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越聽笑容越燦爛,得意道:“那黃門省我也能去?”


    一句話正中要害。


    李白垚臉色一黑,幹咳幾聲,說道:“黃門令是杜相,乃百官之首,你非去他眼皮底下晃悠,我不阻攔,不過你要作好藐視上官的準備,小心牢底坐穿。”


    李桃歌嘿嘿笑道:“我開玩笑的,知道父親是中書令,杜相是黃門令,可三省中的尚書省,為何沒有主官呢?”


    李白垚臉色稍緩,解釋道:“尚書省權勢太大,若是設置尚書令,那麽其它二省和六部九寺五監,將會唯尚書省馬首是瞻,於是聖人將尚書省一分為二,分出左右仆射,讓我和杜相旗鼓相當,這才能更好製衡,否則一家獨大的話,很快就會觸及皇室權威。”


    “原來如此。”


    李桃歌恍然大悟道:“父親既是尚書省右仆射,又擔任中書令,同張燕雲一樣,有好多名頭。”


    看似大同小異,其實大不相同,李白垚擔任的都是位於大寧中樞的實職,而張燕雲頭上都是虛職,兩者同為一品,可在重文輕武的大寧,權柄如雲泥之別。


    聊完正題,李白垚問道:“酒氣這麽重,貪杯了?”


    李桃歌掃向周圍,低下頭,諱莫如深道:“父親,今晚我和若卿遇到了二皇子劉獞。”


    李白垚白天不能視物,夜裏視力如常,見到枇杷樹有棵雜草,蹲下身,小心翼翼拔掉,“盡管大膽說,相府裏的閑言碎語,傳不到外麵。”


    雖然老爹信心備至,可習慣了謹慎的李桃歌依舊低聲說道:“劉獞拉攏我,想要李家幫襯,放言日後共天下。”


    李白垚查驗著枇杷樹,直至再無雜草後站起身,搖頭笑道:“二皇子蟄伏了三十年,野心實在藏不住了。其實也不怪他,日日與孤獨仇恨做伴,能忍辱負重那麽久,已然是難能可貴,三十年,半甲子,人生又有幾個三十年?”


    李桃歌說道:“他的邀請,我當麵拒絕了,不會日後記恨李家吧?”


    李白垚輕笑道:“想和李家共天下的,又豈止劉獞一人,你少見多怪而已,往後與他相處,多加小心即可,不用視之虎狼。四位皇子中,李家還沒有押寶,也沒準備押寶,治理好大寧,才是為臣之本,日後無論誰榮登大寶,咱們李家照樣是相府。”


    李桃歌望著意氣風發的父親,沒有驚懼和擔憂,隻有藏器於身的平和,感慨著何時能達到這種境界。


    李白垚問道:“你和墨川姑娘相處的如何?”


    李桃歌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還好吧……沒怎麽相處。”


    李白垚語重心長道:“墨川姑娘在墨穀長大,在長輩手心中寵愛如公主,初次入世,難免脾性和言辭和常人不同,你作為男人,要多多體諒,畢竟人家對你有救命之恩,來到李家作客,於情於理,都要寬容大度些。”


    李桃歌答了一聲好。


    心裏琢磨著老爹的態度曖昧,怎麽像是在點鴛鴦譜?


    八大家族同氣連枝的原因之一,在於聯姻,譬如刑部尚書黃雍的正妻,就是來自李家旁係,世代交好隻不過是表麵文章,聯姻,同利,共進退,才是世家黨盤根錯節的紐帶。


    父親迎娶相貌家世都平平無奇的許夫人,明眼人都能瞧出其中含義,娶的不是德,貌,才,而是勢,有她來坐鎮相府,李白垚才不用畏首畏尾大展拳腳,畢竟他心裏裝的是黎明蒼生,早已超脫凡人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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