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左側的“風回峰”首座,兩鬢霜白,在座七人中看去最是蒼老的曾叔常開口道:“莫非掌門師兄心中已有定論?”


    道玄真人輕歎一聲,道:“不瞞各位,我對此也是摸不著頭腦。但靈尊乃我青雲門鎮山靈獸,非同小可,我本想以本門密傳的‘通靈術’一查究竟,不料…”


    說到這裏,道玄真人忽然停了下來,旁邊人聽了一半,忽然聽他不說了,田不易首先追問道:“掌門師兄,怎麽了?”


    道玄真人麵露尷尬之色,道:“這通靈術乃是旁門小技,但以之可以與靈尊稍做溝通,不料我正想使用的時候,靈尊它居然已經睡著,我也無法可施了。”


    眾人啞然。


    道玄真人幹咳兩聲,正色道:“此事不必擔心,待靈尊醒後,我們再從長計議。而眼下還有一事,我想與各位師兄商量一下。”


    眾人見道玄真人麵色嚴肅,似乎不是小事,都收起笑容,正色坐下。


    道玄真人也坐回自己座位,沉吟了一下,才道:“諸位,你們可知道東方三千裏外有座‘空桑山’?”(注1)


    眾人一愣,蒼鬆道人首先回過神來,道:“掌門師兄說的莫非是那座上有‘萬蝠古窟’的空桑山?”


    道玄真人點了點頭,道:“正是。”


    曾叔常皺眉道:“聽說那座‘萬蝠古窟’乃是一個天然巨洞,直入地底,深不可測,其中寒冷陰濕,隻有無數蝙蝠生於其中,據說竟有數百萬隻之多。這種不毛之地,師兄怎麽會好好提起來了?”


    道玄真人緩緩道:“諸位有所不知,這萬蝠古窟雖然看起來人畜不近,但在八百年前,卻是魔教的一個重要據點。那古窟中寒冷陰濕,正好適合那些邪魔外道修煉妖法。後來在我正道人士圍剿之下,魔教孽障敗退而走,此處遂荒廢下來。”


    水月大師冷冷開口,道:“那掌門師兄此刻又再度提起,又是何意?”


    水月這般對道玄說話,態度可以說頗不友善,但在座之人都知道水月大師對人說話從來如此,道玄真人也不放在心上,隻歎了一口氣,道:“水月師妹有所不知,就在半年前,我得到焚香穀一份傳書,說是近來在那萬蝠古窟附近,似又有魔教餘孽活動跡象,並以此征求我的意見,我思量之下,便令二徒逸才急速前往空桑山查看一下。”


    朝陽峰商正梁一聽之下,笑道:“這不就好了,蕭逸才師侄才華過人,修行精深,實為青雲門中佼佼者,在上一屆七脈會武大試中更是折桂而歸。有他去了,還有什麽辦不成的?”


    道玄真人微微一笑,道:“商師兄過譽了,不過逸才去了空桑山,數月之後,便有傳書回來,言道的確發現有魔教中人在萬蝠古窟附近活動,而他們的目的,卻更是驚人。”


    眾人都吃了一驚,曾叔常道:“怎麽?”


    道玄真人麵色沉靜,看不出什麽喜怒哀樂,道:“據逸才信中說道,他擒住一個魔教徒眾,從其口中逼問出,原來萬蝠古窟在八百年前是魔教中一個支派‘煉血堂’的總堂所在,其時煉血堂勢力強盛,乃魔教五大勢力之一,但在被我正道先人擊潰之後,遂一蹶不振,萬蝠古窟也荒廢下來。但不知怎麽,近些年來,已式微許久的煉血堂似又有抬頭跡象,而在煉血堂中相傳,當年萬蝠古窟一戰,雖然煉血堂主要人物全部伏誅於我正道人士劍下,但在萬蝠古窟之中,卻有一個隱藏極密的藏寶密洞,裏麵有許多奇珍異寶,妖書邪卷,並不曾被人發現。”


    說到這裏,眾人都已明白過來,蒼鬆道人冷笑一聲,道:“邪魔歪道,癡心妄想!”


