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一道聲音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周檸捂著肚子,抬眸就迎上沈明修調侃的目光。


    “我去看看廚房有什麽。”沈明修起身重新披上浴袍。


    “叫外賣吧,你身上有傷,不方便。”


    “沒事,等我一會兒,很快。”


    沈明修走進衣帽間,很快換了居家服後出來,又說:“等會兒我把輪椅送上來,你別自己亂跑。”


    “知道了。”


    周檸剛應聲,沈明修突然走近,二話不說把她抱起來。


    “你老是不聽話,我還是順手先帶你下去。”


    這叫順手?


    抬眸看著他好看的側顏,周檸心中狐疑。


    怎麽感覺她罵了他一通後,他反而心情沒那麽差了?


    不過,她覺得該發瘋還是要發瘋,至少她罵完後,她的心情變好了是真的。


    沈明修把周檸放到客廳沙發上,把遙控器遞到她手邊,說了句“等著”就出去。


    很快,他推著輪椅回來,放到周檸身旁,便轉身去了廚房。


    周檸拿著遙控器,按下開關後,又關掉。


    她起身坐上輪椅,倒了一小碟瓜子和堅果,又拿一個空碟,放到腿上,然後推著輪椅到廚房門口。


    正在思索吃什麽的沈明修,回頭便看到正在嗑瓜子的周檸閃著明亮的雙眸看著他。


    他眉梢微揚,唇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王嫂做的現成的晚飯,我加熱一下就好,湊合一下?”


    周檸吐出瓜子皮到腿上的空碟裏,隨意地點頭,“有的吃就行,怎麽方便怎麽來。”


    沈明修開火熱鍋,揶揄地問:“怎麽不在外麵等著?”


    周檸眼珠子轉了下,“電視哪有真人廚藝秀好看。”


    沈明修煞有其事地點頭,“嗯,有品位。”


    “臭屁!”


    周檸塞進嘴裏一個巴旦木,咬得嘎嘣脆。


    好餓。


    他也沒吃飯,肯定也餓了。


    周檸推動輪椅靠得近一些,遞給他一顆巴旦木,“張嘴。”


    沈明修看她一眼,自然地低頭吃下。


    之後,周檸吃著,也不忘喂給沈明修,每次他都配合著吃下,同時不耽誤手裏忙碌著。


    周檸又剝了粒開心果,沈明修照樣張口,因為顆粒太小的緣故,他的唇不可避免地碰到周檸的指尖。


    手上溫軟的觸感如觸電般,周檸眸底泛起笑意,恰好和沈明修對視。


    “行了,出去等著,馬上就好了,別在這礙事。”


    伴隨吞咽的動作,沈明修喉結動了下。


    周檸笑吟吟地轉動輪椅,“吃美了說我礙事了,卸磨殺驢啊你。”


    “那請你這頭驢滾遠點。”


    “切!”


    周檸走到門口後停下,身體後仰回頭看向他,眨了眨美眸,故意音量抬高,“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沈明修放下鍋鏟微微皺眉,歪頭撇嘴看著她,透著股少有的痞帥。


    “嘻嘻……”周檸果斷逃走。


    沈明修遲鈍地收回目光,回想著她剛剛欠嗖嗖的模樣,還有她在浴室內罵他的樣子……


    自從結婚後再見到周檸,他總覺得她性格收斂了很多,甚至有時讓他感到陌生。


    不是她改性,倒像是她在壓抑著。


    而剛才那幾個瞬間,才是真正的周檸。


    周檸在餐桌旁沒等多久,沈明修便端著菜出來了。


    三菜一湯,菜是加熱了王嫂做的,湯是沈明修現做的。


    周檸吃得很開心,彷佛已經忘記了今天發生的所有不愉快。


    被她的好胃口感染的沈明修,不知不覺多吃了半碗米飯。


    等兩人收拾完躺在床上時,已經幾近淩晨了。


    周檸的腦袋已經很沉重了,卻翻來覆去怎麽睡怎麽不舒服。


    後腦被揪頭發的地方陣陣刺痛,不能平躺著;可左側睡的話,肩膀疼;右側睡又會不經意壓到腳腕和手臂的傷。


    “睡不著?”黑暗中,突然傳來沈明修的聲音。


    周檸身體僵住,生怕吵到沈明修,她一直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動作,結果他還是被她吵醒了嗎?


    沈明修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我也睡不著。”


    周檸隨口說:“晚飯吃太飽了,沒消化,不舒服。”


    “撒謊,難道不是疼得睡不著?”


    被拆穿的周檸轉身麵對沈明修,“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從躺下起,沈明修一直在麵對她側躺著,沒動過一下,所以周檸才以為他睡著了。


    沈明修睜開一直閉著的眼,長臂一撈把周檸抱在懷裏,“嗯”了一聲。


    周檸訝異地看著他,她以為沈明修會逞強地反駁,沒想到他竟然承認了。


    她把額頭抵著沈明修的胸口,輕歎一聲。


    也是。


    她以前許多次都疼得徹夜未眠來著,而且有幾次第二天還要打起精神完成媽媽安排的課程。


    “兩個小苦瓜,受傷也一起。”


    頓了頓,她又說:“但你的傷本來可以避免的,所以你以後不要一時衝動犯傻了。但凡你能好好說話,爺爺也不會真動手。”


    爺爺和媽媽不一樣,記憶中,他動手的次數屈指可數,都是在沈明修小時候闖了大禍才教訓他,但是下手不重,點到為止。


    這次……


    “好吧……有我媽在旁邊煽風點火,也不能怪你衝動。”


    周檸輕咬著指尖,又開始自責。


    聽出她語氣不對勁的沈明修伸手摸摸她的臉,


    “周檸,別總是把她做的事情往你身上攬,她是她,你是你,隻要不是你造成的,別隨便給自己安罪名找不痛快。”


    一個念頭從心底冒出,周檸黯淡的眸子閃著希冀,“明修……”


    “嗯?說。”


    “不管我媽對你做了什麽,你都不會遷怒我嗎?”


    沈明修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的每一秒,對周檸都是煎熬,讓她心裏的希冀一點點消失。


    終於,沈明修開口:“不會,隻要你沒有參與。”


    她沒有參與。


    可她卻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她也是推動者。


    她沒辦法做到坦然地覺得一切與她無關。


    周檸的心情並沒有因為沈明修的回答而變好。


    他根本不知道媽媽做了什麽。


    他若是知道了,肯定做不到不遷怒,隻怕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想什麽呢?”沈明修又問,好似察覺了她的情緒。


    “沒什麽……”


    沈明修輕撫著她的臉,“我想安排個保鏢跟著你。”


    “我不要。”周檸拒絕得很果斷。


    “因為不喜歡被人跟著?”


    “說得好像你喜歡一樣,以前是誰總是和保鏢鬥智鬥勇要把人甩掉來著?”周檸開始揭短。


    想起從前,沈明修勾起唇角,隨即眸色又涼下去。


    “事實證明,有人跟著是對的。”


    大哥出事那天,保鏢被留在了外麵,以至於保鏢趕到時,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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