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3:二分時(10)


    身為彼得·伯頓的好友兼生前的對手,卡薩德關注著伯頓的一舉一動。這不僅是因為好奇,也不是出於對伯頓的關照,或者說卡薩德不必也不願去為伯頓的人生而擔憂。那個在一生之中無數次地逃避了風險卻最終還是免不了淪為炮灰的男人有一套自己的處世哲學,就連在團隊之中見證過這充滿苦難的時代的最終結局的麥克尼爾都無從說服對方。


    跟這樣的人做朋友,既是折磨也是樂趣。每當新的一天到來時,卡薩德都在期待著伯頓的新表現。無論對方取得新的成就還是誤打誤撞地丟盡了臉麵,他都會將這一切忠實地記錄下來,並在內心深處奚落伯頓好一陣。如果他的命運就是在魔鬼的操縱之下墮入火獄,至少要讓伯頓比他先下去哪怕片刻。


    “你已經通過自己的生意賺取到了常人一生甚至是其家族從古至今都無法積累出的財富了,可你仍然沉迷於此。”在卡薩德看來,伯頓的人生被享樂和獲取更多財富填滿了,以至於裝不下其他事物,“看到你仍然精力旺盛,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不必在我麵前這麽說,我敢打賭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假的。”伯頓正在審閱一份文件,他對自己的事業真正在乎起來的時候也有著他人望塵莫及的專注,“有更多的財富、更多的金錢、更多的資源,就能去做更大的事業,就可以享受更多的自由。把視野放遠一些,我還可以借此讓更多人獲得自由。”


    卡薩德既沒有讚同也沒有反對,他隻是平靜地對伯頓說,自己要去調查泰倫礦業公司的設施,在那之前他還需要從伯頓手中獲得一些和阿克圖爾斯·蒙斯克有關的情報。嘴上把合作夥伴的利益看得高於一切但平時從來不怎麽在乎這些的花花公子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他叫帕克取來相應的文件,又讓卡薩德提前把即將前去調查的設施類型和地點告訴他。


    “這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任務,隻是我自己的消遣。”阿拉伯王子接過帕克遞來的文件夾,隨意地打發掉了伯頓的問候,“我在調查猴子的流向……你應該知道的。”


    彼得·伯頓聽了,隻覺得一頭霧水。用印度地區的猴子充當醫學實驗材料,自然屢見不鮮,但像島田真司那樣大膽而完全罔顧倫理道德的家夥則更喜歡直接用人做實驗。當然,島田真司是否在研究過程中使用了猴子並不是伯頓關心的,他真正在意的是卡薩德之前從未和他提到過類似的事情。


    團隊之間不該有什麽刻意互相隱瞞的消息,這是麥克尼爾定下的規矩之一。也許就連麥克尼爾本人都未曾認真地遵守過它,但它必須以某種形式發揮作用。


    “那麽,我建議你更謹慎一些。目前巴基斯坦方麵需要有人在東孟加拉為他們維持一定程度的秩序,如果有人打破平衡,他們會很不……高興。”伯頓緊盯著同樣身穿便服的卡薩德,“幸好他們能完全掌控的地區不算太大,即便你遭遇了意外,我也可以嚐試著盡快派人把你救出來。”


    “事情沒那麽嚴重,伯頓。”卡薩德維持著僵硬的麵部表情,即便是站在伯頓身後的帕克也不知對方在想些什麽,“和你們不一樣,我在乎的不是你們美國佬或他們德國佬的全球戰略或是價值觀,而是這片土地上那些雖血脈不同但和我有著相同信仰的兄弟姐妹們。”


    “你現在還缺點攻擊性,可能是因為你並不清楚在【淨土】之民和孟加拉人當中哪一部分更值得你去同情和支持。”伯頓若有所思,他衝著卡薩德笑了笑,告訴對方隻管放心大膽地行動,“不用和你為敵是我的幸運,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幸運。盡管去做吧,我替你做掩護。不必擔心你收留在寺廟裏的平民,我會照顧他們的,不就是多些支出嗎?”


    卡薩德木然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忠心耿耿地跟隨在伯頓左右的帕克仍然保持著警惕,他不是信不過卡薩德的本事,但那家夥在趕來和他們會麵的過程中有意無意地泄露些不知名的信息也並不是全無可能。歸根結底,他們隻是被迫緊密合作的準盟友而已。


    一個在大多數場合下——甚至包括和真正值得信任的戰友們見麵時——都要變成另一副樣貌的家夥不值得信任,至少帕克是這麽想的。


    “我記得他一直躲在寺廟裏。”尼克·西摩爾·帕克走到剛被卡薩德關上的屋門旁,打開門看了看外麵的情況,確認一切正常後才重新把門關上,“簡直沒法想象他是從哪弄到那些情報的,該不會……”


