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地牢陰暗潮濕,您慢些走,小心台階……”


    劉世友提著燈籠,引李韞往地牢裏走。


    “冤枉啊!冤枉啊,我們啥也沒幹,為何將我們打入死牢啊……”


    “劉大人!劉大人我們是冤枉的,我們隻是個老實本分的鹽商啊!您難道忘了,去年您壽辰時,我還給您送了一千兩銀子呢!”


    “我送的是兩個小妾!”


    吳雄與王三多,扒拉著牢門大聲喊冤。


    “喊什麽喊!抓你們進來,就沒一個是冤的!再敢胡言亂語,大刑伺候!”劉世友嗬斥著,扭頭衝李韞賠笑:


    “王爺,您別聽這些刁民瞎說,下官根本就與他們沒有交集。”


    “是麽?”李韞眯了眯眼睛,“可本王倒是與他們有過不小的交集。”


    “啊?”劉世友不由一驚,“難道是抓錯人了?”


    李韞饒有興趣來到吳雄與王三多牢門前,笑著衝他們打了聲招呼:


    ‘吳掌櫃,王掌櫃,別來無恙啊。’


    吳雄與王三多仔細端詳著李韞,總覺得似曾相識,可又回想不起來了。


    “怎麽?刮去了胡子,你們便認不出來了麽?”李韞冷笑道。


    經這麽一提醒,二人才反應過來。


    “你……你是李別問!”


    “大膽!此乃北燕雄主,燕王殿下!”劉世友嗬道。


    哦喲,北燕雄主,這馬屁拍得,真叫人舒服。


    “如何?二位掌櫃,此刻你們還覺得自己冤枉麽?”李韞問道。


    吳雄與王三多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吳庸呢?”


    “稟王爺,早已押入審訊室,就等王爺與將軍定奪了。”


    劉世友說著,將李韞與袁於瓊帶向最深處的一間密室。


    吳庸被捆綁在刑架上,披頭散發,遍體鱗傷,此刻已昏死了過去。


    “王爺,將軍,你們慢慢兒,下官在外邊候著,有需求盡管吩咐。”劉世友識趣關上了密室大門。


    “袁將軍,你請便。”李韞指了指眼前五花八門的刑具。


    袁於瓊攥了攥拳頭,上前揪住吳庸衣領,“啪啪”兩個耳光,將其從昏迷中打醒。


    醒來的吳庸,先是茫然望著袁於瓊,待清醒過後,失聲驚恐:“你……你是人是鬼!”


    “我本該是鬼,但不甘心淪為無名之鬼,因此我回來了!”


    袁於瓊怒聲問道:“說!當初白崇喜那奸賊,是如何坑害我袁家的!”


    “嗬……已覆滅的世家,還有何好提?你該不會自己要揭舊傷疤?”吳庸冷笑道。


    “不對不對,袁將軍你這樣不對,哪兒有你這麽溫和的?”


    李韞從火盆中掏出一塊燒紅的烙鐵,在吳庸跟前晃了晃,冷聲道:“本王不太懂什麽舊傷疤,但這塊烙鐵若焊在你身上,必定是‘滋滋滋……’渾身皺皮,滋滋冒油!你想不想試一試?”


    “李韞!袁家人可是朝廷欽犯,你敢收他為部將,你這是蓄意謀反!”


    “滋——”


    “啊!”


    李韞當即便在吳庸肚皮上烙了個“奸”字。


    疼得吳庸失聲慘叫,看得李韞頭皮發麻。


    “袁將軍,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最狠毒的刑罰是什麽?”李韞扔掉烙鐵,扭頭問袁於瓊。


    “屬下不知,還請王爺解惑。”


    “就是那‘剝皮’之法。”


    李韞拿起一把小刀,一邊割吳庸的頭發一邊說道:“先將他埋在土裏,隻露出一顆死人頭,再在他頭皮上開個洞,往裏頭灌倒水銀;


    這時候,他會感覺渾身瘙癢!


    瘙癢該怎麽辦?自然便要找洞鑽了!


    恰好頭頂上有個洞,他就‘嗖’的一下,連人帶肉光溜溜鑽了出來;


    如此剝下的人皮,工工整整。”


    聽李韞這一番陳述,吳庸嚇得渾身發抖。


    “怎麽?還沒給你灌水銀,你便覺得渾身癢了?”李韞冷聲問道:“你想不想試一試這剝皮之法?”


    “這一切都是白崇喜的陰謀,他嫉賢妒能,好大喜功,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啊!”吳庸失聲道。


    “你作為他帳下參謀,跟你沒關係,誰會相信?”


    李韞已差不多將吳庸頭發剃光,用砂子抹了抹刀鋒,狠聲道:“看來今日老子不給你頭頂鑿個洞,你是不會說實話了!”


    “我說!我說!袁家在北燕鎮守了三世家門,想要搬到他們,絕非白崇喜一人可做到,布政司齊消賢,按察司蔡戈,武州州令張叔同……”


    吳庸幾乎將北燕所有朝廷命官的名字都說了出來。


    袁於瓊已怒得雙眼泛紅,他咆哮道:“為什麽!我袁家鞠躬盡瘁,鎮守邊疆數十年,可從未虧欠過你們什麽,為何你們要聯合起來置我袁家於死地!”


    “你想知道真相?”


    吳庸瞥了一眼李韞道:“那不如問問你身旁這位燕親王吧。”


    李韞瞪目,“你再敢挑撥君臣關係,本王必在你腦袋上開個洞!”


    “對,沒錯,就是燕王殿下口中的‘君臣’關係。”


    吳庸搖頭冷笑,望著袁於瓊:“袁少主,你真以為單單隻是白崇喜覬覦你袁家大將軍的位置麽?


    那你有沒有想過,皇帝陛下更忌憚你們袁家的權力呢?


    反正我吳家也完了,不如便敞開說了——


    這大周王朝,是他們李家人的天下,任何威脅到皇權的人,都得死!


    你袁家三世功勳,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可手握二十萬重兵,又扼守北方咽喉,哪個皇帝皇位能坐得安穩?


    自古以來,君疑臣,則臣必死,這道理你若是不懂,可以請教身旁的燕王,畢竟他就姓李,且極具野心;


    在我看來,白崇喜的軍事才能並不怎麽樣,但恰恰他是北燕唯一一個可以頂替你們袁家,成為對李氏皇族搖尾乞憐的忠犬,


    這一點齊消賢看到了,蔡戈也看到了,所有北燕的朝廷命官都看到了,所以他們聯合起來將你們袁家扳倒——”


    “你閉嘴!”


    李韞用刀比在吳庸咽喉。


    “閉嘴?是因為我說對了吧,皇帝將自己兒子分封至各地就藩,不就是為了節製封疆大吏,鞏固李氏王朝的天下麽?”


    吳庸冷聲問道:“燕王殿下,你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李韞想破口大罵,卻又無力反駁。


    君疑臣,則臣必死。


    自古以來,功高蓋主,鳥盡弓藏者,比比皆是,袁家不過其中之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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