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順子抬去後院,我這就去見少爺。”話未落,人就快步走了。


    家仆也不敢怠慢,念叨一句莫怪,別找他們,將小順子的屍首抬進了後院廢棄柴房。


    “大少爺,大少爺。”周管家敲著門,喊著周書禮。


    幾聲話音落,沒人回應,周管家看一眼天色,平日這個時辰他家少爺確實沒醒,可今日不同,出人命了,必須叫醒。


    又敲了敲門,周管家方推開門,一股陰氣撲麵而來,不禁的打了個寒戰。


    “大少爺。”奇了怪了,明日就入伏少爺房裏怎會這麽冷?還有一股氣腥臊味。


    周管家站在門口掃了一眼屋子,當他眸光落在地上時,一張被雨水浸濕的符篆入了他眼。


    幾步近前拾起看了看,“大少爺。”喊著人,快著步子向床榻走去。


    就見被子掉落地上,周書禮麵無血色,兩手緊攥,白色裏衣散開裏褲染血,像死了一般。


    周管家失聲驚叫,癱坐地上,完了完了,周家怕是斷後了,這可怎麽辦?是誰下的毒手?


    觸目驚喜的一幕,周管家冷汗淋漓,胡思亂想,直到有人聞聲趕來,他才回過神來,起身喊道:


    “大少爺你這是怎麽了?快去請大夫!”麻利的拾起被子蓋在了周書禮身上,抖著手試探鼻息,有氣。


    回眸喝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去請大夫!你們兩個,打些熱水拿身幹淨的裏衣來。”


    周管家吩咐完,踱步屋中,夫人在廣化寺禮佛,老爺在後巷,我該先去找誰?


    周管家甚是頭疼,府裏出了大事,他還得想著,怎麽隱瞞老爺金屋藏嬌的事,這不難為他嗎?


    正想著,丫鬟打來熱水,拿了幹淨的裏衣,周管家命他們放下就遣了人。


    他便褪去周書禮的裏衣,簡單擦拭,當他褪下裏褲時,血肉模糊呈現眼底,周管家立馬幹嘔。


    當當當,門外響起敲門聲,“周管家,大夫來了。”


    周管家聞言趕忙放下汗巾,給周書禮蓋上被子,收起髒了的裏衣才開口,“快請。”


    “周管家,少公子是何病症?尋我這麽急。”周大夫早起,如廁還沒完事,就被人敲門看診。


    邊穿衣服邊問病情,誰知來人不知,一臉焦急,周大夫隻好跟著來了。


    周管家未及說話,而是擺手遣了下人,待門關上,方開口,“我家少爺昏睡不醒,哪裏還傷的很重,您快看看。”


    周大夫蹙眉,那裏是哪裏?不過,看周管家那難以啟齒的樣子,應是那裏。


    周大夫連連點頭,提著藥箱走到近前,看向周書禮,拂袖伸手翻了翻他眼皮,看著還成,檢查身上的傷勢。


    上半身肌膚完好,待掀開被子,周大夫語塞,“這,這,這怎會這般嚴重?大少爺昨晚行過房事?”


    “沒有,自從您上次看過診,我家少爺就再沒近女色,周大夫,我家少爺這還能盡人事嗎?”


    周管家回了話,小聲問詢。


    周大夫這了一聲,看著那團血肉,他是醫又不是神仙,能來個枯木逢春,他做不到啊。


    即使,第一時辰發現,及時醫治,也未必保得住,況且,這都過了一晚上,無用了。


    抿了抿唇,沒說話,淨手,清洗傷口。


    周管家就站在那看著,心拔涼到底,他家少爺這輩子是近不了女色了,徹底成了太監。


    周大夫忙活好大一陣子,才直起腰,擦了擦汗,“周少爺確實沒近女色,是抓傷,但又奇怪,什麽貓能有那麽大的爪子?”


    “傷口已經處理好,周少爺受了驚嚇,流血過多所致昏迷,吃了藥很快就會醒,子嗣無望,這個你幫他收著。”


    說著話,將那兩個爛肉團放在盒子裏,遞給周管家,轉身歎氣收拾藥箱。


    周管家親眼所見一切事實,他能說人家是庸醫?瞥了一眼盒子裏的東西,趕忙蓋上放在一邊,說道:


    “周大夫是知周家的,我家少爺的病,您曉的如何做。”


    周大夫人聞言猛地回眸,嗬嗬一笑,“自然,周少爺染了風寒,發熱驚厥,需養個十天半月,告辭!”


    拱了下手,拎著藥箱走了。


    周管家見他識趣,就沒為難,差人去抓藥,收了那盒子,出了屋子,吩咐道:


    “你們兩個去廣化寺接夫人回府,夫人若問起老爺,就說昨晚應酬去了。你們幾個精心伺候著少爺,不可亂動。”


    丫鬟小廝,應生是,紛紛忙去了。


    周管家睨了一眼屋子,垂目看向掌心,兩張模糊的符篆,一張皺巴巴,少爺從何處得來,為何緊攥著?


    昨晚到底是貓還是鬼?


    周管家想到這,後脊一陣發涼,頭皮發麻,收起那三張符篆快步出府去了後巷。


    後巷,小宅。


    周老爺私藏的妾室柳煙兒,伺候著他穿衣,“這兩日夫人就回府了,老爺不必來我這,省的夫人多心。”


    “嗯,這幾年著實委屈你了,等找到時機我便把你接回府,讓你與宇哥正式入族譜。”


    周老爺一臉寵溺的看著小妾,伸手握著她的手,兩人並肩向外走著。


    柳煙兒抿唇,“若不是老爺收留煙兒,怕是早就餓死了,能為老爺生下一男半女,是煙兒的福氣。”


    柳煙兒是隨父親逃難至此,父親染病離世,她孤苦無依,不得已賣身葬父。


    周老爺談生意回鋪子,偶然看見她,見她淒苦,便幫她葬了父親找了住處。


    一開始,周老爺並沒將她納為己有的意思,是柳煙兒想報恩以身相許。


    這些年,周老爺有時間便來看她,直到她有孕生了兒子,他才來的次數多些。


    而柳煙兒不似那些愛財的女子,更不似他夫人那般刁鑽跋扈,不給他好臉色。


    久而久之,周老爺打心眼裏喜歡她,也喜歡這個兒子,可他夫人容不下他納妾,認祖歸宗便一拖再拖。


    眼看兒子要讀書了,周老爺怎能讓兒子被人唾棄,所以就有了打算,但他得找機會同夫人說。


    看著懂事的柳煙兒,周老爺說道:“放心吧,就算我與那母老虎鬧掰,也要將你們母子寫上族譜。”


    “老爺,老爺不好了,少爺出事了,您快回府吧,夫人一會就回來了。”


    周管家拍著大門,輕聲喊著。


    周老爺聞言,幾步到門前,“書禮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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