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星光熙攘，倒成了陪襯。
顧全剛從郊外作坊探察回來，便見一人墊足翹首，往將軍府裏張望著。
天色較暗，外加大門禁閉，無光透射而出，看不清其人麵目。
他眉頭輕挑，“陳伯，有客人？”
陳伯微微搖頭，“回二公子，今夜並無老爺或將軍的朋友來訪。”
顧全點頭，“那過去看看吧。”
待二人走近，其人聽聞腳步，轉過身來。
“顧兄！”
話音吐出，喜上眉梢。
這個語氣，讓顧全愕然了，“溫兄？”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溫正。
“這大半夜的，你在這作甚呢？”
“也不敲門，讓侍從領你進去。”
溫正對著陳伯點頭示意，才有些靦腆地道：“微涼，如此宜眠的天氣，我這不是怕擾了顧兄家人清淨嘛。”
見他不自覺摩挲著手臂，顧全無奈一笑，“都知道天氣轉涼了，也不多添件衣物。”
說著，便將身上的外衣褪下，遞給他。
“穿上吧，進屋子裏暖和暖和。”
溫正見此，不免怔在原地。
顧全淡笑：“怎麽？”
“還要我給你披上不成？”
“你又不是萬花樓的漂亮女子。”
溫正回神，尬笑著接過，“那就好，我還以為顧兄...咳咳，失禮了。”
顧全嘴角抽了抽，你這不是失禮，你這是朝著我貼臉開大，不帶絲毫情麵的那種！
他歎口氣，“進來吧。”
溫正裹上外衣，緊跟著。
入了裏屋，秋兒聞聲而來。
“陳伯，您先去休息吧。”
“今天辛苦您了。”
顧全溫聲道。
陳伯輕輕點頭，“好的，二公子。”
隨即，意味深長地瞥了秋兒一眼，“秋兒姑娘，二公子就麻煩你多加照顧了。”
秋兒受寵若驚，“是，陳管家！”
待其離開，溫正這才鬆垮了身體。
“溫兄無需緊張。”
“陳伯人很好的。”
顧全給他倒了杯熱茶。
溫正苦笑道：“這點我自然知曉，但這位陳伯的眼神，著實讓人忍不住將心提到嗓子眼。”
“想必，他年輕時，也是我大乾的一員猛將吧。”
顧全不置可否，“是，陳伯早年是我爺爺的下屬，打過不少仗。”
“天武將軍的下屬？！”
溫正肅然起敬，差點直接站起來。
待平靜後，才喃喃自語：“該當如此，該當如此啊...”
他抬眼掃了秋兒一眼，對著顧全笑道：“我說這幾日顧兄怎麽這麽安分，原來是有佳人伴身。”
秋兒小臉泛紅，低著頭杵在一邊，眼角餘光悄咪咪地落在顧全身上。
顧全聳聳肩，“這幾天事太多，沒空放鬆。”
“溫兄該不會就因此事，特地跑一趟來找我吧？”
溫正也不害臊，讀書人的厚臉皮初次顯現，“顧兄料事如神。”
“沒顧兄作伴，萬花樓的桃花釀顯得寡淡無味。”
“那平日可口的桃花酥，都如蠟一般難以下咽。”
“不過，沾了顧兄的光，萬花樓的小娘子對溫某愈發熱情，那壓箱底的技巧毫無保留...”
“停！”
顧全趕忙抬手，揉揉眉心，“溫兄，果真是性情中人。”
毫不掩飾的那種。
“公子這都是結交了什麽狐朋狗友，這些話...這些話怎麽能這樣輕鬆地說出口...”
秋兒麵頰滾燙，小腦袋深深垂下，就快成了‘蒸汽姬’。
溫正擺擺手，“好啦，我也不跟顧兄扯皮了。”
他臉色微凝，“這次，我是帶著正事來找顧兄的。”
“哦？”
顧全來了興趣，“溫兄但講無妨。”
溫正看了眼秋兒，欲言又止。
顧全給他打了劑定心針，“秋兒是自己人，無需避諱。”
“公子...”
