?”伯頓沒好氣地拍著帕克的腦殼,他自己雖然不介意采用這麽粗暴的方法,可他不能無視自己和戰友們目前的處境,“……麥克尼爾,使用暴力手段是絕對不成的。我們現在效忠的組織是共和軍,又不是通用銀河……”說到這裏,他自己不由得笑出了聲,隻是帕克和斯塔弗羅斯聽不懂他的冷笑話,“用獎勵代替懲罰吧,完成的工作量越多,獎賞就越多。放心,人的能力是有極限的,我們不必擔心屆時無法兌現承諾。”


    外麵忽然傳來了議論聲,麥克尼爾立即示意戰友們暫時保持安靜,他自己走到窗子邊,小心翼翼地撐開窗戶、向外麵望去,見噪聲的來源是幾名路過的本地居民,這才終於放下心來。在稍微感歎和平民雜居會為彼此都帶來些不必要的風險後,麥克尼爾合上了窗戶,回到木桌旁。


    他端起桌子上的碗,喝了一口自製的菜湯。


    “彼得,你可以嚐嚐。”麥克尼爾把碗推到伯頓眼前,“這東西的提神效果遠勝於咖啡。”


    “那是當然,我每次喝了之後隻想吐。”伯頓苦笑著,他對麥克尼爾的烹飪技巧有充分的信心,然而即便是麥克尼爾也無法憑空造出上好的食材,“斯塔弗羅斯將軍,您怎麽看?我想,隻要我們設立一個合理的獎勵目標,到時候既能讓本地的居民們更加賣力地工作,也能維持他們對我們的現有印象。”


    “也好。”斯塔弗羅斯沒從伯頓的建議中挑出什麽重大錯誤,他把文件還給麥克尼爾,又憑著自己的經驗稍微評價了一下伯頓的方案,“不過,假如每個人能夠完成的平均工作量在不久之後明顯地提高了,到時候你打算怎麽做?給所有人都發獎勵?”


    “到那時候隻需要提高基礎標準就行了,確保能夠拿到獎勵的是群體當中能力最突出的那一部分。準確地說,把絕對標準和按比例劃分的相對標準結合起來。”麥克尼爾打了個響指,他很高興能看到自己的戰友們在重要問題上達成一致意見,“那麽,我就依照這個計劃向上級報告了。”


    伯頓又喝了一口菜湯,他努力地說服自己把這碗湯想象成山珍海味而不是難以下咽的【專用提神劑】——在隻能喝這種菜湯的日子裏,許多士兵笑稱它為自己驅逐了疲倦——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忽略掉了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麥克尼爾本來不該考慮這些事。雖然他和麥克尼爾都是卡爾多蘇上校的顧問,前者主要負責戰鬥任務,後者則最多在具體戰術上做出一些指導,至於全團的物資補給狀況、分配工作和其他一些看似細枝末節但直接關係到生死存亡的任務,基本與他們無緣。


    “呃,邁克?”伯頓叫住了要出門的麥克尼爾,他自己也從桌子上抓起了軍帽,“怎麽突然想起來這些事了?軍需和後勤部門的人肯定會因為咱們這幾個異想天開的念頭而在背地裏把我們連著我們的祖先一起問候一遍。”


    “沒辦法,有些人恐怕生來就是要和勞碌相伴的。”麥克尼爾推開屋門,讓外麵的陽光照進屋子裏。即便他背對著刺眼的日光,伯頓仍然清晰地看到了五條被磨損得看不出原有色彩的向上v形箭頭下方那條似乎剛縫上去不久的紅色向下v形箭頭,樣式還有些刺眼,“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在匯報工作的時候自作聰明地表示我在管理方麵有些……小小的經驗。”


    說罷,麥克尼爾快步跑開了,緊隨他走出屋門的伯頓過了好一陣都沒能想通其中的邏輯。用不了多久,伯頓就不必為此而煩惱了,更加忙碌的工作總會讓人們忘掉隨處可見的其他壓力。


