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瀾頷首,“是,微臣一定盡快查處。”


    他領旨之後,坦蕩離開。


    路過蕭昭衍身邊,他剛毅的下頜線輪廓清晰明顯,即便什麽都沒說,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蕭昭衍卻能感受他高高在上的倨傲。


    那種不必費神,便有太後給他謀劃一切,得到這世上最好的,最令人渴望的權力,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他,睥睨眾人。


    同為皇子,他從小便恨蕭傾瀾身上這股傲氣。


    如今坐皇位的是他父皇,憑什麽他不能當太子,要欽定蕭傾瀾?!


    “衍兒!”


    惠帝渾厚的嗓音,喚醒他的神誌,他連忙恭謙道:“父皇,兒臣在。”


    “你本是朕優秀出眾的好兒子,到了適婚的年紀也該議親了,可你和你母後,心思終究要花在正道上,莫要因小失大,做出讓你自毀前程的事來!”


    惠帝適時的敲打,也是提醒。


    蕭昭衍表麵聽話又恭敬,內心對蕭傾瀾的那一股妒火,卻燒的更旺了。


    慈寧宮。


    蕭傾瀾進了大殿,在慈祥溫和的老人家麵前坐下,眉目微微舒展開,“皇祖母,事情已經辦妥了,後麵的調查,也無須您操心,這次又勞動您了。”


    沈太後依靠著小幾,點了點他的鼻頭,“就你客氣,皇祖母可隻有你這麽一個好孫兒,不疼你疼誰啊?這肅國公府也著實過分,在哀家眼皮子下對你動手,當哀家已經死了嗎?”


    “皇祖母可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蕭傾瀾臉色嚴肅了兩分。


    老人家立刻鬆了眉頭,喜笑顏開,“好好好,皇祖母還得多活些年,看著你冊封太子,登上皇位,再給哀家生幾個小重孫了再閉眼!”


    她是曆經三朝的人,教誨先帝,又在朝堂動蕩之時,為蕭傾瀾保住皇位,這麽些年前朝後宮明槍暗箭,沒有能傷到她分毫的。


    自是能力超群,巾幗之後。


    她眼神也是極好的,蕭傾瀾把國公府的兩個女兒都抓進了宮,給她們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別的。


    薑幼薇被丟在她這慈寧宮外邊的圍房裏,薑清顏卻安置在月華宮。


    那是他母後生前的居所。


    沈太後一直盯著他,“薑家那個大丫頭,哀家之前見過,傾城絕色,聰慧端莊,是京城裏獨一份的特殊,聽說尚未及笄,求親的人都快踏破國公府的門檻了。


    上次國公府,又是利用她企圖損害你的名聲,這丫頭若是跟她父母一心,你那一劫可未必這麽好過,如今你們兩個,是同盟了?”


    蕭傾瀾唇角微彎,“什麽都瞞不過皇祖母,皇祖母睿智。”


    “哈哈哈哈。”沈太後眼角皺紋笑的深了起來,“哀家瞧她也挺不容易的,你替哀家去看看,她那兒有什麽住不慣的,回頭叫人添置。”


    “是,謝皇祖母。”


    蕭傾瀾起身行禮,隨後告退,往月華宮去了。


    向姑姑安置好了何嬤嬤,前來向沈太後複命。


    “太後,何嬤嬤人已經不成了,太醫說是下藥分量太足,傷了髒腑,她如今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最多撐個三五日。”


    沈太後冷嗤,“還真是教了個好學生,連命也送了,一開始是誰讓她去國公府的?”


    “是薑貴妃。”


    沈太後更瞧不上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家子蠢貨。”


    唯有薑清顏,倒像是出淤泥而不染似的。


    月華宮。


    蕭傾瀾來看薑清顏有沒有什麽住不慣的,他要查案,她起碼得在宮裏住幾日,想想後麵的事。


    可薑清顏卻像是從寒潭裏撈出來,整個人冰塊似的凍人,連句話都不肯跟他說。


    “男女授受不親,臣女入宮受查,王爺如不是來問案的,還請顧及臣女清白,莫要久留。”


    她說這話,故意讓門外的宮女聽到,想把蕭傾瀾給趕走。


    蕭傾瀾眉頭一擰,轉身就把宮女全都遣走了。


    他抬步上前,逼近薑清顏。


    薑清顏後退躲避,與他拉開距離。


    可宮殿再大,也大不過蕭傾瀾腳步所過之處,他將薑清顏堵在殿內的青玉石案上,語氣沉冽,“本王又何處惹著你了,要這般疏遠本王?”


    他生怕她為人誣陷,入宮請旨,帶銀龍衛入國公府,把她帶進宮裏。


    自問沒有一處對她不妥帖。


    她卻拒人千裏。


    薑清顏背部抵著青玉案,細腰懸空,被迫仰頭,幾乎貼到蕭傾瀾的臉上,他鋒利又堅毅的輪廓,更是時不時剮蹭她的肌膚。


    她軟,他硬。


    一場無聲的曖昧,彼此糾纏。


    薑清顏想起前世,她化作一縷幽魂飄蕩在皇宮上方,便看到過,蕭傾瀾在這月華宮中,他緬懷先皇後,更與沈音柔琴瑟和鳴。


    他們共處一室,他不知多溫柔,坐的離她不近,卻生怕玷汙了她一樣,哄著,寵著。


    這裏,是他和沈音柔細膩溫存過的地方。


    她如坐針氈,一點兒都不想在這與他共處。


    薑清顏伸手推他的胸膛,滿眼冷漠,“王爺請自重,先皇後居所,您也不想擾了清靜吧?”


    “本王的母後不會怪罪本王,倒是你,本王待你處處小心,可是誰在入宮的路上給你委屈受了?你把這筆賬算在本王的頭上!”


    如此抗拒他,他為她付出的努力,都白做了!


    薑清顏懶得跟他爭辯,隻想快點跟他分開,一刻鍾都待不下去。


    他這樣對她多一刻,她都會想起沈音柔。


    酸澀,嫉妒,又惱恨!


    蕭傾瀾得不到她的回答,胸中越發激蕩著一股澀味,不被領情的心酸,還有她總是抗拒他的樣子,讓他下意識生出個荒唐的想法:


    “你心裏想著的,該不會是蕭昭衍吧?”


    因為他,她才這麽討厭他的靠近?


    今日蕭昭衍也去國公府了。


    她看蕭昭衍的眼神,可沒對他的這麽冷!


    薑清顏覺得他無理取鬧,可他這麽問,她便順勢答:“是又如何?總歸不是宸王您,還請您起……”


    “唔!”


    話未完,已被人吞噬。


    男人長驅直入的狠勁,恨不得將她嚼碎在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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