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萊還是第一次和楊澤進行視頻通話。


    她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撐著下巴,微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一大一小兩名男子,問:“你們怎麽都沒穿衣服?耍流氓喔?”


    “啊呀呀!”


    屏幕上突然出現一個漂亮阿姨!


    楊永遠猛的用一雙小手捂住臉咯咯笑,楊澤配合的把手機往旁邊一扔,掀開被子把小家夥和他一起藏進去。


    父子倆隻在外麵露出腦袋,楊澤才重新拿起手機,問:“周總,你這是喝了多少?”


    周萊直起身子舉起右手數手指頭:“一杯、兩杯、三杯、四杯…


    哎呀,反正沒多少!


    楊澤!把你的醜臉拿開,我要看你兒子!”


    楊澤把鏡頭對著楊永遠:“這是周姨姨。”


    楊永遠從被窩裏抽出小手:“姨姨抱抱。”


    楊澤眨了眨眼,這孩子不對勁啊,見到個阿姨就要抱抱。


    “嘖嘖嘖,楊澤,你真的沒你兒子長得帥。”


    周萊又撐著下巴,眉眼彎彎的看著視頻裏的楊永遠,“小永遠呐,長大了可別像你爸喔,一肚子的花花腸子陰謀詭計。”


    兩歲半的楊永遠聽到了關鍵詞,偏過臉看向楊澤:“爸爸,小象象呢?”


    楊澤誇張的說:“哎呀!小象象被我們忘在浴室裏啦。”


    “要象象。”


    楊永遠立刻爬出被子,楊澤一把撈起他,抱進浴室拿布偶。


    等父子倆再回到床上,視頻還沒有掛斷,楊澤還能聽到那邊劃拳喝酒的聲音。


    給楊永遠穿好衣服,開了電視找到藍貓給他看之後才又拿起手機。


    卻隻看到周萊的側臉。


    看樣子應該是沈玉沒掛斷,卻把手機拿在手裏才能拍到的角度。


    就在他的手指正要點到那個大紅按鈕的時候,周萊卻猛的對著鏡頭說:“楊澤你不許掛電話,快點回來幫我…喝酒!”


    楊澤給了她一個微笑,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


    神經病才會和醉鬼糾纏不清,哪怕她是個大美女。


    楊澤心裏暗笑:年輕人不知江湖險惡,山裏的酒可不好喝。


    當年他為了和那裏的人打成一片,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山裏鑽的,不知道犯了多少次法,喝了多少缸酒。


    吃的喝的全是他們準備的,他需要出的隻是肚子和酒量。


    那些村民們自己釀的米酒和果酒,嚐的時候味道要麽很淡要麽甜滋滋的,可一旦喝了第一口,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就算主人家沒有勸酒,客人也會不自覺的跳進坑裏。


    第二天上午。


    楊澤在動身去黔州府之前,先去銀行查他自己的征信記錄。


    工作人員問他查征信記錄做什麽,他說前幾天不小心借了網貸。


    工作人員當時看著他的表情,又惋惜又鄙夷又無奈:近兩三年來,這樣的年輕人太多了。


    “現在賬期還沒出,要到下個月才能顯示,你要是不小心借的,就趕緊還了吧。”


    楊澤問:“會影響征信嗎?”


    工作人員說:“要是應急的,一筆兩筆沒事,但如果一段時間內頻繁的被查征信記錄和有小額貸款記錄,是會有影響的。”


    楊澤明白了。


    對比了房貸利息和擔保公司的利息,他選擇了短時間內利息更高的後者。


    長痛不如短痛,這些年的還款幾乎有90%是支付的利息,讓他心裏很不痛快。


    他不會跟錢過不去,但更不想跟自己過不去。


    先把房子解套,以後拿到房產證再賣掉,或者哪天急用錢了再拿去銀行抵押。


    先一件一件的解決心裏的不平事,這才是一個誌在兒子撫養權的離婚男人正確的做法。


    他預支的四十八萬,給了柳君七萬二和上半年的撫養費八千,再把吳敏操作的那些網貸還掉,總計又花了六萬。


    這就去了十四萬。


    剩下的三十四萬,他給在老家的母親轉了一萬,又拿出三十萬連同購房合同以及發票等等文件,交給給了那位擔保公司的熟人,幫他去辦理房產墊資解押的事。


    於是他手上隻剩下微信裏的兩千五,工資卡裏的三萬,還有錢包裏沒地方花出去的一張20元現金。


    即便隻剩下這一點點錢,他卻買了動車票。


    坐火車太久了,他現在一刻也不能耽誤。


    機票不但更貴,總耗時比坐火車還久。


    廣南府和黔州府這兩個鄰居之間竟然沒有直航航班,兩邊的人如果想去對方家裏做客,坐飛機還要中轉等待十幾個小時以上。


    楊澤在網上查過原因:山區地形複雜導致的,航空管理局壓根就沒給這片區域設置直飛航線。


    周萊開著她進山時的那部路虎衛士到車站接楊澤。


    接到人後,她把車鑰匙往他手裏一塞,就自己坐到副駕上。


    從小到大沒缺過錢的周大小姐言出必行,80萬的豪車說給就給。


    她一邊係上安全帶一邊說:“今晚你先別回廠,明天我們去辦完過戶你再回去。”


    結婚騎電驢,離婚開路虎也沒能讓楊澤感到興奮。


    他沒錢過戶是一點,這玩意油耗嚇人是最重要的另外一點。


    優點倒是也有,就是他進城方便。


    所以他說:“先不急過戶,我現在沒錢加油。”


    周萊眨了眨眼:“不是剛給你四十八萬?”


    楊澤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因為她說的這句話很曖昧。


    他笑著說:“你要把話說清楚啊,那是我預支工資的錢,不是你給的。”


    周萊倒是沒有和他扣字眼:“那你說說你把錢花哪兒了?”


    楊澤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話是你作為老板和同事該問的嗎?


    周萊被他看得心虛,解釋道:“我聽沈姐說你平時很省的啊,連煙都是打劫王哥的。”


    “沈姐?王哥?”楊澤笑道:“你進步很大嘛,這麽快就打成一片了。”


    “那是,我到現在還頭暈。”周萊假裝腦殼疼,說:“你猜猜我昨晚喝的什麽酒。”


    楊澤歎了口氣:“周總,你有話就直說吧,我覺得我們之間不用拐彎抹角的。”


    演技被拆穿讓周萊有些尷尬,她眼前的男人和那些她見過的人並不一樣。


    周萊正色道:“關於你的職務,我本來想直接和你簽副總經理的合約,但是那個流程太久了,所以先委屈你給我當助理。”


    楊澤心知肚明,他隻有在助理的位置上,她,或者還有其他在幕後的人才好拿捏。


    無非就是彼此利用,那就各顯神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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