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力是養父母特意安排給她的人。


    二十來歲的年紀,以前是青州蘇家的家生子,柳煙柔來京城的時候跟著一起來的。


    可她自來了京城,相府的人就明裏暗裏警告她不要和青州那邊聯係,怕她養父養母會賴上相府。


    她那會兒剛認回親生爹娘,再加上相府又有個精心培養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假千金。


    她這個真千金處處都比不上,一心想著得到親生爹娘的認可,根本不敢忤逆他們,漸漸就和養父養母那邊疏遠了。


    不止這個宅子從未踏足,就連宅子裏養父養母為自己安排的這些得力之人也從未聯絡過。


    縱是這樣,在她上輩子出事後,這些人也沒少想法子救她。


    可那時,青州的養父母和哥哥們已經出事,這些人單槍匹馬,如何能鬥得過有權有勢的侯府。


    柳煙柔想著這些的時候,蘇力也過來了。


    “小姐,您叫我?”


    看著蘇力一臉掩飾不住的喜色,柳煙柔心裏更不是滋味,說道:


    “我手裏有兩個鋪子需要你去打理。”


    “屬下定然給小姐打理的妥妥當當。”


    蘇力高興的暗暗搓手。


    來京城兩年了,小姐不來宅子,也不見他們這些青州來的人,他都以為他們以後隻能在這宅子裏無所事事的了卻殘生了。


    沒想到還有重新被小姐想起來的一天。


    柳煙柔心情也很好,又仔細吩咐了幾句,就笑道:“以後有什麽事直接去侯府找我。”


    “屬下知道了。”


    蘇力更激動了,滿臉的絡腮胡都一翹一翹的。


    柳煙柔看著,笑著擺手道:


    “好了,你下去吧,記得把胡子刮一刮,都是做大掌櫃的人了,還這樣胡子拉碴的可不行。”


    “嘿嘿嘿,屬下這就去。”


    蘇力不好意思的撓頭離開了,出了門就忍不住的跟個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香蘭被逗的捂嘴偷笑,“這蘇力以前在青州的時候瞧著一表人才的,到京城兩年,倒跟個野漢子似的了。”


    柳煙柔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忙著處理自己小院和鋪子的事情,直接將侯府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卻沒想到,才三天,侯府的人就坐不住了。


    許是上回昕書被打怕了,這次來的人換成了湯氏身邊的昕月。


    也不敢再趾高氣昂了,反而是打著關心的旗號,好一通噓寒問暖後,語重心長的說道:


    “少夫人,奴婢也是侯府的老人了,就托大多一句嘴。


    您做的那事兒放到哪家都是要被浸豬籠的,夫人喜歡您,為了您的名聲著想,勒令侯府上下不讓提,更壓著小侯爺不讓休您,您就該知恩圖報。


    怎能一直住在外麵,這多讓夫人寒心啊。”


    柳煙柔慢條斯理的喝茶,挑眉笑看著她,直到看的她話都說不下去了,這才道:


    “昕月姑姑說的極是,雖說小侯爺做的那些事情著實辱沒祖宗名聲,若傳出去了小侯爺會被人戳斷脊梁骨,但他畢竟是我夫君,夫妻一體,我也該回去好好管管他了。”


    昕月沒想到柳煙柔會這麽好說話,準備了一肚子訓誡的話,此刻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口氣憋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臉色變幻莫測,甚是精彩。


    而且,她說的那都叫什麽話!


    什麽叫小侯爺做的事情要被人戳斷脊梁骨?


    分明是她不守婦道!


    還侯府主母?


    就一個人盡可夫的賤貨!


    要不是小侯爺說她還有大用,夫人早就讓人一杯毒酒給她灌下去,來個病重而亡了!


    可想到昕書被打的淒慘模樣,她就什麽都沒敢表現出來,幹笑的道:


    “少夫人肯回去,自是最好不過。”


    可等她看到院子裏整整齊齊站著背著包袱,一副要跟著他們離開的四男四女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少夫人,您這是?”


    “他們都是我的人,這次跟著我一起回侯府。”柳煙柔語氣淡淡。


    昕月嘴角抽搐,“這……這不合規矩吧。”


    柳煙柔冷冷瞥了她一眼,“有嗎?我沒覺得。”


    說著就上了馬車。


    香蘭和尋巧跟著一起上了馬車,剩下的人全都上了後麵一輛馬車,隻留下昕月還在原地暗暗壓製怒火,半天沒有動彈。


    直到馬車離開……


    昕月人都懵了,提著裙子趕緊去追。


    “少夫人,我還沒上馬車呢!”


    香蘭掀開簾子往後看了眼,冷嗤了聲,“活該,就該讓她多吃些苦頭。”


    柳煙柔笑而不語,眼底一片冰寒。


    隻是跑幾步而已,算什麽苦頭。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苦頭。


    侯府欠她的,她會一件件好好的清算。


    馬車在侯府不遠處停下。


    柳煙柔百無聊賴的等著,直到看到昕書氣喘籲籲的跑來,這才一臉不悅的道:“昕月姑姑,你怎麽沒上馬車?”


    昕月暗暗瞪了眼柳煙柔,心裏暗暗想著,回去定然要在夫人和小侯爺跟前告她一狀,就聽柳煙柔又道:


    “倒也能理解,昕月姑姑畢竟年紀大了,適當走動是挺有必要,但你今兒個接我回府,卻不上馬車故意跟在後麵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苛責了昕月姑姑。


    昕月姑姑,你不會是故意的吧,我還沒回去就被昕月姑姑穿小鞋,可想而知侯府有什麽等著我。


    要不,我還是回梧桐小巷吧。”


    昕月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想法被柳煙柔看了個透徹,氣的咬牙切齒,又不敢真讓她回去,隻好放低姿態低眉順眼的道:


    “是奴婢考慮不周,還望少夫人見諒,夫人千叮嚀萬囑咐,讓奴婢一定要請少夫人回府。”


    “真是這樣?”


    柳煙柔懷疑的看了她一眼,擺手道:


    “罷了,我也不好跟個下人一般見識。


    還愣著幹什麽,上車啊,怎麽的?非得讓人誤會我苛責了你,你才開心?”


    柳煙柔冷冷看了她一眼放下車簾。


    昕月氣的胸口不住起伏,狠狠剜了她好幾眼,卻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咽。


    回了侯府,柳煙柔讓香蘭帶人先回了聽雪苑,自己則帶著尋巧去了湯氏的院子。


    到了門口,卻被告知:


    “夫人這幾天被氣的下不來床,這會兒好不容易才歇下,還請少夫人稍等會兒。”


    擺明了要給柳煙柔下馬威的。


    柳煙柔可不受這氣,轉身就走。


    “既然婆母在休息,那我明早再來請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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