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沈承修,周檸眸光閃了閃。


    沈老爺子問:“明修對你好嗎?”


    “他很好。”


    “你是比之前氣色好一點,但你媽和我說,明修經常欺負你?”


    周檸心中懊惱,本來是故意說給媽媽聽的,沒想到媽媽竟然跑去和爺爺說這些。


    “也不是欺負,就……小吵小鬧難免的嘛,我和他從小一直都這樣,不是什麽大事兒。”


    “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沈老爺子明顯鬆口氣。


    周檸鼻頭酸澀地低頭抹了下眼淚,“對不起,您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讓您為我們操心。”


    沈老爺子摸摸周檸的頭,“好孩子,不哭,爺爺沒事兒,我心裏有譜,怪誰也怪不到你頭上。”


    聽爺爺這樣說,周檸更難受了。


    “明修……”


    沈老爺子欲言又止,長歎一聲,猶豫惆悵了許久才問:“檸檸,你有沒有聽過關於明修的閑話?”


    周檸心裏有了猜測,但還是搖頭。


    “外麵有人說,是明修設計害死了承修……”


    “不可能!”


    不等老爺子說完,周檸便反駁:“爺爺,絕對不是他。就算所有人都懷疑明修,您也不能懷疑他。”


    “為什麽?”


    “您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連您也這樣想他,他該多傷心啊。”


    沈老爺子痛心地閉上眼,再睜開眼時,雙眸通紅,“那天,是明修約承修去酒吧見麵才……”


    “爺爺!您別想了,不可能是他!不管是誰這樣說,您都不能信。”


    沈老爺子輕歎口氣,看著周檸,“你倒是相信他。”


    因為,她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


    “爺爺,明修也是您一手教養出來的,您也應該相信他。”


    沈老爺子雙目無神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知人知麵不知心,就算是被我養出來的,我如今也不敢相信了。”


    周檸覺得這話不對,又也對,因為周清也是沈老爺子從12歲起養出來的。


    “幸好現在集團的事有你媽在照看著,不然,我身體不行了,明修又指望不上……”


    周檸不避諱地說:“爺爺,明修從來不比任何人差,您要對他有信心。如果隻有一個人能擔起沈家的重任,那這個人隻會是明修。”


    沈老爺子伸手摸摸周檸的頭,“好,那爺爺就再看看,但願他不會讓我失望。明修年輕氣盛,你在他身邊,多勸勸他。”


    “他做事有分寸,不需要我做什麽。但是爺爺說的我記住了,我會陪著他。”


    沈老爺子眸底浮現暖意,“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他,處處為他說話。”


    “我說的都是事實,沒有誇耀他。”


    “好。”


    沈老爺子笑容更深,“我現在身體不如從前了,如果能在我去世之前,能看到明修能成器,能看到你們的孩子落地,我才算是安心了。”


    “爺爺,您別這麽說……”


    周檸垂下眸,把臉依偎在老爺子手上,眸底滿是掙紮。


    此時,沈明修站在門口,把裏麵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遠遠地看見一前一後走過來的兩人,沈明修皺起眉頭,朝身旁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下達了命令,不遠處一眾保鏢立馬變換隊形,在周清兩人還沒靠近時,如一堵黑牆,阻擋在他們麵前。


    沈明修緩緩邁步,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襯得安靜的走廊更加冷寂。


    周清已經恢複如常,清冷的眸子輕蔑地從眼前的保鏢身上掃過,目光最終落在沈明修臉上。


    “我來看你爺爺,你沒資格攔我。”


    沈明修卻是不理會周清,直接對領頭人強調:“爺爺住院這幾天,除了我和周檸,不許任何人隨便入內。”


    “是。”


    眾保鏢齊聲答應,因為是在醫院,他們聲音不高,卻很堅定。


    周清臉色微變,“我偏要進去,你能把我怎樣?”


    沈明修又下達一項命令:“誰敢硬闖,直接丟出去。”


    “沈明修,你別太目中無人了。”


    “你應該慶幸你有周檸這個女兒,否則……”


    沈明修戲謔的目光在周清和許知年身上遊蕩,“我對你遠不會像現在這樣客氣。識相點,自己滾,別等我把你扔出去。”


    沈明修的目光讓周清不由得心虛起來,他的樣子像是在告訴她,他都知道了。


    “周檸呢?讓她出來見我。”


    “她在陪爺爺,沒空見你。”


    沈明修像是突然想起來,又說:“奧,對了,介於我懷疑你有暴力傾向,出於對我妻子的保護,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和她單獨相處。”


    “周檸不會同意的。”


    “隻要她一天還是我的人,她的事,我做主,由不得她。”


    “你做不了主。”


    沈明修的目光落在周清身上,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來來回回打量許多次。


    在周清快要爆發的邊緣時,沈明修食指點點腦袋,故作好奇地說:


    “其實我一直懷疑你腦子有問題,不如我帶你去做個精神鑒定,隻要證明你精神正常,不會對別人造成危險,我自然不會限製你。”


    明顯看到周清臉色更難看,沈明修唇角勾起一抹譏笑。


    “但我想,有病的人是不會願意承認自己有病的,我給你留點麵子,還是算了。但為了我妻子的人身安全,你,不許再靠近她。”


    周清被藥物壓抑的暴虐的情緒,再次被沈明修挑釁的態度勾起,清冷的麵容出現裂縫,盯著沈明修的眼神像是巴不得給他撕碎。


    忽而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臂,許知年低聲說:“我們來是探望董事長的,看樣子董事長沒事,我們就先回去吧,這裏畢竟是醫院。”


    周清抬頭看向他,深吸一口氣,很快平靜下來,再次看向沈明修。


    “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讓你知道乖。”


    話落,她轉身離開,高跟鞋踩下的重音暴露了被她掩飾的憤怒。


    和慢一步離開的許知年對視一眼,看著他們的背影,沈明修黑眸中閃過訝異。


    許知年能這麽輕而易舉地安撫好周清,是他沒想到的。


    看來,這個男人在周清心中的地位不弱。


    醫院樓下,許知年打開車門,周清卻沒有上車。


    她站在車旁思索著,“知年,你說檸檸是真想離婚嗎?”


    “不是,但她為難是真的,就是因為為難,才一時衝動跟你提離婚。”


    周清冷笑一聲,“沈明修脾氣不好是他天生的,但他對檸檸的在乎卻是他掩飾不住的。所以,檸檸舍不得。沒有哪個女人能舍得一個自己喜歡,又會在乎她的男人,即便這個男人在她心裏有不足。”


    “這次是我做得太過了,把檸檸逼急了。今天隻是我興致來了故意給沈明修找不痛快,罷了,放他一馬。


    短時間內不理會他了,恰好讓他們兩人多培養感情膩歪一下,他們有孩子是早晚的事,到時候我再動手也不遲。”


    像是想起好笑的事,周清笑容惡劣又透著得意,“你說,沈明修那麽在乎檸檸,等他死在檸檸手裏的那一天,他是什麽感受?哈哈……”


    微風吹動著周清的發絲,她笑容很輕,卻在這深夜顯得詭異。


    許知年看著她,微微皺起了眉,眸底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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