秋兒兩隻小手不自覺交叉緊握，腦海裏一直回蕩著‘自己人’三字，心裏仿佛有隻小鹿在埋頭亂撞。
“那好。”
溫正點頭，接著道：“其實，這次我是受人所托，想請你去萬花樓一敘。”
顧全，秋兒：“？？？”
敢問，您這正事，正經嗎？
溫正貌似也覺察到言辭不當，忙不迭地道：“那人隻是覺得顧兄喜歡去萬花樓，所以投你所好。”
“秋兒姑娘千萬別誤會！”
顧全一頭黑線，哥們，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但也沒必要這麽直白吧？
你那天懟滕青的勁全用在我身上，該有的委婉是一點都沒有是吧？
我不要麵子的啊？！
“說吧，那人是誰？”
顧全沒好氣地道。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
溫正摳了摳臉，“是媚娘拜托的我，說讓我一定要把你帶去，見見那人。”
“收了多少好處？”
顧全也不饒人了，直截了當地問道。
“額，這個嘛...”
溫正又支支吾吾起來。
直到顧全漸漸眯起雙眼，他才深吸口氣，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認真道：“半年內，酒水費用全免，點姑娘唱曲打五折。”
他還補充了句，“另外，媚娘說了，隻要這次顧兄肯去，日後在萬花樓的所有消費，全由她來擔！”
“真可謂，手筆中的大手筆！”
顧全這種待遇，簡直能把他們這些讀書人饞死！
聽完後，顧全沉默了。
隻用下半身思考，固然輕鬆又愉悅。
但，現在是多事之秋。
不少人都藏在暗地裏，隻要他露出馬腳，這些人定會搬起石頭，不留餘力地砸他的腳。
見麵、談事，邀請方向來會選擇對自己有利，亦或自己熟悉的地方。
而自打萬花樓創建的那一刻，媚娘便是其中管事，與那些富商豪紳通常都是保留一定距離。
不顯得生疏，但也絕不會顯得多親密。
如今好幾年過去了，她不上不下，仍舊是呆在那個位置。
可想而知，她上麵的人，身份是何等的高。
看來，想見他顧全的人，與萬花樓的關係值得推敲一番啊。
“我這種小人物，競也能引得大人物注意，真是顧某的榮幸。”
顧全斂起所有異樣，整個人多了分隨意。
“那這麽說，顧兄你是答應了？”
溫正其實也不太抱希望。
畢竟從始至終，顧全表現出的，皆是意興闌珊、毫無興致。
但聽顧全現在這個語氣，他還是沒忍住，驚喜問道。
“去，當然去。”
“為什麽不去？”
顧全回得肯定，心底暗道：“我倒是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
顧全剛從郊外作坊探察回來，便見一人墊足翹首，往將軍府裏張望著。
天色較暗，外加大門禁閉，無光透射而出，看不清其人麵目。
他眉頭輕挑，“陳伯，有客人？”
陳伯微微搖頭，“回二公子，今夜並無老爺或將軍的朋友來訪。”
顧全點頭，“那過去看看吧。”
待二人走近，其人聽聞腳步，轉過身來。
“顧兄！”
話音吐出，喜上眉梢。
這個語氣，讓顧全愕然了，“溫兄？”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溫正。
“這大半夜的，你在這作甚呢？”
“也不敲門，讓侍從領你進去。”
溫正對著陳伯點頭示意，才有些靦腆地道：“微涼，如此宜眠的天氣，我這不是怕擾了顧兄家人清淨嘛。”
見他不自覺摩挲著手臂，顧全無奈一笑，“都知道天氣轉涼了，也不多添件衣物。”
說著，便將身上的外衣褪下，遞給他。
“穿上吧，進屋子裏暖和暖和。”
溫正見此，不免怔在原地。
顧全淡笑：“怎麽？”
“還要我給你披上不成？”
“你又不是萬花樓的漂亮女子。”
溫正回神，尬笑著接過，“那就好，我還以為顧兄...咳咳，失禮了。”
顧全嘴角抽了抽，你這不是失禮，你這是朝著我貼臉開大，不帶絲毫情麵的那種！
他歎口氣，“進來吧。”
溫正裹上外衣，緊跟著。
入了裏屋，秋兒聞聲而來。
“陳伯，您先去休息吧。”
“今天辛苦您了。”
顧全溫聲道。
陳伯輕輕點頭，“好的，二公子。”
隨即，意味深長地瞥了秋兒一眼，“秋兒姑娘，二公子就麻煩你多加照顧了。”
秋兒受寵若驚，“是，陳管家！”
待其離開，溫正這才鬆垮了身體。
“溫兄無需緊張。”
“陳伯人很好的。”
顧全給他倒了杯熱茶。
溫正苦笑道：“這點我自然知曉，但這位陳伯的眼神，著實讓人忍不住將心提到嗓子眼。”
“想必，他年輕時，也是我大乾的一員猛將吧。”
顧全不置可否，“是，陳伯早年是我爺爺的下屬，打過不少仗。”
“天武將軍的下屬？！”
溫正肅然起敬，差點直接站起來。
待平靜後，才喃喃自語：“該當如此，該當如此啊...”
