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雨的眼睛很美,美的不似人間擁有。


    陸隱目光依舊能看到跳動的視線之外,也能看到這周邊,可就是離不開了。


    明明隻需要一步。


    這一步,難如登天。


    “主一道序列的邀請,拒絕,視為不敬,文明的力量剝離,反抗,視為不恭,該死。”白色身影開口,聲音緩緩傳來,隨著話語,相思雨眼中帶來的嘲諷越發冰冷,逐漸轉移,仿佛不再想看到陸隱。


    哪怕隻是一眼,都是對陸隱的恩賜。


    陸隱想盡辦法移動,卻就是動不了。


    整個空間不為他做主。


    即便自己動不了,也應該把相城扔走,扔的越遠越好,人類文明豈會那麽容易毀滅。


    握住相城,陸隱猛地扔出,空間再次坍塌,不管多大的力量,都消散於虛無,這種消散,遠遠超過清天鎖地陣,一瞬間將力量抽走,如同這宇宙,不存在力量。


    絕望深深吞噬著陸隱的心。


    真的,終結了嗎?


    回顧往昔,他做了很多很多,有過布局,有過謀算,有過機緣,有過拚命,有過很多很多,但麵對這股力量,毫無用處。


    怎麽會那麽無力?


    明明已經踏入永生,哪怕將這條命搭進去,如山老祖一般,釋放最強的力量也做不到。


    明明自己已經很強了才對。


    陸隱無力的放下手臂,呆呆望著黑暗星空。


    相思雨的視線徹底離去,這個人類太過愚蠢,妄圖以“運”字改變自身的厄運,殊不知,如此做隻會將自己引來,自己才是氣運的化身,若非如此,他還有機會可以嚐試逃脫,現在,絕無可能。


    養了那麽久,這周邊方寸之距,終歸還是要收回來了。


    轟


    一聲巨響。


    相城震動。


    陸隱看向相城,相城內,天元宇宙與九霄宇宙中間,有一條歲月長河支流,陸隱將這條支流也帶走了,同時帶走的當然還有昭然,以及蜃域。


    蜃域就是歲月長河的堤岸。


    此刻,這聲轟鳴源自蜃域其中一個禁地。


    這些禁地陸隱尚未完全探明白,他隻探過其中因果禁地與紅霜離去的禁地,其餘還有幾個並未查探。


    聲音,便源自其中一個禁地。


    一束光芒自那個禁地衝出,穿透蜃域,穿透天元宇宙,穿透相城,直衝星穹。


    緊接著,另外幾個禁地全部有光芒穿透而去,自相城出,星穹落,不斷移動,於方寸之距,組合成了一個原寶陣法。


    陸隱呆呆望著這個原寶陣法,這是什麽?


    隨著原寶陣法的出現,陸隱能動了,空間,時間,力量,所有的一切恢複。


    與此同時,灰色時間流轉,順著原寶陣法而出,朝著陸隱飄去。


    陸隱抬手,觸碰灰色時間。


    陡然間,宛如穿梭時光,看到了不知道多久遠之前,一雙眼睛睜開,與他對視。


    還是一雙眼睛。


    不過與相思雨不同,這雙眼睛充滿了睿智與慈祥,看著他,似有千言萬語卻不可說。


    畫麵再次一轉,陸隱看到一批人踏入星空,似在逃亡,最終沒入一方宇宙,而在那批人進入宇宙時,幾道看不見的光束同時沒入,打入蜃域禁地。


    陸隱身體一震,視線再次回歸。


    還是一邊看到跳動的視線之外,一邊看到如今周邊。


    明明如今看到的應該隻是一瞬間,卻宛如永久,時間徹底亂了。


    他看到那白色身影退後了很多,被原寶陣法逼走。


    看到相思雨的眼睛再次轉來,第一次露出驚愕,隨之而來的是滔天殺意:“是你。”


    陸隱思緒一轉,抓住相城,瞬移消失。


    原地,陸隱沒了。


    白色身影還在。


    相思雨走出虛空,原先不過是看了一眼便讓陸隱難以逃離,而今卻來了。


    深深望著遠方,喃喃自語:“留的後手嗎?你是看到了現在,還是算到了現在?真那麽有智慧,九壘也不會潰敗,哼,想玩就陪你玩玩,看那些人類究竟能做什麽。”


    “你們終究是老鼠。”說完,身體消失。


    另一邊,知蹤,一個個不可知返回,全部都是真身。


    八色聲音傳出:“再等一段時間,等不到的自生自滅,此刻,唯有知蹤才安全。”


    “嗬嗬,真是可怕啊。”嗬嗬老家夥搖晃著身體說道。


    大毛不安:“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返回知蹤?”嗬嗬老家夥問。


    大毛喘著粗氣,當然要返回,本在與死亡宇宙開戰,可突然地,整個方寸之距變了,他有種被吞噬的感覺,唯一能想到的安全之地唯有知蹤,所以就來了。


    沒想到一來就聽八色說這種話,八色肯定知道什麽。


    “八色,到底怎麽回事?”大毛問。


    八色緩緩道:“收一筆帳而已,不可知,是時候動一動了。”


    更遠方,仙翎本樹,一隻隻仙翎騰空飛舞,瞬移消失。


    泥水國度,泥別邏架起了橋不斷遠離,時不時回望,災難,此刻它都感覺到災難,這裏不能待了。


    生命有趨吉避凶之本能,可此刻,真正能逃離的又有幾個?