    道玄真人搖了搖頭,道:“且不論這個傳聞是否屬實,但據我所知,八百年前那一戰之後,正道人士的確並未在萬蝠古窟中發現什麽密洞寶庫。其他的倒也罷了,但若是真有這個藏寶密洞,隻怕其中會有一件大凶之物,卻是我們不可不防的。”


    眾人都向道玄看去,天雲道人道:“師兄,你所指的究竟是何大凶之物,這般緊要?”


    道玄真人看了周圍諸人一眼,沉聲道:“噬血珠!”


    眾人聳然動容,蒼鬆道人訝道:“這凶物不是早隨著黑心老人死去而消失了麽?”


    道玄真人搖頭道:“不然,黑心老人雖死,但噬血珠未必便沒於世間。似這等大凶煞之物,等閑之輩不能掌握,魔教妖人若是修行不夠,將其收藏起來也未可知。而且當年黑心老人出身便是在魔教的煉血堂一係,故以我推測,很可能噬血珠便在這密洞之中。”


    眾人聽了道玄真人這一番話,一時都默默無語,半晌,卻是那冷冰冰的水月大師開口道:“那掌門師兄意欲如何?”


    道玄真人道:“我在收到逸才的傳書後,即刻便知會了焚香穀與天音寺,不久這兩大門派也回過話來,說是也將派出得意弟子前往空桑山阻止魔教惡徒,持道鋤奸。”


    田不易皺眉道:“那掌門師兄的意思是…”


    道玄真人臉上露出了微笑,道:“說起來此次也是難得的大好曆練機會,我青雲門中年輕俊才雖多,但多數都未外出修煉,而且這些年來天下安定,更從未與魔教妖人對峙相抗。趁著這次七脈會武的機會,我打算將前四名的年輕弟子,一起派出前往空桑山,一方麵可以阻止魔教妖人倒行逆施,另一方麵也可曆練曆練,長長見識。而且,”他收起笑容,麵色轉為嚴肅,道:“而且我聽聞最近百年間,天音寺與焚香穀都出了幾個了不得的傑出弟子,天資驕人,我們再坐視不理,隻怕將來這正道領袖的地位就難保了。若如此,我道玄可無顏去見列代祖師!”


    眾人一起點頭,蒼鬆道人首先道:“掌門師兄高瞻遠矚,說得極是。”


    道玄看了看各位首座,道:“既如此,諸位是都沒有意見了。”


    眾人皆點頭稱是。


    道玄真人道:“好,那就如此決定了。玉清殿裏,已為諸位師兄安排了住所,請諸位前去休息吧。”說著,他手掌連拍三下,門外立刻轉近數個道童。“你們領著諸位首座去房間歇息。”


    道童們應聲而上,各首座都站起身,向道玄真人行了一禮,便跟著去了。


    注1:出自《山海經》第四卷《東山經》:東次二經之首,曰空桑之山,北臨食水,東望沮吳,南望沙陵,西望泯澤。


    第二十一章黑夜


    七脈會武,是青雲門一甲子一次的大盛事,通天峰上一下多出數百人,住宿自然變得緊張。大竹峰一脈眾人要想再過那種在大竹峰上一人一間的逍遙日子,那就是妄想了。除了田靈兒住在小竹峰諸女那兒,大竹峰從宋大仁開始,男弟子共有七人,全都擠在一間房中。


    通天峰上,青雲弟子的住處向來是四人一間,此時在房間裏打了三個地鋪,好歹也擠了下來,不過擁擠不堪那是免不了的。此刻,便隻聽到有人大聲抱怨:“真是的,整天說長門如何如何好,現在居然要我們七個人擠一間房,真是小氣!”


    “老六,你別抱怨了,若是被長門的師兄弟聽見,那就不好了。”


    “二師兄,你睡在床上,自然舒服得很,怎麽也不看看師弟我躺在冰涼的地上,不如我們換個床鋪吧。”


    “呼呼呼呼…”


    “…不是吧,一下子你就睡著了,還打呼嚕?”


