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霆淵將刀別回腰間,用看蠢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不會雇幾輛馬車?”


    被嫌棄了,胡少.將尷尬的摸摸鼻子:“屬下、屬下隻是不敢擅自做主。”


    他當然知道可以雇馬車,但三百裏一來一回起碼需要兩天,他大概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擅離職守。


    慕霆淵哼笑:“行了,給你三天時間,你帶人把這事辦了。”


    胡少.將樂了,三天怎麽也夠了,若行路快一些,還能得一天假。


    難得帶任務休假,他笑得別提有多開心:“好嘞!”


    慕霆淵用下巴點了點那邊還在抹眼淚的女人們:“領著她們自己去送。”


    胡少.將回頭看了一眼,明白的點頭。


    轉身正要過去,又聽他道:“你去跟她們說……”


    胡少.將腳步一停,回頭。


    慕霆淵沒有看他,目光遙遙的放在那些女人身上:“若有願意留下孩子的,每人五十兩白銀,每個月還可從官府那裏領取一貫銅錢三鬥大米,截至孩子年滿十四。”


    胡少.將訝然抬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一時間,喉嚨幹啞,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隻重重一點頭,快步去了。


    將他的意思說了,好幾個女人都哭著說願意留下孩子,她們先開始不願留,不過是怕養不活,又怕自己帶著孩子以後不好嫁人。


    現在每個月能拿錢,溫飽足夠解決,就不再擔心了。


    也有兩個女人說什麽都不願留,她們都是附近好人家的女兒,土匪搶掠殺了她們一家,還強占她們身子。


    被迫生下的孩子,哪怕身上留有她們的血,可隻要一想到這孩子是怎麽來的,她們就痛苦非常。


    想殺了孩子給自己和家人報仇,又下不了手,所以才想把這孩子交給他們,讓他們隨意處置。


    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也沒人有資格站在所謂的道德高點指責她們什麽。


    下山的時候,還是從那條小路,一眾人陸續穿過那塊巨石。


    “誰能想到,這麽一塊嚴絲合縫的巨石後麵就是上山的路,那幫龜孫還真會找地方藏!”馬副將踢了一腳巨石,感慨道。


    胡少.將也點頭:“若不是之前的煙霧將那幫土匪嚇到,自己露了馬腳,怕是咱們就算帶著人地毯式的搜查,查到這裏,也絕對不會想到。”


    “那也是咱們將軍厲害,能從巨石底部沒有青苔這點細微之處,就猜出端疑,那幫龜孫再會藏,還不是被咱們將軍揪出來了?”馬副將嘿嘿笑著拍馬屁。


    卻見被他拍的人不知何時走到另一邊,正用長刀隨處撥弄著草叢,像是在尋找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都走上前。


    “將軍,怎麽了?”


    慕霆淵恰好找到了想要找的。


    草叢中,散落著爆炸開的信號彈裏的火藥灰。


    將刀插進刀鞘,他淡淡道:“查查。”


    馬副將依言蹲下身,拈起一撮放到掌心,隨後用指間點了少許,伸舌頭舔了舔。


    嚐過味道後又立馬吐出來,連著呸了好幾下,才扭頭說:“將軍,這是我們的信號彈。”


    南夏軍營中用的信號彈,為了保證它的穩定性,火藥裏都會摻上白糖,所以是甜的。


    是他們的信號彈,那是誰放的?


    對方很明顯是清楚這巨石後麵的玄機,故意引他們過來的。


    慕霆淵也清楚的知道,若不是這個放信號彈的人,他們根本無法這麽快就攻下烏山寨,少不得他還要回去再召集兵馬,跟那幫土匪多耗上幾日。


    但那時,他的兵馬亦不知要死傷多少。


    他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可在軍營中,信號彈是每個前鋒軍和哨兵都有裝配的東西,範圍如此大,查也查不到。


    他也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他手底下的人,哪有人立了功還藏起來不讓人知道的?


    馬副將和胡少.將兩人見他如此,猜到他應該是想找出放信號彈的人。


    “會不會是烏山寨裏的人吃裏扒外?”馬副將猜測著。


    慕霆淵一眼掃去,冷聲:“扒了我,還是扒了你?”


    胡少.將朝他笑著搖頭:“你看這麽久過去了,可有人過來要好處?而且這好處費不都是提前約定麽,哪有人會蠢得先把事情做了再要好處?”


    馬副將就是隨口猜的,連腦子都沒過,被懟了,嘿嘿幹笑兩聲。


    慕霆淵從來不是個喜歡放棄的人,他下令軍士們四處查找,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都不許放過。


    很快,有軍士前來回話:“稟將軍,從此處順著往下一直到山腳,多處的大樹後都有雜草折痕,像是有人曾在那躲藏過,除此之外,還有馬蹄踩踏的痕跡。”


    隻這句話,就將馬副將胡亂的猜測推翻了。


    如果是烏山寨裏的自己人,不可能會藏在後山的山腳。


    沒過一會,又有軍士捧著東西上前:“將軍,我在咱們先前與賊寇廝殺的山腰附近,發現了這個。”


    慕霆淵伸手接過,另外兩人都伸頭來看。


    那是一根深藍色的絲線,隻有半根手指的長度,一看就是從哪件衣服上勾下來的。


    “這個人,居然還在附近偷看了咱們與烏山寨的拚殺。”胡少.將咋舌。


    最關鍵的是,不管是他們也好,還是那幫賊寇也好,好幾千的人馬竟沒有一個發現得了他!


    胡少.將直到這時終於回過味來,孤身一人找到隱藏起來的路線,助他們攻破烏山寨,還能來去自如不讓他們任何一人發覺。


    嘶……


    他突然感覺背後有點涼,幸好此人是助他們的,不然……


    慕霆淵垂著眼,琥珀色的眸光忽明忽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見他左右翻看手裏的絲線,胡少.將吸著氣小聲說:“這應該就是對方躲藏時被樹枝刮破,不小心留下的了。”


    馬副皺巴著一張黑黝黝的臉:“就這麽一根線,最多也隻能查出個布料材質,難道要把全國的布料行老板都找來,讓他們翻賬簿,查查相同的布料都賣給誰了?”


    胡少.將這次沒再懟他。


    雖說這辦法相當於不是辦法,但要是真想繼續往下查,也隻能這樣了。


    慕霆淵抿著唇,將絲線裹了裹塞進懷裏。


    其他派出去的軍士陸陸續續回來,皆一無所獲。


    除了那根藍色絲線,再沒有任何線索。


    慕霆淵下令回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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