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宴這樣子想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走到書案前坐下,他正要拿起硯台上的筆,卻想到江梨應該知道通古今的秘密了吧。


    究竟是什麽東西導致古今相連,並且將他帶到1000年後的未來。


    搞不明白,但陸九行有一句話說得是對的,天機不可泄露。


    正想著呢,方清正走了進來,“陛下,太後身邊的朱內官求見。”


    孟祁宴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看來太後是坐不住了。


    “請進來吧。”孟祁宴手持狼毫毛筆,在成心堂的宣紙上寫了一個隱。


    宮女打起層層珠簾。隻見一個中年太監手拿著拂塵,快步走到孟祁宴的跟前,打了一個千兒。


    “奴才叩見陛下,這都快晌午了,太後的小廚房裏來了一位趙國的廚子,我的一手趙國的菜,太後讓陛下過去嚐嚐,敘一敘母子之情。”


    這話中有話呀,孟祁宴隱約察覺到一些信息。


    絕對不是像表麵吃飯那樣簡單。


    太後的醉翁之意,肯定不是酒,而是一場鴻門宴。


    如今再多的荊棘他都不怕,見招拆招。


    孟祁宴隱忍著心中的冷意,將手裏的筆放好,起身前往建章宮。


    剛進入建章宮的時候,他目光往寶座上一掃,隻見太後端坐在正中央的寶座之中。


    身穿一襲黑色大袖衫袖金鳳的錦袍,頭戴一頂鏤空金冠,塗著鮮豔蔻丹的手指,輕輕拂了拂耳畔上的鈴鐺耳墜。


    瞬間沙沙作響。


    孟祁宴規矩地走上前去請了安、


    太後笑著走下寶座,一把拉過孟祁宴的手挽在臂彎裏,“你這孩子不必多禮,來母親這裏就像自己的家一樣,也不必拘謹。”


    既然這位太後想演,孟祁宴並不打算拆穿。


    而是陪著太後一起演。


    “是呀,母後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和我生分,聽完母後準備了我喜歡吃的菜,這不巴巴兒地趕來。”


    孟祁宴嘴上說得親切,卻不留痕跡地從臂彎裏抽回了自己的手,走到桌前坐下。


    如果此刻能用眼神殺死人,那孟祁宴早就死在太後的眼神之下了。


    太後調整思緒,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緩緩坐下來。


    “皇帝初登大寶,一些事情還應付得過來嗎?登基大典以及皇帝年號都定了嗎?”


    孟祁宴口吻淡然,“這些你還是不要操心為好,往後在這建章宮裏。頤養天年,侍弄花草,也挺好的,太極殿上的事情和太後無關。”


    “皇帝先別惱,哀家隻是隨口一說。”太後麵不改色地回視著孟祁宴,“嚐一嚐粟米粥如何?如今饑荒年鬧得到處都在缺衣少食,咱們皇室又比尋常百姓家好多了,起碼能吃飽飯。”


    孟祁宴垂下眼瞼,看著桌子上冒著熱氣的一碗粥,端在手中放在鼻尖聞了聞。


    他並不喝,一臉虛假的笑,“好香,既然現在缺糧食,我就不喝了。”


    太後拿著手中的筷子,順著孟祁宴的話說下去,“這粥是安姑娘煮的,這裏丫頭心靈手巧,哀家也是喜歡得很、”


    孟祁宴眼神瞬間冷凝。


    安姑娘……


    莫非是安鬆鶴的女兒安書柔?


    這安鬆鶴是他的人,也是一路扶持到京城和太後對立的人。


    是安鬆鶴的女兒安書柔怎麽又會和太後牽連在一起?


    他有點想不明白,


    太後掩去嘴角的冷然,擊掌兩下,宮人打起一層又一層的孔雀珠簾,一個身穿淺粉色齊胸百褶裙,身體白色薄紗的妙麗美人蓮步姍姍,從珠簾後走出來。


    為了見孟祁宴,安書柔刻意裝扮過,更顯得猶如月光照水,白皙的皮膚下一雙含情目夾雜著說不盡的溫柔和嫵媚。


    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臣女安書柔參見陛下,吾皇萬歲。”安書柔對著孟祁宴嚶嚶一拜,更顯得行動猶如扶風弱柳,嬌柔婉轉之際,一顰一笑盡是風情萬種。


    孟祁宴看都不看安書柔一眼,心中冷笑連連。


    原來太後打的主意在這裏,這是要把安書柔往他身邊塞呀。


    他早就預料到要應付著這種事情,卻不曾想來得如此之快。


    太後見孟祁宴不為所動,讓身邊的嬤嬤扶起安書柔,“哀家看得出,這安姑娘對皇帝一片傾心,雖然門地低了一些,可安將軍扶持皇帝也立了大功,皇帝也對其加官進爵,做皇後或者貴妃有點抬舉了,妃子或者九嬪之首,也不算委屈。”


    安書柔眼中閃過一絲竊喜,又假裝驚慌失措地跪下來,“臣女人微言輕,不敢有非分之想,但請陛下和太後做主。”


    孟祁宴自始至終未發一言,手指不停地敲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太後繼續在孟祁宴底線邊緣瘋狂試探著,“不如皇帝就封安姑娘為妃子吧,也算是成全了這小丫頭的癡情,這丫頭乖巧懂事,是個不錯的。”


    孟祁宴心中的一團火焰無法遏製,這太後倒是無時無刻地給他找膈應。


    “眼下國事為重,我實在是無心兒女情長,反而是誤了人家安姑娘。”


    太後勾起鮮豔的唇,繼續說,“你貴為天子,天下所有女子都要為你而活,怎麽是誤了安姑娘呢,你能睜眼看看她,是他們的福氣,莫非你的潛意識裏還認為你還是那個趙國卑微的質子,傻孩子。”


    縱然是孟祁宴情緒在穩定,此刻也已經是不耐煩。


    他忽然站起來,“太後以後少操我的心!現如今國家百廢待興,饑荒之年民不聊生,而太後身為嫡母,本該以身作則,卻不憐憫天下疾苦,不要操我的心。”


    他陡然迸發出來的怒吼的聲音,把跪在地上的安書柔,都被嚇了一跳。


    發泄完心中的怒火,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建章宮,心情很煩悶。


    回到乾陽宮裏,孟祁宴打開大箱子,又放進去了兩個翡翠如意。


    江梨巧笑倩兮的樣子,浮現在他的腦海裏,這樣明媚的笑,仿佛是春日的烈陽一般。


    讓他想到了英年早逝的阿梨。


    孟祁宴拿出香囊,開始睹物思人。


    倘若沒有這些事情的發生,他和阿梨又是怎樣的。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阿梨,這世上縱然繁花一世,可無你的日子,我的餘生也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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