他抬眼掃了秋兒一眼，對著顧全笑道：“我說這幾日顧兄怎麽這麽安分，原來是有佳人伴身。”
秋兒小臉泛紅，低著頭杵在一邊，眼角餘光悄咪咪地落在顧全身上。
顧全聳聳肩，“這幾天事太多，沒空放鬆。”
“溫兄該不會就因此事，特地跑一趟來找我吧？”
溫正也不害臊，讀書人的厚臉皮初次顯現，“顧兄料事如神。”
“沒顧兄作伴，萬花樓的桃花釀顯得寡淡無味。”
“那平日可口的桃花酥，都如蠟一般難以下咽。”
“不過，沾了顧兄的光，萬花樓的小娘子對溫某愈發熱情，那壓箱底的技巧毫無保留...”
“停！”
顧全趕忙抬手，揉揉眉心，“溫兄，果真是性情中人。”
毫不掩飾的那種。
“公子這都是結交了什麽狐朋狗友，這些話...這些話怎麽能這樣輕鬆地說出口...”
秋兒麵頰滾燙，小腦袋深深垂下，就快成了‘蒸汽姬’。
溫正擺擺手，“好啦，我也不跟顧兄扯皮了。”
他臉色微凝，“這次，我是帶著正事來找顧兄的。”
“哦？”
顧全來了興趣，“溫兄但講無妨。”
溫正看了眼秋兒，欲言又止。
顧全給他打了劑定心針，“秋兒是自己人，無需避諱。”
“公子...”
秋兒兩隻小手不自覺交叉緊握，腦海裏一直回蕩著‘自己人’三字，心裏仿佛有隻小鹿在埋頭亂撞。
“那好。”
溫正點頭，接著道：“其實，這次我是受人所托，想請你去萬花樓一敘。”
顧全，秋兒：“？？？”
敢問，您這正事，正經嗎？
溫正貌似也覺察到言辭不當，忙不迭地道：“那人隻是覺得顧兄喜歡去萬花樓，所以投你所好。”
“秋兒姑娘千萬別誤會！”
顧全一頭黑線，哥們，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但也沒必要這麽直白吧？
你那天懟滕青的勁全用在我身上，該有的委婉是一點都沒有是吧？
我不要麵子的啊？！
“說吧，那人是誰？”
顧全沒好氣地道。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
溫正摳了摳臉，“是媚娘拜托的我，說讓我一定要把你帶去，見見那人。”
“收了多少好處？”
顧全也不饒人了，直截了當地問道。
“額，這個嘛...”
溫正又支支吾吾起來。
直到顧全漸漸眯起雙眼，他才深吸口氣，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認真道：“半年內，酒水費用全免，點姑娘唱曲打五折。”
他還補充了句，“另外，媚娘說了，隻要這次顧兄肯去，日後在萬花樓的所有消費，全由她來擔！”
“真可謂，手筆中的大手筆！”
顧全這種待遇，簡直能把他們這些讀書人饞死！
聽完後，顧全沉默了。
隻用下半身思考，固然輕鬆又愉悅。
但，現在是多事之秋。
不少人都藏在暗地裏，隻要他露出馬腳，這些人定會搬起石頭，不留餘力地砸他的腳。
見麵、談事，邀請方向來會選擇對自己有利，亦或自己熟悉的地方。
而自打萬花樓創建的那一刻，媚娘便是其中管事，與那些富商豪紳通常都是保留一定距離。
不顯得生疏，但也絕不會顯得多親密。
如今好幾年過去了，她不上不下，仍舊是呆在那個位置。
可想而知，她上麵的人，身份是何等的高。
看來，想見他顧全的人，與萬花樓的關係值得推敲一番啊。
“我這種小人物，競也能引得大人物注意，真是顧某的榮幸。”
顧全斂起所有異樣，整個人多了分隨意。
“那這麽說，顧兄你是答應了？”
溫正其實也不太抱希望。
畢竟從始至終，顧全表現出的，皆是意興闌珊、毫無興致。
但聽顧全現在這個語氣，他還是沒忍住，驚喜問道。
“去，當然去。”
“為什麽不去？”
顧全回得肯定，心底暗道：“我倒是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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