    伯頓卻沒理他,隻是低下頭繼續看報告。不敢打擾伯頓又不太懂經濟的帕克隻得立即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他雖然對伯頓的生活作風有著諸多意見,當團隊的工作效率和安全有大半寄托在伯頓的心情上時,這方頭方腦的漢子是斷然不敢以私廢公的。


    “……又賠錢了。”良久,彼得·伯頓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想這可不是你剛才要說的。”帕克瞪了他一眼,心想伯頓幾乎就沒有為金錢發愁的時候。隻要能找到合適的機會,彼得·伯頓和貧窮是無緣的,除非這家夥不幸地落入到了連金錢都派不上用場的環境之中。“伯頓,我的調查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接下來的工作不需要礙事的局外人去幹預。”


    “他不是局外人,帕克。”伯頓立即反駁道,“你沒有辦法想象他在與我們合作的過程中承受著多少心靈上的折磨,其實就連我自己也隻能猜測並體會到其中的一部分。與此同時,卡薩德的個人能力……還有他生前的身份會給我們帶來的優勢是其他人不能替代的。所以,我們需要適當地考慮他的意見和立場。”


    花花公子點起了另一根雪茄,煙霧在房間裏縈繞著。讓某些報警裝置恰當地失靈,對於伯頓來說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而且,我們有時候會忽略掉一些隻有我們才會忽略的事情。”


    雖然伯頓已經當著卡薩德的麵同意了對方的要求,準備工作還需要幾天才能完成。比如說,帕克必須要把先前的一部分調查資料移交給卡薩德,此事令在伯頓的命令之下沒少吃苦頭的帕克十分難堪。一度偽裝成乞丐和無業遊民以混入工廠中的帕克幾乎表示拒絕,僅在伯頓重複了要求之後才很不情願地同意。


    調查內容沒有超出卡薩德的預料。沒錯,這些不敬奉真神的異教徒已經成為了金錢的奴隸,即便是那些最缺乏競爭意識的商人也必須為了生存下去而朝著壟斷前進,阿克圖爾斯·蒙斯克也不例外。起初在南亞登陸之時隻從事礦業的泰倫礦業公司在最近的幾年裏(尤其是在孟加拉危機爆發以來)經曆了惡性膨脹,這其中既有病急亂投醫的巴基斯坦軍隊的合作,也不排除蒙斯克背後的英國人的幹預。


    但卡薩德在乎的不是蒙斯克的商業戰略或巴基斯坦軍隊的某些訂單,他在乎的隻是這一係列行動對孟加拉人的影響。準確地說,對巴基斯坦人的影響也要被考慮在內,這二者都是與他有著相同信仰的【同胞】。


    返回寺廟內之後,卡薩德迅速召集自己的手下們前來參加會議。他沒有辦法說服巴基斯坦人和孟加拉人之間停止廝殺,因此他靈活地回避了目前的最大禁忌事項,轉而將阿克圖爾斯·蒙斯克和巴基斯坦軍方的交易稱為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全體居民的損害。


    “一些可靠的情報表明,泰倫礦業公司接手了軍方的大量訂單。這家借著戰爭迅速膨脹起來的企業不僅負責研發工程器械和新型戰爭兵器,甚至試圖參與到研製生化武器的危險工作之中。”卡薩德提醒身旁麵麵相覷的同伴們想想達卡在過去的幾個月裏發生的種種事故,“雖然他們的動機還不明朗,生產出的武器很可能被用在這座城市中。”


    “那我們應該早些撤離這裏。”一個圍著頭巾的青年男子率先建議逃往緬甸,“……去印度也行,那裏更安全。”


    “我想說的是,印度方麵已經接收了幾百萬難民。”歲數稍大一些的中年教士搖了搖頭,“雖然他們目前還沒有表示反對,要不了多久來自內部的壓力就會迫使他們改變口徑。此外,入境緬甸的同胞也受到當地人的敵視……”


    “這正好是從緬甸人手中搶奪土地的機會——”


    卡薩德沒有和這些人爭論的心情,他也不想打攪這些人的興致。找出那些願意同自己商討行動計劃的人之後,他把可信的同伴們聚集到自己身旁,說了些自己對行動的總體看法和意見。


    雖然最近巴基斯坦軍隊取得了一些勝利,悲觀的氣氛仍然籠罩在東孟加拉上空。在座眾人之中,無論是支持巴基斯坦的還是支持孟加拉的,都普遍認為巴基斯坦軍隊無法在敵人的全力進攻之下取勝,而巴基斯坦的盟友——合眾國和英國——更不大可能伸出援手。前者因擔心被外界扣上參與滅絕孟加拉人的罪名而遲遲不敢介入,後者在象征性地提供了一些援助之後就被德國人的另一個忠實盟友阿根廷纏住了。


