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神秘的大佛》上映後,韓平已經不再是那個小透明,他的編劇身份,導演身份,乃至其他幾個身份隨著報紙的爆料也是廣為人知。


    他的文章《在當今社會下,電影需要藝術性還是娛樂性》在《燕京晚報》發表後,迅速引起了業內以及大眾的廣泛討論。


    他在文章中寫道:“近期燕影廠製作,本人編劇和參與導演的作品《神秘的大佛》受到不少關注和討論,這是好事。


    時間進入80年,華夏電影界必然會麵臨著多方麵的挑戰和變革。因為隨著改革開放以及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人民群眾對文化娛樂的需求日益多樣化,而電影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化娛樂形式,理所當然受到廣泛關注。”


    提了一嘴自家電影受到批評和攻擊的原因後,韓平開始剖析電影的本源,“電影作為一種大眾藝術形式,其娛樂功能是最為基礎和重要的。在滿足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方麵,娛樂片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雖然電影也具備教育功能和藝術(審美)功能,但這些功能是在娛樂功能的基礎上得以延伸和發展的。換句話說,電影首先應該是有趣的、吸引人的,然後才能在此基礎上實現其教育和審美價值。”


    韓平並不否認電影是一項藝術,電影也需要一定的藝術性,但談論藝術的同時首先要滿足人民群眾的需求,最起碼人民群眾要看得懂。


    接著,韓平話鋒一轉,“自從改開後,我們應該具有國際視野,不妨看得更遠一些。國外電影市場可謂百花齊放,萬類霜天競自由也蠻好的嘛,完全可以將選擇權交給觀眾。也許有人說藝術電影才是電影,可縱觀近些年製作並上映的電影,不乏屎上雕花之作,故事都講不清楚,又何談藝術?”


    藝術片和商業片或者說是娛樂片的差異盡管在世界範圍內普遍存在,但並未如同華夏一般涇渭分明。


    不僅如此,縱觀華夏電影史,藝術片和商業片的區別很難以“市場盈利”作為標準,藝術電影不一定意味著低票房。


    當然,這裏麵有時代的因素,也有觀眾對外界信息接觸有限,比如在50~70年代,華夏電影大力學習蘇聯的政治藝術電影,華夏電影的票房神話也恰恰集中在那個時期。


    再之後,是特殊時期結束後,前世在80年代爆發,年年都有票房過億的電影,其中不乏藝術片。反而到了幾十年後,藝術片和商業片倒顯得涇渭分明起來。


    藝術片受到歐洲電影影響,被導演拍得晦澀難懂,票房一般很差,而商業片呢,藝術性不能說沒有,但能成功將藝術性成功融入商業電影中的也是少之又少。


    藝術電影和商業電影真正形成了二元對立,成為可歎。


    這一世,藝術片和商業片的對立並不明顯,藝術電影不具備商業性的觀念還未深入人心。


    如果可以,韓平自然想將這種風頭掐滅。


    藝術片要照顧觀眾的理解能力,商業片也不能全都向錢看,沒有一點內涵。


    總之,韓平的這篇文章發表後,不少人都破防了。


    比如持批評觀點的,是國內電影評論家協會的大佬梅鐸。


    她在看過韓平的文章後,當即作出回應,“燕影廠拍攝所謂的‘武術片’,‘功夫片’在娛樂之中,也是應該給人一種美的享受,賦予一定的教育意義的。但是,現在《神秘的大佛》這部影片不僅情節純屬編造,談不上什麽教育意義,更沒了電影該有的格調和藝術性。可以說導演和編劇的興趣主要是為了迎合觀眾,生編硬造,散布一種庸俗、低級的趣味。”


    她的觀點與《光明日報》類似,單純認為《大佛》沒有教育意義,武打場麵會教壞年輕人,電影中的不少鏡頭還會對觀眾進行感官刺激,片中挖眼睛的鏡頭就是最突出的例證。


    評論家嗎,存在的意義就是給電影挑刺。


    韓平理解歸理解,也接受批評,但誰想一棍子把《大佛》打死,那至於釘在恥辱柱上,他卻不能答應。


    他當即聯係《燕京晚報》,拿出自己的另一份稿子。


    第二天,《燕京晚報》‘電影版麵’,韓平在文章中和梅鐸激情對線,“最近有不少人一直在批評《大佛》這部電影,認為這部電影是低俗的,難登大雅之堂。在國外,觀眾聽交響樂都會穿西裝進場,但咱們國家還在發展,許多人沒這個條件,要是小老百姓穿著短打進去聽交響樂,他是高雅的還是低俗的?交響樂是高雅的還是低俗的?”


