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


    虞亦禾懸著的心終於稍稍一放,緊接著胳膊和腿上的痛也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忍不住摸了摸胳膊,那裏正隱隱作痛。


    這一幕落到了衛景珩的眼中,他忍不住捏了捏扶手,而後道:“虞容華先起身吧。”


    他的語氣並無太多關懷,但在這個時候叫她起身已經是最大的關懷,皇後看著這一幕,臉上雖還掛著笑,眼裏卻有了冷意。


    虞亦禾謝恩後便自己站了起來,隻是身子還微微搖晃著。她垂著眸,恭順地站在一旁,心中卻有了一絲暖意。


    他果然一直都相信她。


    文竹低頭趨步進來,徑直走到帝王麵前,毫不猶豫地跪下道:“奴婢在紅俏的床鋪下麵發現了一隻金簪。”


    她雙手把金簪高高抬起,奉在自己頭上。


    皇後當即笑道:“一隻金簪而已,值得報上來?這宮裏麵也不是沒有奴才有主子賞賜的金首飾。又和現在有何幹?”


    在她眼裏這簡直是在拖延時間,在狡辯。


    “陛下,依臣妾來看,還是趕緊把虞容華的宮女押入刑司審問吧,當然虞容華也免不了要審問一番。”


    隻差直接蓋棺定論,謀害皇嗣這件事是虞亦禾指使了。


    可是這句話隻叫帝王的唇抿得更直了,看著那邊沉默不語的婦人,他輕聲道:“容華,你來說這是何意?“


    終於等到了這句話,虞亦禾上前一步,望著帝後二人沉聲道:“還請先把這奴才帶遠些。”


    帝王點頭,等太監把紅俏拉到外麵,她才繼續道:“嬪妾其實早在出事之前就發現了宮女紅俏的不對勁之處,隻是苦於一直沒有證據……”


    看向唇角含著嗤笑的皇後,她也不惱繼續道:“還請皇後娘娘容嬪妾分辨一二。”


    “首先,是白美人跟在嬪妾後麵,嬪妾並不能控製白美人行走的路徑,這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衛景珩頷首,這確實也是他最生氣的地方,那個蠢貨自己上趕著追旁人,誰管的住自己作死?便是沒有這樁事,也有那樁事。


    “其次,嬪妾若是真的想暗害白美人,那麽臣妾不會選擇自己在場的時候動手,這豈不是留下了把柄?而且臣妾並不知白美人懷有皇嗣。“


    帝王都不知曉,更何況是剛進宮一個月的小小榮華呢?


    皇後的腮邊動了動,忍不住道:“也可能是你早就謀劃好了,早就叫你的宮女準備好了。你即便不知她有身孕,但你和她早有舊怨,單純想害她摔跤也不是不可能。”


    虞亦禾淡淡一笑,擼起袖子,露出她手肘上驚人的紅痕,那傷口已經破皮結痂,看著還是有幾分駭人,“口供中應該寫了,我先在橋上摔倒,若是我做的,代價未免還是大了些。”


    說著又當眾掀開了裙子,露出小腿上那磕在台階上的青紫,怕是十天半個月都消不掉。


    衛景珩沒想到她摔得這麽嚴重,當即道:“太醫呢?趕緊叫太醫過來……房裏那個年輕太醫叫過來,給容華擦藥,再搬張椅子叫她坐著。”


    “陛下……虞容華還未洗清嫌疑……”


    太總管當即招呼小太監給虞亦禾搬了椅子,叫她舒舒服服坐著,要不是顧著皇後,還能給她上碗薑湯,他可看得清楚,無論到底是不是虞容華幹的,隻要陛下認為不是她幹的,那就不是她幹的。


    此時站在身後久久未說話的虞昭媛終於站了出來,揚聲道:“皇後娘娘,疑罪從無,而且我姐姐救了白美人,若是真的要害她,如何還要再救她,豈不是平白無故給自己留了敵人?”


    這也是口供中最重要的一點,虞亦禾救了白美人。


    虞亦芙是決不相信自己的姐姐是那樣狠毒的人,在她眼裏,自己姐姐和順又沒有心機,要不然還能被自己和家人謀劃進宮裏?


    再說二姐還沒給她生出屬於虞家血脈的孩兒,如何能折在這裏?


    而且若是一個不好,旁人就會牽扯到她身上去,她們姐妹二人在外人眼中自然是一體的。


    奚昭儀也上前一步拿過了文竹手中的金簪道:“陛下這可不是普通的金簪。”


    “哦?”衛景珩鳳眸微亮,虞亦禾也再次提起了精神,兩人皆望著奚昭儀。


    奚昭儀笑著把金簪遞給了虞昭媛,此時兩個以前“相敬如賓”的人也相視一笑。


    “這金簪可是升四品以上位份時尚服局會送來的金簪,是開國以來就留下的規矩了,這不可能是虞容華能賞賜給宮女的東西。”


    虞昭媛接過定睛一看果真如此,這升嬪金簪極細,其實樣式遠不如旁的金簪華美,隻是作配用罷了,若不是升嬪那日她太過高興,看了一遍又一遍哪裏能記得這麽普通的金簪?


    可現在這個金簪就是最好的突破點!


    “對啊,陛下,我姐姐如今才是容華,如何有這種東西?”


    虞亦芙興奮道。


    衛景珩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竅,揚聲道:“把紅俏帶上來。”


    紅俏又被小太監拖了進來,拿掉口中塞得破布,她哭的稀裏嘩啦道:“奴婢是不小心的,奴婢知錯了!”


    她哪裏知道自己是要去陷害純貴嬪的,她隻以為是有人買通自己陷害純貴嬪推了自己主子,她以為摔倒的會是自己主子……


    可她這樣讓所有人都眉間一凝,身邊的小太監當即給了她一巴掌,“安靜點。”


    大總管也代為開口道:“賤人,快說這金簪是誰給你的!”


    紅俏看著那眼熟的金簪,大驚失色,她支支吾吾半天什麽都沒說出來,可這個樣子已經叫所有人有了答案。


    她認得這個金簪,這確實是她的。


    遠處一個偷看的小太監心中暗罵一聲蠢貨,悄悄地退出了內室。


    紅俏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又看了看遠處垂眸不說話的虞亦禾,心下知道自己逃不了,暗害皇嗣就是死路一條,


    於是一咬牙,指著虞亦禾大聲道:“是她給我的!就是她讓我這麽做的!”


    虞亦禾早有預料,此時被紅俏指著,依舊八風不動,隻冷冷地看了她最後一眼。


    帝王眼神冷漠,隨意地擺了擺手,淡聲道:“拉出去審問吧。”


    之前已經確定是嬪位以上才有的東西,如何能是她給的,顯然是信口雌黃。


    紅俏捂嘴拖走後,虞昭媛主動上前一步,福身道:


    “陛下,臣妾懇請陛下搜嬪位以上娘娘的宮殿,若是誰缺了少了這簪子,怕是和這件事得有些幹係。”


    “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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