    在這錯綜複雜的亂局之中,卡薩德的目標仍然十分明確。這片土地將永遠歸屬先知的追隨者們,因而保住土地上的人比保住土地的所有者更重要一些。同一種武器,掌握在錯誤的人手中就會帶來災難,雖然卡薩德並不堅信自己就是所謂正確的人當中的一員。


    “一定要弄明白他們在做什麽。”阿拉伯王子對前景的預測並不樂觀,“不管他們在研究什麽,這些人是不會介意在達卡或其他城市使用它的。戰火蔓延到市內的那段時間,遊騎兵還有其他部隊隻顧著剿滅武裝人員,完全不管平民的死活。”


    “伊德裏斯,我們可以冒充【印度自由軍】。”立即有數人提議打著其他武裝組織的旗號發起攻擊,“他們不會想到是我們……那夥人最近的擴張勢頭也很迅猛。”


    印度自由軍和自由印度軍的名字雖然看上去極其相似,兩者之間的地位卻千差萬別。前者是被困在印度東北地區、受到重重圍剿的叛軍,後者則是承載著印度光輝曆史的國防軍。因孟加拉危機而獲得喘息之機並在東孟加拉地區發展壯大的印度東北地區叛軍如今已成為附近諸多國家的心腹大患,而其規模卻遠遠不如最近崛起的孟加拉遊擊隊。


    “沒這麽簡單。”卡薩德嘀咕著,“……冒充nod兄弟會可是一項重大挑戰。”


    不過先去試探一番總沒錯,而且他們可挑選的時機也不多了。經過一番商議後,卡薩德組織了一些武裝人員,打算把這些人派去調查幾處十分可疑的設施。這些被列入名單中的設施分布在受到巴基斯坦軍隊保護的安全地帶,較為靠近達卡,同時又和市區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以免在市區發生新的武裝衝突時被直接卷入到混戰之中。僅從公開的信息上,外人無法輕鬆地看出其真實用途。


    卡薩德又找到了伯頓,說服對方為他提供一些願意領錢辦事的雇員。


    “要用什麽名義呢?”伯頓感到好奇,“他們都很聽話,隻要領了錢就會辦事……可這事情聽上去要正式一些。”


    “以保護動物的名義要求那些醫學實驗室停止工作。”卡薩德換了一副嚴肅的麵孔,“讓他們在外麵聚集幾天就行,剩下的交給我。”


    從善如流的彼得·伯頓依照卡薩德的說法選出了一些合適的雇員,並要求這些人聚集在指定的設施附近向看守設施的警衛和士兵施壓。盡管警衛人員對動輒陷入混戰的達卡冒出一群不知從何而來的動物保護人士一事表示懷疑,他們仍然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保持戒備、免得這些愛心泛濫的家夥衝進實驗室並搗毀科學家和技術人員們多年的心血。


    和卡薩德一同抵達現場附近窺探的還包括帕克,後者在伯頓明確表示不需要額外派人監督卡薩德的情況下自告奮勇前來和卡薩德共事,隻說要確保行動萬無一失。


    “好吧,我們就這樣一口氣衝進去。”望著麵對著成百上千的【動物保護人士】而不知所措的警衛們,放下了望遠鏡的帕克蒙好麵巾,推了一把身旁的卡薩德,“他們已經被纏住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突破封鎖再尋找我們想要的東西。”


    “不,先等等。”卡薩德笑著對帕克說不必心急,“聽我的,別擅自加大行動風險。”


    第二天,帕克又提議趁著警衛們忙於應付外麵的雇員們的機會一口氣突破進去。他嚴肅地告訴卡薩德,要是裏麵的人選擇請求增援,到時候伯頓雇來的這些家夥全都要被抓走,而伯頓也很可能因此而受到調查。


    “第一,裏麵的人不會請求增援,甚至還要拒絕巴基斯坦軍隊介入的請求,第二,通過把在場人員殺得一幹二淨來確保沒有目擊者,雖然聽上去很簡單,卻愚蠢透頂,因為持這種想法的人當中至少有90%的人缺乏相應的能力。”打扮得和孟加拉人無異的卡薩德和同伴們躲在附近的爛尾樓裏觀察事態進展,“伯頓叫你來,你就要聽我的。再等等。”


    到了第三天,外麵的警衛明顯地變得鬆懈下來,也許是因為他們發現這群人似乎沒有衝擊研究設施的想法。喜出望外的帕克連忙找到卡薩德,開門見山地承認了他之前誤判了卡薩德的用意。


    “那現在——”


    “繼續等。”卡薩德坐在柱子旁,手裏捏著一本經書,“我好像沒說現在是行動的機會。”