    “我們沒有把《神秘的大佛》看作是多麽高雅的藝術品,就把它當成一瓣大蒜吧,也無非是想調劑一下人們欣賞的口味。但是絕不能因為你不喜歡吃大蒜,喜歡喝咖啡,就非要把大蒜貶低一番不可,說它‘格調低下’,是什麽‘發臭的食物’,甚至還認為喜歡吃大蒜的人也是低俗之輩,‘受到庸俗趣味的麻醉’,這樣的觀點未免有點太偏頗了。咱們搞電影的既要陽春白雪,也要下裏巴人。”


    韓平的這篇討論《高雅和低俗》的文章使得他徹底出圈,電影圈和文藝界都知道有他這麽一號人,屎上雕花固然惹惱不少文藝大咖,卻也俘獲不少青年讀者的心。


    要知道這可是八十年代,標榜自由和蔑視權威是這個時代年輕人的一種本色。


    所以,韓平靠著一篇文章圈粉無數,也並不足為奇。


    很多讀者和觀眾看過電影和文章後,甚至寫信支持韓平。


    其中一位表示支持的文章來自魔都,這位作者認為,沒有必要將武術片這種新的嚐試一棍子打死,因為挖了一隻眼睛就要批評一部片子,更是大可不必。


    作者在文章結尾發人深省地反問,“在文藝開始複蘇和繁榮的今天,拍出《大佛》這種片子,故事通俗易懂,風格獨特,場麵激烈,結尾正義得到伸張的電影,隻是在娛樂性上有所探討和嚐試,這在國外電影上屢見不鮮,國內的電影人又何必大驚小怪,對其大肆批評呢?”


    隨著越來越多不同的觀點加入其中,《大佛》本來有些放緩的上座率再次迎來了爆發。


    ……


    魔都,某居民樓內。


    沈耀廷放下報紙後,歎氣道:“唉,這才是徹底沒戲了。”


    “怎麽了這是?這一個多月就沒見你笑過。”沈妻問道。


    沈耀廷將報紙遞給妻子,“你自己看。”


    “這是《魔都日報》關於《神秘的大佛》的評論。”


    “《評的進步意義》?”


    “還有另一篇文章。”


    “嘩嘩嘩。”報紙翻過幾頁後,出現另一篇文章,“魔都市影院從11月16日到20日,共放映150場,觀眾達156555人次,上座率為100%,超過了同檔期的《405謀殺案》。”


    沈妻看到這裏,總算明白自己的丈夫這幾天唉聲歎氣的原因了。


    她想了想,勸道:“你執導的《405謀殺案》上映時間比《神秘的大佛》長,現在觀眾的新鮮勁過去,上座率比不上也正常。”


    沈耀廷搖頭道:“你不懂,《405謀殺案》我自從五六年前就開始籌備,用的心血哪裏是那部《大佛》能比的?而且《405謀殺案》還是魔都本土製片廠的作品,以往咱們魔都製片廠的電影在本地上映時,票房上可從來沒有被外地製片廠的電影超過。”


    他晃了晃報紙,又道:“更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大佛》這部電影的討論度和之前比安全是一個天,一個地。不知道多少人都是因為報紙的大肆報道,才去電影院看這部電影的。”


    沈妻想了想,點頭道:“也是,我平日裏也不怎麽關注電影信息,可我還是知道《大佛》這部電影,你不說我還覺得奇怪,現在一想,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沈耀廷感歎道:“燕影廠背後之人太厲害,難道是汪廠長的手筆?可是看著不像。”


    接著,他又忍不住提起另一個人,“那個叫韓平的導演好生厲害,他很可能也是燕影廠那個幕後之人的手筆。”


    “這怎麽說?韓平是我最近在報紙上看到最多的名字,對他雖然也有批評聲,但讚揚的聲音明顯要大得多。”


    “你還記得《大佛》的導演是誰嗎?”


    “知道啊,不是韓平嗎?”


    “不,是張華勳,韓平充其量隻是副導演。”


    “啊?我記錯了?”


    “嗬嗬,這就是他們的厲害之處。”


    沈妻皺眉道:“這個手段好厲害,隻要不是一直關注《大佛》的人,都有可能搞混。難道,他們想要捧韓平?”


    沈耀廷自信一笑,“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和燕影廠的那個韓平正麵交鋒一回,也好讓他明白電影的好壞終究要看導演能力,靠別人的吹捧不會有用。”


    “嗯,親愛的,我相信你!”沈妻溫柔的靠在丈夫懷中。


    屬於我的榮譽,我終究會靠自己的實力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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