    “呼呼呼呼…”


    “哼哼,啊,四師兄,你一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天資過人才華橫溢…”


    “呼呼呼呼…”


    “搞什麽嘛,現在很流行瞬間入睡嗎?咦,大師兄你一向心地善良,怎麽會看著師弟我…”


    “呼呼呼呼…”


    “你——啊,三師兄…”


    “吼吼吼吼…”


    眾人嚇到,這時牆壁突然重重響了起來,隔壁有人大聲怒道:“喂,你們大竹峰的人晚上睡覺都是打得這麽響的胡嚕嗎?”


    房間裏突然一片安靜,許久之後,不知道是誰偷偷幹笑了幾聲,稍後,先前那聲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啊,五師兄你…”


    “你,你,你什麽,我就睡在你旁邊,都在地上,要換位置是嗎,我無所謂啊!”


    “咳咳,沒事了。唉,這地鋪冰涼也就罷了,偏偏還短了一截,睡也睡不舒坦,說起來還是小師弟好,身材剛剛好。”


    “六師兄,你怎麽閉著眼睛說話呀,你沒看見我這裏還有一隻大狗和一隻猴子在跟我搶被子嗎?最擠的就是我這裏了,你還說?”


    “…,不過我還是…”


    “閉嘴,老六!”屋裏數人同時喝道。


    天黑之後,還有許多初次到通天峰的其他六脈年輕弟子出來散步,對通天峰景色大感驚歎好奇,但隨著夜色漸深,眾人也都回到各自房間睡去了。


    當黑暗降臨這座高聳入天的山峰,蒼穹之上,一輪冷月,把清輝灑向山巔。


    張小凡睡得正香,忽然迷糊中感覺身邊動了幾下,朦朦朧朧張開睡眼,卻見躺在身邊的猴子小灰與大黃都不見了。他撐起身子向四周看了看,隻見大黃黃色的身影在門口一閃而過,背上一片陰影,看去多半是猴子小灰。


    張小凡心中奇怪,夜這麽深了,這一猴一狗還要去哪,當下輕手輕腳地爬起,胡亂批了件衣服,走到門邊,隻見在清冷月華之中,大黃正背著小灰呼呼向雲海那兒跑去。


    張小凡看著它們跑去的方向,心中一盤算,便想起那是早先宋大仁告訴自己的通天峰廚房所在。當下又好氣又好笑,這大黃被田不易養了不知道幾百年,也算是一隻得道老狗了,不料竟如此貪吃。他本想不管回去睡覺,但回念一想,心想萬一被什麽人看見大竹峰的黃狗灰猴偷吃東西,這可太過難看,還是要把它們追回來才好。


    他心中決定,抬眼一看,卻見大黃背著小灰此刻也隻剩下一個模糊身影了,趕忙追了過去。


    他一路疾跑,途中小心翼翼,不曾驚動其他房間的同門,待他跑到雲海處那片廣場之上時,早已看不見大黃與小灰的影子,隻見在冷月之下,這裏雲氣淡淡漂浮,如紗如煙,美不勝收。


    不過他多看了兩眼,便沒有心思再看下去,轉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就要往廚房那個方向走去,忽然間,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雲海深處,在與廚房方向的另一側,雲氣飄渺中,隱隱有一個苗條身影,向前走去,看那人走的方向,似乎是往虹橋走去。


    張小凡怔怔地看著那個身影,盡管隔了老遠,可是這身影便如深深鏤刻在他心間一般,他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師姐田靈兒。


    夜,這般深!


    她為何一人外出,又要獨自去哪裏?


    張小凡怔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隻覺得腦中千百個念頭紛至遝來,心亂如麻,仿佛隱約猜到了什麽,但他卻始終不肯承認。


    他轉過頭,目光盯著大黃小灰跑去的廚房方向,狠了狠心,向那裏走去,同時對自己道:“張小凡,你少管閑事!少管閑事!”


