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心髒病是有一定遺傳性的,她不能說沒有,萬一孩子生下來不健康,家屬過來埋怨她。


    白清妍在一旁回答,“取決於你自身的情況,先天性心髒病遺傳的可能性大一點,如果是後天的,可能性就很小。”


    陸瑤看到產婦的眸子一下黯淡了。


    陸瑤知道她大概是先天性的了。


    陸瑤安撫道,“你別擔心,遺傳的可能性不大,你先放輕鬆。”


    麻藥準備好了,醫護人員過來給產婦推麻藥。


    患者突然激動起來。


    白清妍和陸瑤嚇壞了,連忙按住她,“同誌,你冷靜一點!”


    好幾個人上來安撫她。


    陸瑤:“同誌,你冷靜一點,你可以把想法跟我們說一下,咱們一起解決!”


    “我不生了,我不要生了!”


    陸瑤皺眉,耐著性子和她拉近距離,“妹妹,這個你決定不了,孩子不生,你們倆都會死!”


    產婦:“那我們就一起死。”


    陸瑤的手忽然不動了。


    “我病了一輩子,也被人嫌棄了一輩子,如果是個女孩子,她會像我一樣,被人賣了給人生孩子,我不要我閨女遭受這些。”


    陸瑤起身不動了。


    “醫生,讓我死吧。”


    “不行!”


    白清妍冷聲說道,“你不能自暴自棄!”


    產婦拒絕打麻藥,常遠讓人出去匯報情況。


    男人一聽說女人不願意生孩子,氣得在門口大罵,“臭婊子!我花了這麽多錢,就是讓你給我生孩子,你敢不生,我打死你!”


    陸瑤氣得攥緊了拳頭。


    她不知道素素以後是不是也會遇到這樣的男人。


    躺在床上的產婦忽然笑了,兩行淚從眼眶奪眶而出,滑到耳朵裏。


    忽然,她起身奪走醫護人員手裏的麻藥,扔到了地上。


    幾分鍾後,手術室恢複了平靜。


    不一會兒,陸瑤他們從手術室裏出來,個個臉色沉重。


    男人上前抓住陸瑤,“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陸瑤看了他一眼,眸子猩紅,轉身離開。


    白清妍連忙跟上。


    主任看向常遠,無聲詢問。


    常遠抿了抿唇,“產婦情緒激動,心髒病發作,不願意生,剛才母子倆一起去了。”


    男人懵了,滿腦子都是母子倆。


    所以是個兒子!


    男人破口大罵,“賤人!”


    男人衝他們吼道,“為什麽不把我兒子剖出來!”


    女人死不死的根本不重要,可是他兒子沒了!


    常遠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言,轉身離開了。


    回到門診室,陸瑤冷得渾身發抖。


    滿腦子都是孩子的頭被卡住窒息而死的畫麵,揮之不去。


    她抱住頭,想要躲起來。


    白清妍也沒好到哪裏去,不過她見過其他血腥的場麵,比陸瑤心理強大,雖說震撼,但還能撐得住。


    男人謾罵的聲音在醫院裏回蕩,陸瑤真想過去給他一巴掌!


    白清妍走到她身邊,“瑤瑤,你還好嗎?”


    陸瑤抬頭衝她笑了笑,“我沒事兒,清妍姐,你去忙吧,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白清妍震驚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你臉色很白,真沒事兒嗎?”


    她從未見陸瑤這樣過。


    陸瑤勉強笑了笑,“我就是被嚇到了,沒事兒,你去忙吧。”


    話落,常遠從外麵進來。


    陸瑤連忙起身。


    常遠看著陸瑤的臉色,神色內疚,“這事兒是我的錯,是我牽連你們了。”


    陸瑤本來是不願意的,隻要她堅持,醫院不能越過其他資曆更深的醫生讓陸瑤去做。


    但是如果再推來推去,錯過了時間,產婦肯定會死。


    結果還是沒保住產婦和嬰兒。


    “常醫生,這不是您的錯,”陸瑤走到他身邊,說道,“我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不能推卸責任。”


    無論結果如何,她盡力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常遠很內疚,但是他不後悔。


    陸瑤送常遠去他門診室。


    一整個下午,陸瑤都在門診室待著,醫院沒再分配給她任務。


    下半時,陸瑤換上衣裳回去。


    一路上,陸瑤看到了大家異常的眼光,諷刺,嘲笑,得意。


    陸瑤沒有放在心上,不管在哪裏都有這樣一群愛看笑話,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人,她沒必要放在心上。


    走出醫院,陸瑤看到段明傑在外麵等著她。


    陸瑤加快腳步,朝他小跑著走過去。


    “慢點!”


    段明傑發覺陸瑤神色不太對,“媳婦兒,咋了?”


    陸瑤坐上自行車後座,摟住段明傑的腰,“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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