    有些文明早已逃脫,有些文明,永遠無法逃脫。


    …


    乓乓乓


    兵器對撞聲響徹耳邊。


    這是一顆蠻荒的星球,陸隱借助跳動的視線,一個瞬移來到了這裏,確認白色身影沒有跟來後,便在這裏修養,因為他的因果束縛,圓滿了,修為不斷衰弱,這種感覺就是當初山老祖的感覺吧。


    衰弱的修為讓他隻能收斂氣息,什麽都不能做。


    為防止主一道力量再次降臨,他也沒有釋放相城,靜靜等著。


    同時,借助青雲又得到了跳動的視線,讓謙書繼續書寫“運”字,哪怕再次被盯上,他也不會放棄,能逃就逃。


    或許是真的夠遠了,反正陸隱不知道現在距離三者宇宙之前的方位有多遠,主一道力量始終沒有降臨。


    反而引來了這顆蠻荒星球的戰爭。


    星球上,明顯兩個生物族群在開戰,起因就是他。


    這兩個族群的生物同時發現了他,想要搶奪他。


    對於陸隱來說,這種族群對他毫無意義,就跟人麵對螻蟻一般,連對話的想法都沒有,任憑它們爭奪。


    陸隱將自身氣息收斂,但肉體防禦卻依舊那麽高,那兩個族群在試探後,爆發了更激烈的戰爭,就為了爭奪他。


    戰爭持續了數月。


    直至其中一方贏,將陸隱包圍。


    陸隱平靜看著那一方族群的生物。


    那是一種尖嘴猴腮,很像猴子的生物,不過發展出了自己的文明,還可以修煉,最強的一個達到了祖境,相當不錯了,比最初的第五大陸厲害。


    那時候的第五大陸最強者也就半祖。


    這個族群雖然戰勝,也包圍了陸隱,卻並未不敬,相反,很恭敬。


    可能是因為之前無論怎麽試探,都無法傷到陸隱。


    沒錯,它們試探過。


    陸隱沒躲避,任由它們出手。


    就跟螻蟻在嚐試咬鞋子一樣,咬不動,人都沒感覺。


    陸隱因果束縛圓滿,實在是不想動了,他在這個方位隻是試探主一道力量會不會跟過來。


    現在看來,不會。


    這周邊方寸之距主一道力量一點都沒亂。


    隻是有些,他說不出那種感覺,反正與自己之前所在的方寸之距有區別。


    “尊敬的生靈,請接受我族卑微的請求,賜予我族足夠的時間吧。”領頭的那個祖境生物跪拜,身後,其族群生物皆跪拜在陸隱麵前。


    陸隱這時才把思緒轉到這邊。


    雖不知道這裏距離之前有多遠,可既然來了,而且主一道力量也沒有跟過來,有些事就能做了。


    唯一麻煩的就是因果束縛圓滿,本尊不僅無法出手,修為還在不斷衰弱,如果硬逼著再出手,就能直接掉落永生境,跟山老祖一樣,戰力不斷衰弱,直至戰死。


    在這陌生的方寸之距,暫時應該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起碼他以鏡光術看周邊,並未看到強大文明,這個宇宙整體戰力也就祖境,而鏡光術範圍內他偶然間看到了宇宙文明,修為也不是很高的樣子。


    陸隱目光看向跪拜自己的族群生物:“什麽時間?”


    那個族群祖境生物恭敬:“什麽時間都可以,隻要能供奉給神宮,尊敬的強者若有需求,我們族群一定盡可能完成。”


    神宮?


    陸隱目光一動,真有意思,越是蠻荒之地越在乎神靈,神這個字代表無所不能,其實也代表了它們的無知。


    因為無知,才覺得神無所不能。


    對於這個族群來說,或許一個序列規則層次的修煉者就是神了。


    不久後,陸隱通過這個族群稍微了解了這周邊方寸之距,很意外,他確實意外,明明一個隻有祖境的宇宙,卻了解方寸之距,甚至能與其它宇宙的生物對話,交換修煉資源等等,這一切都源自那個神宮。


    神宮存在神,神,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高高在上,而是指從事聯絡,教化,運輸,戰鬥等一切可以讓方寸之距縮小的,類似工作的崗位。


    沒錯,就是崗位,也可以說是,工具。


    陸隱沒想到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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