    號召本地居民賣力工作的動員作戰已經開始了,第四騎兵團的大部分士兵都投入到了這項對他們來說有些陌生的任務之中。一些精力旺盛的士兵在戰友們的陪同下走訪各處的居民,向他們說明了共和軍的新規定,並盼望著那些至少還沒有逃走的本地居民們配合他們、更加拚命地幹活。另有一些膽大的士兵乘著電梯抵達礦井內部,把一個接一個的好消息告訴了裏麵的礦工們。


    當天下午,麥克尼爾接連從戰友們的匯報中得到了初步的反饋結果。他需要了解公民們的真實反應、需要讓這些已經在整合運動治下吃了不少苦頭的人配合他們繼續這場戰爭。這並不容易,他猜得出來公民們更想躲到沒有戰爭的桃源鄉而不是在交戰中的雙方裏選一個,而且麥克尼爾過去很少在gdi內部看到除了暴力手段之外的第二種解決方案:把一切不穩定因素斬盡殺絕是gdi的軍人們所能做出的最忠實的決定。


    同伴們遇到了不少困難。斯塔弗羅斯在報告中寫道,當他試圖向本地的農民解釋共和軍的新規定時,那名戴著草帽的禿頭牧民謹慎地向他詢問能否不上交任何農產品。


    “……不能,先生。”斯塔弗羅斯無奈地回答道,“人這輩子逃不過的是出生、死亡和交稅,您應該很清楚。”


    “老實說,我以為你們能有點新意。”頭頂的毛發比斯塔弗羅斯更稀疏的老牧民看得出來對方沒有搶奪他的牲畜的念頭,這是他願意坐在草地上和斯塔弗羅斯聊一聊的主要原因,“老夥計,這裏的生活條件一點都不好。降雨分布不均勻,氣候也古怪得很,可是我們來這裏定居就是要為了獲得一片自己的土地、不必和那些已經霸占了幾乎所有土地的寡頭還有他們的種植園打交道。就連整合運動也很尊重這裏的既成事實。”


    如何給巴西的農村尋找到合適的定位一直是激烈爭鬥的各方議論的焦點之一。由於聖保羅和米納斯吉拉斯過去的壟斷地位,整合運動堅稱巴西的農村是足夠現代化的(甚至已經現代得過頭了),唯一的問題在於缺乏多樣性;另一方麵,理念比巴西政壇上的全部政客都更加激進的共和軍則一度把巴西的農村看作是生活在古代的活化石,就連農民本身也遠遠跟不上他們的腳步,因而他們起初沒有試圖尋求農村的幫助,而是積極地聯絡他們更喜歡的進步軍人和工人來壯大自己的隊伍。


    “通過對附近居民的走訪,我們不難得出一個結論:在掌握權力後的最初幾年裏,整合運動不能對聖保羅和米納斯吉拉斯或其他各州寡頭們的地產動手,因此他們隻能選擇一如既往地鼓勵東南沿海地區的居民搬遷到北方的亞馬遜地帶去開拓那些未利用的土地。”彼得·伯頓更圓滑一些,他努力地隻和本地居民聊些令人開心的光輝歲月,對美好生活的回憶衝淡了雙方之間可能滋生的緊張氣氛,“考慮到整合運動已經開始大規模地沒收寡頭的地產並把它們分配給農村無業遊民或是在上麵建造工廠了,我們可不能在這方麵輸給他們。”


    共和軍已經表現得十分克製了——為了說服那些被共和軍的名號嚇得攜家帶口地逃竄的本地居民返回,他們及時地安排原屬於聖保羅起義軍且態度更溫和的原第二步兵師各部隊駐紮在當地重整秩序,並期待著能夠在正常秩序基本恢複後推進下一步措施。僅從表麵上來看,許多本地居民已經在聯邦軍被驅趕到亞馬遜雨林裏之後接受了現狀,他們可沒有前去投奔聯邦軍的勇氣和能力。


    盡管如此,僅僅不合作也能給共和軍帶來巨大的損失。自從加入共和軍以來,麥克尼爾讀過不少內部宣傳資料,他發自內心地不讚同共和軍的大部分策略(尤其是經濟上的),因為這個組織竟然從來沒有在宣傳口號的任何角落裏強調保護個人財產,取而代之的是對公共財產概念的宣傳。


