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夕瑤也聽得出來她蛐蛐自己,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花瓶怎麽了?臉在江山在!


    不愧是宅鬥十級,這才剛落腳就明晃晃針對她。


    她扯出個假笑:“或許是覺著喜慶吧,妹妹不過螢火之光,比不得姐姐明月風華。”


    梁靜月見她這麽識相,哼了一聲。


    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她跟自己沒法比。


    左不過是個安撫侯府的工具,她懶得再搭理莊夕瑤,回自己院裏梳洗整理。


    她得好好努力,早些承寵,抓住聖上的心。


    想到這,梁靜月眼神一暗,悄悄吩咐身旁的丫鬟:“你拿些銀子,去見敬事房的太監……”


    莊夕瑤見大麻煩走了,往床榻上一躺,開始擺爛。


    她身旁的丫鬟見她這樣,有點著急:“小主啊,您都入宮了,得爭寵啊!”


    莊夕瑤懵懵看她一眼:“……承寵就不能睡覺了?”


    宮女恨鐵不成鋼:“梁貴人都已經讓人塞銀兩給敬事房的太監,想今兒就讓聖上翻牌子了,您怎麽還惦記睡覺啊!”


    莊夕瑤指指梁靜月住的院子:“她給了多少?”


    宮女一愣,不確定地回憶著:“好像……一百兩?”


    莊夕瑤又指指自己:“你覺得我值一百兩?”


    她滿麵真誠:“爹娘都沒給我銀子,我想爭也沒辦法啊。”


    宮女眼前一黑。


    她怎麽跟了這麽個小主!


    見莊夕瑤一扯被子打算直接會周公,她歎了口氣,兀自走了出去。


    ……


    夜色漸深,到了一更天,太和宮還亮著燈。


    嬪妃們要考級,楚天堯這個皇帝一樣要考——他現在正在備考明君八級。


    特喵的,要是沒考過,他得去在祖宗牌位前寫檢討。


    太監低眉順眼地端著一堆牌子進來:“陛下,該就寢了。您今天在哪個娘娘那歇?”


    楚天堯下意識想說再等等,忽然想到今天瞧見的那個侯府家的姑娘。


    他的確是沒想到,一個天生智力遲緩的人還能被送進宮參加選秀,也不知道她父母到底抱的什麽心思。


    不過也好,他本以為自己此生都尋不到她,已經做好了寡一輩子的準備。


    楚天堯唇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拿上來吧。”


    太監將牌子捧上,瞥了眼他的臉色,不經意道:“新來的梁貴人甚是美麗,陛下不如……”


    楚天堯皺眉,下意識拒絕:“多話。”


    他不喜梁靜月,目的明顯、心思太重,還收買敬事房的太監。


    但自己登基以來從未恩寵後宮的消息早已傳了出去,再加上他暫時還沒擺平那群前朝的老古董,若是讓人知道莊夕瑤第一個承了聖恩……恐怕會給她帶來不少麻煩。


    楚天堯拿起木牌:“擺駕容華宮。”


    太監鬆了口氣,暗暗摸了摸自己腰間錢袋,低眉順眼去備轎子。


    “站住。”


    楚天堯慢條斯理地翻開另一個同樣寫著梁貴人的牌子,似笑非笑。


    太監見自己做的手腳被發現,直接軟倒在地:“皇上饒命!”


    楚天堯將牌子扔到了還在燃燒的香爐裏。


    “朕念你年幼進宮、孤苦無依,暫且留著你的腦袋,往後若是再犯,休怪朕翻臉無情。”


    太監拚命磕頭,楚天堯看著厭煩,擺擺手讓他去準備轎輦。


    到了容華院,梁靜月已經盛裝打扮等在門外。


    看見楚天堯,她巧笑倩兮,故意腳下一絆,想作勢撲進他懷裏:“陛下……”


    但她等到的不是男人結實的懷抱,而是冰冷的青石磚。


    楚天堯閃身躲開,低頭看著狼狽的梁靜月:“愛妃都站不穩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梁靜月跪趴在地上,滿臉不敢置信。


    楚天堯顯然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心,他直接走進寢殿,坐在書桌前——


    翻開了書。


    梁靜月勉強爬起來後看到的就是楚天堯專心背書的一幕:“陛下,您……”


    他頭也不抬:“朕要備考,愛妃早些歇息便是,要是不願,在一旁溫書也可。”