    就這般走了七步,月華如水,照在這一個少年身上,分外孤單。然後他停了下來,抬頭看天,隻見一輪冷月,掛在天邊。他嘴裏似乎動了一下,片刻之後,他疾轉過身,咬著牙,向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月光照在他奔跑的身影上,帶著淒涼的溫柔。


    隻一會工夫,田靈兒身影便已消失在雲海之中,但張小凡看也不看其他地方,向著虹橋方向,一直跑去。很快的,他上了虹橋,山風吹來,虹橋兩側的水流泛起微微漣漪,倒影著天上月亮,清冷美麗,但張小凡全然不顧,隻是用力奔跑。


    跑,跑,跑!


    跑過了虹橋,他仍然沒有見過什麽人的影子。直到他跑到虹橋盡頭,心中忽然一陣惘然,清冷月輝把虹橋盡頭的那灣碧水潭邊照得亮如白晝,隻見一個美麗身影,俏立潭邊,凝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麵,怔怔出神。


    張小凡忽然害怕起來,一種他自己也說不出的害怕,他隻知道,自己不能讓師姐發現。他轉眼四看,看見潭邊右手側靠近虹橋處,有一片小小樹林,便悄悄跑了過去,藏在那裏,從那陰影處,偷偷望著田靈兒。


    這一望,仿佛就是永恒!


    月光下,碧水邊,那一個年輕女子帶著幾分哀愁,幾分期待,低垂著眉,眼睛裏仿佛有淡淡的光輝,似乎在憧憬著什麽,看去竟如此美麗。山風習習,風過水麵,掠過她的身旁,也屏了息,止了聲,輕輕拂動她的衣襟秀發,襯著如雪一般的肌膚。


    張小凡的深心處,忽然一股說不出的溫柔湧起,仿佛那女子就是他一生想要守護的人,縱然為了她曆盡百折千劫,他也是毫不遲疑,決不後悔。


    這一刻,多希望就是永恒!


    “靈兒師妹。”忽地,一聲呼喚,從虹橋上傳來,田靈兒一下子轉過身來,眼光中在瞬間充滿了歡喜之意,嘴角也流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


    “齊師兄,你來了啊。”


    張小凡的心在那一刻仿佛破了開來,可是他卻感覺不到什麽痛楚,整個心裏一片空空蕩蕩,隻回蕩著那一句“齊師兄,齊師兄,齊師兄…”


    他艱難地轉過頭去,隻見在虹橋上快步走下一人,劍眉星目,英俊不凡,氣度出眾,卻不是齊昊又是何人。


    隻見齊昊快步走到田靈兒身旁,溫聲道:“對不住了,我那些師兄弟們年輕愛鬧,搞得很遲方才入睡,所以才來晚了,害你久等了吧。”


    田靈兒心中本來有些許嗔怒,但不知為何,一看到齊昊身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當下搖了搖頭,微笑道:“沒關係,我也沒來多久。”頓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水潭,道,“不過為什麽要約到這裏見麵呢,白天靈尊突然發怒,我到現在還有些害怕呢?”


    齊昊笑道:“不妨事的,我聽師父說過了,靈尊一切如常,隻是與我們年輕弟子開個玩笑,而且白天它這麽一鬧,晚上這裏就更是清淨了,不是麽?”


    田靈兒臉上一紅,低下頭去,道:“我們這樣偷偷相見,也不知道好不好?”


    齊昊看著她溫柔美麗的臉龐,柔聲道:“靈兒師妹,我們自從兩年前在大竹峰初次相見,我就對你念念不忘,相思難止,往往夜不能寐,腦中都是你的影子啊。”


    田靈兒下意識咬了咬嘴唇,臉色又紅了一分,卻並無絲毫生氣的意思,反而心中有絲絲甜蜜。


    齊昊又道:“靈兒師妹,我…”


    田靈兒忽然抬頭道:“齊師兄,你叫我靈兒就可以了。”說到這裏,她忽然又低下頭去,低聲道:“我、我爹和娘都是這麽叫我的。”


    齊昊大喜,仿佛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猶豫了一下才追問道:“真的麽,靈、靈兒。”


    田靈兒看了他一眼,伸手到懷中慢慢拿出一個小小錦盒,眼光低垂,看著地麵,似乎鼓足了勇氣才低聲道:“這個‘清涼珠’,我這兩年來都一直帶在身上的。”