    現在,他需要想辦法在二者之間做個平衡,既要照顧上級的要求,也要滿足本地居民們的需要。無論如何,他暫時還願意站在整合運動的對立麵。


    “長官,有人找您。”門口站崗的士兵向麥克尼爾喊了一聲,“是勞動營的塞拉少校。”


    麥克尼爾把手裏的報告放在桌子上,親自出門迎接對方。要是把時間倒流到伊塔皮拉戰役那時,他會選擇用更溫和的態度對待這位代理市長,如果那時他能猜得到塞拉少校不僅不會被處決反而會成為部隊之中的重要一員的話。很遺憾,他們缺少經受過訓練的軍官,像共和軍那樣從平民當中直接提拔指揮官又不符合這些職業軍人們的作風。


    “長官和我抱怨說,咱們簡直快要成為過去的貴族領主了。這裏的居民都指望著我們幫他們改善生活,可是我們反過來又要盼著他們能提供更多的資源。”麥克尼爾把塞拉少校迎進屋子,他猜得出來對方是在麵見卡爾多蘇上校之後才順路來找他的,“整合運動那混亂的管理方式給我們留下了無數的隱患,等我們有朝一日殺進裏約熱內盧,可不能忙著把敵人都吊死:先把他們綁起來送進博物館裏當展覽品,再收足門票錢。”


    “我從長官那裏聽說你被任命為本團的副軍需官了,恭喜啊。”塞拉少校先口頭上慶祝了麥克尼爾獲得了象征性的晉升,而後把一些已經有些泛黃的文件出示給麥克尼爾看,“上午我浪費了不少時間去處理械鬥,他們又打起來了。你看,要我說,這也是整合運動給我們布置下的陷阱,他們不必刻意安排就能做到這一切。”


    塞拉少校帶來的是幾份和地產有關的合同,上麵的語句顯然是經過專業的法律人士冥思苦想後寫就的。這是整合運動在從東南沿海地區向北方移民的過程中為了把原住民(無論是土著人還是定居的白人)驅逐而想出的辦法,財大氣粗的商業機構隻需略施小計就能讓這些號稱可以自給自足的農民破產並被迫把土地出售、抵押給整合運動的下設組織。


    問題就出在這裏。第四騎兵團向阿拉瓜亞河西岸進軍之前,並不怎麽打算認真地執行共和軍命令的卡爾多蘇上校決定把整合運動手中的土地全部還給其原來的主人。一般來說,由於整合運動隻會把征收的土地拿去建設其他設施或是修建新的農業園區,這樣做也不會損害第三方的利益;然而,當時過早地答應了許多無業遊民們的請求的卡爾多蘇上校萬萬沒想到阿拉瓜亞河西岸的情況和東岸不大一樣,因為有些人的土地恰恰是從整合運動手裏買來的。


    “……這種事呢,我不是很擅長。”麥克尼爾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疼,他又不可能去出麵說服長官改口,“兩夥人都想要把土地拿到手,可是土地就隻有這麽一塊。要是把他們當中的一方轉移呢,當事人肯定又不願意接受安置條件,此外我們也拿不出多餘的土地來。”


    “我的部下當中有人建議我放任他們自相殘殺,到時候誰活下來,土地就歸誰。”塞拉少校大概不會是認真的,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在笑,“有時候回想起來,我是覺得很滑稽……要不是咱們來這裏,他們或許直到自己老死的那一天都不會有勇氣站出來說要討回自己的土地。”


    “我們和他們是一樣的,少校。”麥克尼爾平靜地凝視著塞拉少校,他仍然希望找出這位前俘虜轉而為起義軍甚至是共和軍的事業拚命奮戰的理由,“被上帝扔到哪裏,就會身不由己地隨著浪潮而前進。盡管我們平時讚美獨立思考能力、相信自己所做出的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但事實是我們終究是被群體所裹挾著。假如沒有在伊塔皮拉的那次……遭遇,您就會依舊忠誠地在整合運動麾下服役,甚至還會成為我們的敵人,而且永遠無法想象自己可能會有成為共和軍一員的機會。”


