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聲令下,司宮台太監頓時分頭行動同一時間圍住了尚功局司珍司,和四品以上主位娘娘的宮殿。


    長春宮中,淑妃從容不迫地從宮殿內走出,麵對滿麵肅容的太監依舊含笑道:“不知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為首的公公直接了當道:“陛下宣布要徹查嬪位以上娘娘冊封禮時的金簪,還請娘娘拿出來吧。”


    淑妃笑容不變,語氣淡定地說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本宮自然不會違抗。公公稍等片刻,本宮這就命人去取。”


    她回頭看了一眼貼身侍女,侍女立刻回殿,司宮台太監見狀,內心暗自思忖,難道真不是淑妃做的?


    他們這在深宮多年的,自然能看出誰的嫌疑最大,可沒要多久。長春宮的宮女便將金簪呈了上來。


    淑妃初進宮封嬪,育皇子後封妃,此類金簪封四品時賜兩支,三品四支,二品六支,所以淑妃應當有八支金簪。


    太監親自上前清點數量,每一支金簪都拿起來仔細觀察,還真就正正好好八支金簪。


    他瞧了一眼淑妃,隻好放下金簪道:“確認無誤,那咱家先回去複命了。”


    “公公慢走。”


    待他們走遠,淑妃臉上的笑容愈加濃厚,她帶著宮女走進殿內,悠哉悠哉地從梳妝匣內又拿出了一支金簪在手中把玩,赫然和托盤上的一模一樣。


    “嗬嗬~這種金簪本宮有的是……”


    “她們以為本宮會在這種東西上露出馬腳?本宮有那麽蠢嗎?”


    大宮女半秋垂眸一笑,捧哏道:“娘娘自然機敏無雙~”


    淑妃睨了她一眼,斂起了唇角的笑,揮了揮手吩咐道:“你且叫人去看著吧,這金簪普通又不起眼,各宮拿來賞人,融了打旁的首飾也盡有的,還不知道有幾個人少了呢,可有熱鬧看了~”


    侍女應聲而下,淑妃坐在軟榻上重新端詳起了手中的金簪,璀璨的金光實在迷人眼,半晌她歎道:“姨母啊……您這簪子可真好呀~也不知我能不能有您的福分……”


    ……


    司宮台太監去各檢查核對時,湖邊小築裏虞亦禾的傷也被上了藥,待疼痛消減後,她立刻道:


    “我今晚摔跤並非路麵不平,而是覺得有些油滑,又有旁的嬪禦在其他處摔倒,陛下還是要仔細查一查為好。”


    剛剛就聽下麵人來報,今晚還摔了幾個妃嬪和宮女太監,顯然是有些謀劃的。


    衛景珩歎了口氣,向旁邊看了一眼,李福海當即出去吩咐,做完這些,帝王睨了她一眼淡聲道:“你自己還傷著,且先緊著關心自己吧。”


    語氣算不上太好,虞亦禾被這麽一堵,又不好解釋內情,隻好慫慫地低頭稱“是。”


    兩人的互動把在場的人都驚到了,陛下何時對她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這語氣雖算不得溫柔,卻是含著說不出的親密和熟稔……


    早有人搬了椅子叫皇後坐下,她就坐在帝王的身邊,可她蓋在袖子裏的手卻在隱隱的抖,便是對她這個成親六年的老妻,他也沒以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超過十句。


    這個虞亦禾剛入宮一個多月,陛下就對她如此……


    皇後抓住扶手緩慢收緊,壓抑住內心的震蕩,另一邊的奚昭儀覷去她的異樣,垂首微微勾起了唇角。


    這可太痛快了,隻要皇後難受她就痛快得緊呀。


    虞亦芙雖早就從這些天裏的事情次數知道自己姐姐極為受寵,可看到這一幕,她還是忍不住心中泛酸。


    雖然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是好事,這樣姐姐就能早點有孕,可是內心叫囂的真正聲音卻是——


    她難道不能一次就中嗎?她隻要懷孕就好了呀,她隻要能生孩子就好了呀。


    生出皇子就交給自己撫養,她隻需要在四品以下的位置呆一輩子就好了,自己會護著她,會養大孩子,以後給她養老送終的。


    自己不會虧待她的,隻要自己在一天,就不會不管她,可是她為什麽會受寵呢?


    一定是陛下還新鮮著,對,是陛下還新鮮,過兩三個月陛下就不新鮮了……


    虞亦芙垂首遮掩眼中的不忿,時間就這麽過去,沒要半個時辰,司宮台太監都回來了。


    後頭還跟著噙著淚的榮妃,甫一進來,她就哭道:“陛下,臣妾真不知道那簪子何處去了……許是被人偷了去,瑜兒適才還在上吐下瀉……臣妾掛心呀……”


    衛景珩皺眉,忽略了那簪子,先問起皇子,“怎麽這般嚴重?”


    榮妃一臉愧疚道:“都怪臣妾,今晚讓瑜兒吃了蟹,他從前沒吃過,一時吃多了,太醫說太過寒涼……”


    “太醫怎麽說?”


    “太醫說喝上幾副湯藥就好了,隻是……瑜兒他哪裏喝過苦汁子?”


    說著又哭哭啼啼起來,實在叫人心煩,衛景珩看在她也是憂心孩子的麵子上忍了,轉而問那些太監。


    “你們說,情況如何?”


    情況也正如淑妃所料,除了淑妃和虞昭媛,其他三位竟然沒有一個人是全的,就連白美人自己的,也缺了一支。


    奚昭儀起身,福了一禮道:“臣妾那兩隻金簪都融了給惠安打金鎖了,陛下可叫人的對一對,惠安脖子上的小金鎖正是兩隻金簪的重量,尚功局也有記錄。”


    這宮裏妃嬪除了份例外和帝王的賞賜外,若想得其他首飾就得自己掏俸祿去尚功局打造,融了首飾也是常有的事。


    跟在後頭遲來一步的蘭嬪咳嗽了幾下道:“陛下,臣妾的剪了賞賜人了。依臣妾來看,這金簪並不算什麽有力證據,畢竟先帝太妃,太嬪也盡有這些。”


    她也不怕,被侍女扶著就站在了一邊,風一吹就倒一般。


    聽到這裏,虞亦禾心道背後之人的好謀劃,此乃一箭三雕之計,就算沒成功,也正如此刻一般,人人自危,人人都需證明自己。


    可是最後不管怎麽樣,純貴嬪的胎都沒有了。


    衛景珩也知這條路走不通了,大總管也從外進來,躬身道:“紅俏招了,她說是有人買通她,陷害純……白美人推虞容華的。”


    話音落下,室內一片寂靜。


    所以純貴嬪是單純倒黴?虞容華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半晌,帝王才冷聲道:“順著查下去!結案之前,缺了金簪的人都呆在自己宮中,包括虞容華,還有查一查螃蟹是否有問題……”


    “是。”


    遠在長春宮的淑妃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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