    她說了這話,便不敢再看齊昊,卻不料過了許久,齊昊都沒有聲音,田靈兒心中奇怪,偷偷抬眼看他,隻見齊昊眼中滿是歡喜,笑容滿麵,說不出的幸福樣子。


    他二人這般對視良久,忽地張開雙臂,彼此擁抱在一起。


    月華冷冷,灑在他們身上,灑在那片樹林之中,卻照不到黑暗角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對情侶說著溫柔密語,直到齊昊看了看天色,見月已過東天,才道:“靈兒,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不然若是被人發覺了,總是不好。”


    田靈兒想了想,點了點頭。他二人對看一眼,忽地都是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齊昊拉起田靈兒的手,緩步向虹橋走去,二人在月光下如一對親密鴛鴦,靠得緊緊的,過了一會,才消失在虹橋之上。


    這夜色,又多了幾分淒清。


    樹林中,陰影裏,張小凡緩緩走了出來,怔怔地走到碧水潭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看著水中倒影著的那輪冷月,隨著水波輕浮,輕輕晃動。


    他忽然很想哭。


    隻是,他終究沒有哭出來,那莫名的痛楚在心中如狂怒的野獸四處衝撞,弄得他的心裏處處傷痕。


    可是,他咬著牙,一聲不吭。


    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失去了所有,除了林驚羽在他身旁,這世間竟是完全變了樣。


    而今晚,這時,隻有他一個人,獨自麵對。


    “吼”,一聲低低的聲響,聽起來像是某種野獸的噴鼻聲,在他身後突然響起,張小凡從迷亂情緒中驚醒過來,回頭一看,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隻見那頭青雲門鎮山靈獸,被眾人敬稱為“靈尊”的龐然大物水麒麟,此刻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後,而且靠得極近,低下了頭,一雙巨目仿佛就貼著張小凡的身子,也不知道它這般大的身軀,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或許是張小凡心喪若死,不曾發覺也不一定。


    不過此刻張小凡的一顆心卻幾乎從胸口跳了出來,眼見這水麒麟如小山一般巨大的身軀就在眼前,血盆大口中長長鋒利的獠牙更是映著月光閃閃發亮,隻嚇得連連退了幾步,腳下一絆,卻是被一顆大石頭絆倒在地。


    他出來時衣衫本來不整,隻是胡亂披了一件,此刻身子搖晃,隻聽“鐺”的一聲,一件事物掉在地上。


    這聲音在這平靜的地方迅速傳開,回蕩在水麵之上。


    張小凡與水麒麟同時低下頭看去,隻見在水邊地上,張小凡與水麒麟的中間,一根黑呼呼的所謂“燒火棍”正安靜地躺在那裏。


    水麒麟一雙巨目之中,倒影著張小凡蒼白的臉和地上那根難看的燒火棍。張小凡隻覺得喉嚨發幹,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拚命地喊著“跑、跑,快跑!!”


    偏偏在水麒麟之前,任他心裏如何妄想,一雙腳卻似不是自己的了,動也不動。水麒麟此刻卻有些奇怪,看了張小凡兩眼,注意力倒似乎都被那根燒火棍給吸引了過去。隻見這隻巨獸死死盯著那根黑呼呼的燒火棍,上瞅瞅,下看看,一顆大頭轉過來又轉過去,卻始終沒看出什麽來。片刻之後,仿佛遲疑了一下,它伸出了前爪,小心翼翼地動了動那根燒火棍。


    張小凡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雖然心裏依然十分害怕,好奇之心卻同時泛起,心想這“靈尊”莫不是活了幾千年已然老糊塗了,要不難道是和大竹峰上那隻大黃狗一般為老不尊,童心未泯,居然對著一根燒火棍這麽感興趣?


    隻見水麒麟巨大的爪子輕輕碰了碰燒火棍,然後立刻縮了回去,看它的樣子倒似乎對這棍子十分忌憚,隻是燒火棍移了一下,滾了幾滾,依然平靜地躺在那兒,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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