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終點站,離別的音樂響起,江晩星才慢慢蘇醒過來,一出車門,劉助理的車竟然停在路邊等她。


    江晚星微怔,劉助理是葉慕承的專屬司機,這會兒卻在這裏等她……


    這是不是就說明,葉慕承也在老宅。


    江晚星轉身就想走,那三耳光她還記著呢。


    出自她手,葉慕承不可能就輕易放過她。


    這會兒把她請去老宅說不準就是來報仇來的,葉慕承一個榔頭把她敲暈了,再男不知女不覺埋到後山去,跟葉家的列祖列宗作伴。


    可怕極了。


    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江晚星沒有過多遲疑,趁公交車還沒開走,立即轉身回到了車廂。


    司機師傅臉上露出被迫加班的難色,按了兩下喇叭,提醒她:“美女,末班車,不往回開了。”


    江晚星剛想掏錢給他,求他別趕他下去的時候。


    司機師傅忽然鬆了口氣,轉頭提醒江晚星:“美女,這車找你的吧,攔在我車前麵,我也走不了啊,這可怎麽辦呀?”


    她抬眼一看,那輛邁巴赫像抬杠似的攔在公交車之前。


    公交車何其無辜。


    開又開不走,撞也不能撞。


    江晚星沉默。


    還能怎麽辦。


    林衝夜奔被逼上梁山,江晩星夜遊被逼下公交。


    葉慕承又時候真挺有病的。


    江晚星走劉助理的車旁邊,敲了敲車窗,確認了一下來人。


    車窗降下,劉助理一臉怨氣的臉出現在視野中,他看向江晚星,用臉說話。


    大概是在罵給他下指令的龜毛葉二公子。


    江晚星了然,劉助理也是被迫加班。


    但這次不能怪她,她這次沒有主動惹事。


    是葉澤陽喊她來的,語氣還算溫和,並不像之前興師問罪的樣子。


    來都來了,總不能葉慕承在她就不去了。


    離婚協議他那兒還有一份呢。


    再忍一個月,再忍一個月就永遠跟葉家說再見了。


    江晚星深吸一口氣,拉開後門,正要上車的時候,定住了。


    葉慕承在車裏。


    還戴著墨鏡。


    準確來說,是漆黑一片的環境中,葉慕承帶著讓光線更黑一度的墨鏡。


    上次離婚的時候見到他,他也是戴著墨鏡。


    這是什麽時下最時尚的耍酷方式嗎?


    不對不對。


    葉慕承才不會孔雀開屏在她麵前耍酷。


    還是說她這個人實在有礙觀瞻,看了讓人想吐,他不想看她。


    黑暗的環境中,她的臉也可以糊成一團,他看了也可以當沒看到。


    江晚星覺得後一種預想比較可能。


    江晚星站門口站了一會兒,抬腳要上車時,葉慕承慢條斯理的嗓音傳過來:“你再糾結下去,油都要燒幹了。”


    “半路上沒油了的話,油費你出。”


    江晚星無語。


    他真是時時刻刻想著揶揄她。


    他都開邁巴赫了,還在乎那點油錢嗎?


    開車載她一程而已,這要在她身上收點利息?


    那她還不如直接叫車一鍵直達葉家老宅呢,司機師傅可不會像他這麽毒舌和多話。


    江晚星抿了下嘴。


    收就收吧。


    買輛邁巴赫可能有點困難,但加點油費,她的小金庫也不是出不起。


    江晚星仍按照她的節奏,不疾不徐地坐上車。


    剛一上去,葉慕承輕輕地哼了一聲。


    這聲音不像是生氣,有點像小朋友鬧脾氣。


    江晚星看向窗外,全當自己聽錯了。


    葉慕承不可能突然發神經對她撒嬌,八成想等她的回應借此發難再整些幺蛾子。


    黑暗的車廂中,鬆柏清新的氣味格外明顯,江晩星那點瞌睡蟲都要被熏走了。


    她看著窗外寂寥的景色,慢慢開始放空。


    很想睡,但睡不著。


    這種懸而未決的感受,是最磨人的。


    葉慕承咳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昨天那件事,就這麽算了?”


    江晚星裝聽不到。


    哪件事,她不記得了。


    葉慕承直接把她從窗邊拉過來。


    他力氣太大,江晩星沒有防備,被慣性一帶,一下子就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葉慕承的大腿是水泥做的,磕得江晩星腦瓜子嗡嗡的,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江晩星睜眼,怒視著葉慕承。


    不就是用臉罵人嗎?


    她也會。


    江晩星的臉和手做出幾個表情之後。


    葉慕承摘下墨鏡,眯眼看著她,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好像在看一場小醜表演。


    隻是他眼角泛著不自然的紅紫,像是哭了,又像是被人打過。


    還挺淒慘。


    江晩星用手肘懟了一下他的大腿,葉慕承也不覺得痛,還把她的手抓得緊緊的。


    她別無他法,反握住他的手,湊到嘴邊,狠狠用牙咬了一口。


    葉慕承陰測測地笑了一下,似乎隱藏著某些陰暗的報複計劃,之後才慢慢放開他的熊爪。


    江晩星攀住後座,慢慢坐起了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劉助理的車好像開得特別慢。


    路邊聯排的圍欄以肉眼可以清晰計算的速度慢慢向後退去。


    江晩星確認了一下地標,確定這是回老宅的路線,才緩緩鬆了口氣。


    她可不想再被他騙去景安苑做那檔子事。


    是她有史以來經曆過最惡心的事。


    想想都想吐。


    江晩星坐了沒一會兒,後腰的鈍痛才密密麻麻傳了上來,像是有螞蟻啃噬她的脊骨。


    江晩星疼得抿嘴,冷汗都淌下來了幾滴。


    她的腰可能跟她一樣是勞碌命,動起來不覺得有什麽,可隻要某個姿勢保持太久了,就會疼得鑽心。


    這叫什麽?


    難道是磨人的小腰精?


    江晩星自己把自己逗笑了,身後的疼意也舒緩了幾分。


    “你笑什麽?又想到什麽新的暴力手段了?”葉慕承問。


    江晩星回頭瞧他一眼,眼中都是無奈。


    打人是要行拘或刑拘的,她那會兒也是氣極,清醒之後不會再隨便打他了。


    他就是這麽一個浪蕩登徒子,打也沒用,況且,他們就快要沒關係了。


    葉慕承摸了摸下巴,語氣中帶著點回味的意思:“吻完我還要笑,別人是一巴掌一個甜棗,你倒好,一個甜棗,三個巴掌。”


    江晩星看了他一眼,然後垂眸。


    他倒是很懂如何利用這套巴掌和甜棗的理論,他在她身上試驗了那麽多次。


    卻唯獨記得她對他用過的這一次。


    而且,她吻他怎麽就算甜棗了?


    不該是比巴掌更令人作嘔的事嗎?


    “不能就這麽算了。”葉慕承挑起江晩星的下巴,“我要吻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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