    這下帕克徹底茫然了,但伯頓的囑咐還在他耳邊回響著。現在不是擅作主張的時候,急躁地越過卡薩德擅自行動可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


    外麵這些領了伯頓的工資後前來從事這份低強度高回報工作的雇員們倒開心得很,他們隻需要站在外麵搖旗呐喊就能拿到一筆可觀的賞錢,而且還不必承擔什麽重大風險。就連帕克也有些羨慕,但他就算加入其中也沒法從伯頓手裏領到哪怕一美分,萬一演砸了,伯頓反而還要責怪他。


    就在這天半夜,卡薩德的手下急匆匆地趕來,把一份文件遞給了卡薩德。帕克湊近一看,裏麵是一份地圖,其中記錄了利用排水係統潛入這處研究設施的方法。


    “原來你是在等這個。”帕克仍然感到有些費解,“那我們應該躲在安全的地方直到接收到可靠消息再出發……”


    “不,這是給別人看的。”卡薩德隨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地圖,“我們要走的是另一條路。來吧,你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現在帕克明白為什麽隻有伯頓才適合與卡薩德成為朋友了。無他,終其一生都在躲躲藏藏的卡薩德保持著一種比團隊中的大部分人更神秘的作風,而可憐的帕克並不喜歡這種風格。但任務是他自己挑的,無論如何他都必須配合著卡薩德結束任務才行。硬著頭皮按照卡薩德的吩咐動身的帕克走在最前麵,同時告誡其他人員注意在關鍵地點佩戴防毒麵具等必要裝備。半路上,隊伍當中有幾個人拐進了小巷裏、不見了蹤影,而同樣發現了這一幕的卡薩德在得到帕克的警告後並沒有製止那些人的意圖。


    奇怪的是,順著卡薩德的指點七拐八繞地找到了行動路線的帕克驚訝地發現入口仍然是一條下水道。他用英語小聲向卡薩德再次確認路線的正確性,隻得來了對方很不耐煩的哼聲。忍著火氣的帕克隻得繼續朝前走,一行人你追我趕地在下水道裏奔波著,彼此之間連對方的身影都看不清,全憑著卡薩德的指示轉向或重新整隊。


    “……這鬼地方黑得嚇人。”帕克戴上了夜視儀,仍然有些氣餒。下水道裏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失去嗅覺。


    “但在類似的通道裏躲避你們的追擊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後人無法逃避的宿命。”卡薩德平靜地說道,“……別急著責備我,我也想說那是他們自找的。”


    眾人在下水道裏趕路許久,總算抵達了目的地。帕克自告奮勇到前麵探路,他鑽出下水道,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研究設施內部的庭院內。


    “我以為我們會直接出現在某個實驗室裏。”方頭方腦的漢子失望地垂下了雙肩。


    “那你也要能從狹窄的管道裏鑽出來才行,反正我做不到。”卡薩德讓剩下的人員先找個隱蔽的地方換好衣服,免得被馬上發現,“接下來,我們要分散到研究設施各處去尋找資料,另一批已經潛入的人員會為我們提供掩護。”


    “我能不能問個明確一點的問題?比如說,我們要從這裏拿些什麽?”帕克實在忍不住了,他受不了卡薩德的指揮方式,“……夥計,你甚至都不把目的告訴我們這些內部人士。”


    “偷猴子。”卡薩德咳嗽了一聲,又揮手示意餘下的屬下散開,“我和伯頓討論過,那時我們兩個一致認為敵人應該不會在研究什麽危險的生化武器。不然,我們今天就會把自己全都葬送在這裏。”


    帕克抬起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研究設施,心中感慨萬千。他隻比卡薩德晚來一步,因此無緣見識到卡薩德所說的【僵屍病毒】,但他本能地覺得那東西的危險性勝過了古往今來任何一種疾病。


    今夜無眠的不止是他們,坐鎮後方的彼得·伯頓也還在關注著事態的進展。他撥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頻繁地聯絡他的合作夥伴們,每一個笑臉的背後都藏著司空見慣的緊張。


    他還要趕去夜店尋歡作樂,免得別人懷疑他。在把思緒完全投入到享樂中之前,彼得·伯頓花了幾分鍾時間來思考自己和團隊的未來。不同的策略、不同的作風形成的分歧將在未來對他們的命運形成難以估測的影響,他在和米切爾接觸的過程中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真讓人頭疼,大家在這場危機中尋求的東西根本就不一樣啊。”他苦惱地思索著,試圖找出一條調和的道路,“非要為了那些理念吵來吵去,還不如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一起談生意呢。”


    說到做到的伯頓馬上就動身去夜店了,他一向很喜歡兌現自己的承諾。在這夏夜的季風之中,他的戰友們瑟瑟發抖地尋找著龍潭虎穴之中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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