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低垂眉眼,思考片刻,笑著和小慶道謝,徑直走向樓梯口。


    她要去找蓓蓓。


    蓓蓓坐在角落裏,拿著沙鏟敲敲麵前的沙堡,把它壓得更實,然後開始雕刻城堡裏的窗戶。


    秦九來到沙池時,孩子們都是帶著好奇的目光看向她,他們似乎都沒有見過這個大姐姐。


    孤兒院裏來陌生人不是罕見的事情,隻是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年輕的收養人,於是都開始圍坐在一起小聲議論。


    這些孩子都是近半年才來到希壤孤兒院的,稍大一些又認識秦九的孩子都不在沙池玩。


    蓓蓓像是沒有發現周圍的異樣,專注於自己的世界,搭建屬於她自己的堡壘。


    秦九踩在細軟的沙子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走出一條直通蓓蓓的路線。


    一個大人的影子籠罩在沙堡之上,蓓蓓這才有所察覺地抬頭向秦九看去。


    她看見秦九時,不像其他孩子一般茫然,反倒是脆生生地叫道:“小九姐姐。”


    秦九眼皮微挑,她很肯定自己以前沒有見過蓓蓓,蓓蓓絕對是這半年裏麵新來的。


    她們的初見就是在昨天晚上。


    然而昨天晚上所有見過她的、新麵孔的孩子們都不記得她,但蓓蓓卻能準確無誤地叫出她的名字。


    蓓蓓和其他小孩不一樣!


    秦九在她身旁蹲下,輕聲問道:“蓓蓓認識姐姐?”


    蓓蓓眨巴眨巴大眼睛,不答反問:“我們昨天晚上不是見過嗎?小九姐姐的記性難道比蓓蓓還差?”


    果然,蓓蓓是唯一擁有昨晚記憶的孩子。


    秦九:“是呀,姐姐年紀大了,記憶沒有蓓蓓好了。蓓蓓還記得我們是什麽時候、在哪裏見麵的嗎?”


    蓓蓓放下手裏的鏟子,很認真地說道:“我們在吃飯的時候見過一麵,然後……好像還在蓓蓓夢遊的時候見到了!”


    秦九驚訝:“蓓蓓會夢遊?”


    蓓蓓點點頭:“是院長老師說的,蓓蓓會夢遊。可是蓓蓓覺得蓓蓓沒有夢遊!他們都不相信我!”


    秦九沉默,也許蓓蓓真的沒有夢遊,她是被某種強大的外力支配了身體。


    秦九的目光落在蓓蓓身旁的泰迪熊上,她問:“蓓蓓能不能把小熊借給姐姐看看?”


    雖然大家都不和蓓蓓玩,但實際上蓓蓓是個很樂於分享的孩子。


    她胖嘟嘟的小手拿起泰迪熊,遞給秦九。


    “讓小熊陪姐姐玩!”


    秦九微笑著接過泰迪熊,仔細端詳起來。


    她現在手上拿著的泰迪熊和昨天晚上看到的,沒有了半邊腦袋的猙獰泰迪熊對比起來倒是正常得多。


    她盯著泰迪熊的兩顆黑漆漆的眼睛看,它們就是兩顆普通裝飾用的珠子,秦九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昨天那道強烈的視線也不像是從中發出的一般。


    難道昨天的泰迪熊不是她手上拿著的這一隻?


    秦九問:“蓓蓓可以告訴姐姐,這隻小熊你是在哪裏得到的嗎?”


    蓓蓓:“是院長老師給我的,我來這裏以後她怕我孤單,所以送了一隻小熊陪我玩。”


    秦九麵不改色地將泰迪熊交還給蓓蓓:“那蓓蓓一定要保護好它。”


    蓓蓓點點頭。


    秦九正欲起身離開,蓓蓓卻在她身後說道:“小九姐姐,能不能讓老師不要給我上課。”


    秦九的直覺告訴她,蓓蓓口中的課,可能和她所想象的不同。


    秦九再次靠近蓓蓓,小聲詢問:“蓓蓓為什麽不喜歡上課?”


    蓓蓓說:“因為上課很痛。”


    秦九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她正欲追問,恰逢路院長此時從樓裏出來,看見秦九在沙池裏,路院長徑直向她走來。


    路院長:“小九,你怎麽在這裏?”


    秦九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好時機,隻好作罷。


    她站起來,笑盈盈地看著路院長:“好久沒有回來,院裏多了不少孩子。”


    路院長眼神發生微妙地變化,她掩飾過去:“是呀,沒辦法,聽說最近各地的獸潮嚴重,不少村莊和城市被夷為平地,這些都是苦命的孩子,都是在你上學後一個月左右統一送過來的。”


    秦九麵露憐惜,看著這些原本擁有幸福家庭的孩子們,她無法想象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


    路院長:“幸好現在有很多愛心人士願意收養他們,希望他們可以盡快走出傷痛,重新擁有屬於自己的家。”


    秦九點點頭,路院長回頭去送剛剛那位男士離開。


    秦九發現現在自己對孤兒院的情況知之甚少,有了上一次的經曆,秦九晚上不敢貿然離開房間,就這麽平靜地度過了半個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裏,小孩們沒有像第一天見到時的怪異。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飯時也是熱熱鬧鬧的,直到睡覺之前,大家夥還在打鬧,和秦九印象中的孤兒院沒有區別。


    第一天晚上碰到的詭異情況就像是秦九扭曲的一段記憶,如果不是秦九還保持對路院長的懷疑,她甚至以為自己把噩夢和現實記為一體了。


    在她待了半個月後,她收到了來自莉莉斯的邀請。


    莉莉斯是希壤星的皇室,住在主城中央。而孤兒院也在主城裏,其實二者的距離並不算遠,如果坐懸浮列車隻需要半個小時就能到達。


    秦九看見莉莉斯給她發了一長串無聊的表情包和球球又挑食的照片,忍俊不禁,打算應邀。


    她和路院長說了自己打算在皇室裏住幾天,路院長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對的情緒,她還鼓勵秦九多點和朋友一起玩。


    秦九心裏清楚,路院長如此放心是因為她時刻監視著自己的終端,她去到哪裏,路院長都能第一個知道。


    秦九和光明說了一下目的地的方向,讓光明自己先出發,光明撲棱翅膀說走就走。


    秦九看著光明的小身影消失在天際線,她毫不懷疑光明會比自己先到達。


    光明除去眼睛不便利以外,什麽都比一般的戰獸要強。


    莉莉斯告訴秦九隻需要在希壤孤兒院門口等待,她會派人來接送。


    秦九站在希壤孤兒院的門口,一輛看上去十分豪華的懸浮列車緩緩落下,停在秦九的身前。


    秦九本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輛車,當她看見從列車裏滾出的長長紅毯,還有身著製服的執事出現時,她瞬間確認了,就是這輛。


    皇室的風格——浮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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