    梁靜月嘴角僵硬。


    她硬著頭皮應了聲好,也裝模作樣開始學習,不時往楚天堯身上蹭。


    楚天堯次次冷著臉躲開。


    見楚天堯實在油鹽不進,她束手無策,終於放棄了天雷勾地火的想法,強行逼自己看書。


    但頭上頂著一堆朱釵,又要保持儀態,她沒多久就肩背酸痛,險些沒做好表情管理。


    梁靜月倒是很想強撐,但又怕困倒了睡在地上出大醜,隻能不甘不願去洗漱更衣。


    楚天堯見她進了浴房,啪的一聲合上書,轉頭就往外走。


    莊夕瑤也住在容華宮,自己去看她,乃天經地義。


    但剛走到門口,他就看見她杵在門口探著頭,靈動的眼睛左顧右盼,一副狗狗祟祟的樣子。


    他眼神暗了暗,悄悄跟上,一路到了容華院的小廚房。


    而這頭的莊夕瑤剛睡醒,眼下餓得頭昏眼花。


    丫鬟不知躲到了哪裏,莊夕瑤在寢宮實在翻不到吃的,隻好冒險來了廚房。


    她運氣還算不錯,在廚房裏尋摸半天後,找到個剩下的肘子。


    莊夕瑤吸溜一口口水,愣沒看見貓在後麵的楚天堯,開始生火。


    她被黑煙熏得連打兩個噴嚏,草草用帕子抹了把手,眼巴巴等著夜宵,卻唐突聽見一聲低笑。


    她朝著笑聲傳來的地方看過去,正瞧見楚天堯站在門外,眼神意味莫名。


    莊夕瑤被這神出鬼沒的皇帝險些嚇得魂飛魄散。


    人在皇宮,被皇帝抓住晚上偷摸幹飯算有罪嗎?很急。


    她知道皇帝今天翻了梁靜月牌子,但大晚上的他不去臨幸她,跑來這幹嘛?


    呃……難道他妖精打架太久,也餓了?


    莊夕瑤腦子轉了一圈,有些不舍地打開罩在肘子上的蓋子:“陛下……吃嗎?”


    她把蒸籠捧到楚天堯麵前,還咽了咽口水,頗有些舍不得。


    餓一宿而已,也不是不能忍……忍不了一點。


    楚天堯看莊夕瑤的怨念越來越重,再看看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肘子,心情複雜。


    這傻姑娘,但他偏偏又想逗逗她。


    楚天堯故作嚴肅:“朕倒不知何時苛待了愛妃。”


    莊夕瑤委屈到開始扯謊:“臣妾天生體虛,大夫說需少食多餐,現在正是用膳的時候。”


    楚天堯死死捏著拳頭試圖憋笑,看她眼珠子都黏在肘子上,歎了口氣。


    “愛妃若是需要,朕讓人弄些小菜來。”


    莊夕瑤婉拒了楚天堯的“好意”,她可不想被丫鬟看見自己大半夜和皇帝一起吃肘子。


    她是很想直接咬下去,但顧忌到頂頭上司還在眼前,隻能文文雅雅地啃了一小口。


    楚天堯見莊夕瑤滿心隻有夜宵,嘴角一陣抽搐,他揮揮手,招來守在宮門的侍衛:“明日讓禦膳房多做些爽口小菜,白日再給容華宮調兩位廚娘。”


    好在莊夕瑤還惦記著形象,她盡可能文雅地啃完外麵的一圈,一邊還用眼神催促著楚天堯。


    ——你怎麽還不走?


    楚天堯:……


    他咬著牙根,皮笑肉不笑問:“愛妃,吃飽了嗎?”


    莊夕瑤意猶未盡咂咂嘴,感覺肚子好受了一些:“吃飽了……嗝。”


    楚天堯點點頭:“好,那便有勞愛妃侍寢。”


    ……他說什麽玩意?


    莊夕瑤揉了揉耳朵。


    她還不想這麽快就睡別人睡過的男人,於是拉了梁靜月當擋箭牌:“可皇上翻的不是梁貴人的牌子嗎?”


    楚天堯淡淡看她一眼:“朕想臨幸誰便臨幸誰,一個梁貴人罷了。”


    原本還盤算著吃飽了就睡覺的莊夕瑤一噎。


    皇帝確實是有睡小老婆的自由,但她真的沒有做好準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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