    這番話對於曾經被俘而且差一點小命不保的塞拉少校來說已經是相當大的侮辱了,但塞拉少校連半分動怒的跡象也沒有,“你說得對,麥克尼爾軍需官。我就是你所說的那種……會在被推到某個絕境之後因為無法後退而必須朝前看的人。但是,在加入你們之後,我也確實對過去進行了一些反思。的確,共和軍的理念當中有很多錯誤的地方,這些錯誤並不影響他們的追求——在某些程度上,和聖保羅所追求的東西有相同之處。”


    邁克爾·麥克尼爾偷偷地翻了一下報告,他正在考慮明天或是後天讓帕克去找塞拉少校聊一聊,免得帕克下一回又打算用暴力手段解決同樣的問題。


    “您是在為自己安於現狀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但我們並不能夠保證自己在一個……高度不平等的群體中,永遠地成為【更平等】的那一部分。”塞拉少校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仿佛他在說和自己全然無關的事情,“我作為守法公民的一生在我被你們俘虜的那一刻就結束了,就算我把你們全都殺了,原先的人生也回不來了,而且整合運動似乎會因為我的兩重嫌疑而格外地排斥我這種人。至於其他部分,你說得對:我不想在過去的努力全部白費之後再把未來白送掉。”


    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還是皈依者狂熱?麥克尼爾說不準,他隻能確定塞拉少校在最後一次逃跑失敗之後徹底放棄了離開的心思並轉而死心塌地效忠於第四騎兵團,而且這名被視為俘虜和不可信人員的原敵軍指揮官用多次以身涉險的行動洗刷了戰友們的不信任。如果這就是勞動營能夠拚死奮戰的背後秘密,麥克尼爾當然也願意為塞拉少校辯解幾句、誇大一名軍官對其麾下士兵的精神影響力。


    人生還是要繼續的,隻要它還沒徹底結束。類似的案例屢見不鮮,那些全無個人信仰而完全效忠於當前的國家、組織的指揮官,往往也能夠憑借著突出的個人能力而青史留名。即便是真正的投機者和叛徒在gdi當中也有一席之地,更不必說在其位則忠誠得不言自明的實用主義者了。


    但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請別誤會,您的營裏有許多不太可靠的俘虜或是無法證明自己能勝任職務的敗類,他們能在您的帶領下繼續為我們的事業做出貢獻當然也離不開您的指揮藝術。”麥克尼爾以自己的風格吹捧了塞拉少校幾句,“啊,關於地產的問題呢,我是這樣看的,那就是務必要保證因為整合運動的險惡用心而發生爭執的平民當中不會有人成為受害者,哪怕代價由我們來承擔也可以。隻要他們最終會聽從我們的指揮並服務於這場戰爭,中間的損失可以忽略不計,而且我們從整合運動那裏繳獲的一些財產正適合充當補償金。”


    塞拉少校木訥地點了點頭,又和麥克尼爾聊了些同上級征收要求有關的消息,而後向麥克尼爾道別。


    “你看起來不像是個普通士兵,普通士兵不會跟我聊這些。”曾經擔任過代理市長的青年軍官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長官說你是從美國來的,但我也不信美軍的士兵都有這些想法。”


    “……咳,現在已經有點晚了,您該早些回自己的駐地。”麥克尼爾尷尬地笑了幾聲,他隻是怕第四騎兵團裏出現新的不穩定因素而已,“早些把這些平民安頓好,我們離勝利就更近了一步。”


    送走了塞拉少校的麥克尼爾打算回去休息一陣,這時他看到彼得·伯頓正向著他的住處走來。想來想去都沒為伯頓的突然到訪找出理由的麥克尼爾主動叫住了對方,向戰友詢問其中的緣故。


    “別提了,帕克又被附近的農民抓起來了。”


    “……什麽?”麥克尼爾頓覺大跌眼鏡,他不敢相信類似的事情還能發生第二次,“好吧,你通知過斯塔弗羅斯了嗎?讓他在這裏待命,咱們去找帕克。對了,這一次他又惹上誰了?”


    “兩夥人打了起來,他跑得稍微慢了一些,所以就被抓起來了。”伯頓歎了一口氣,他猜測帕克說不定是在偷竊本地居民的家禽時被當場抓獲,“其他細節,回來再說吧。我們得趕快把他救出來,不能讓他給我們全團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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