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厲沒有說話,這個曾幾何時已經接近絕望的念頭突然又迸發出新的希望,讓他不能不為之激動難眠。


    九尾天狐嫣然一笑,媚態橫生,仿佛連她周圍的夜色也變得溫柔起來。隻聽她幽幽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鬼厲連忙道:“前輩,請說。”


    九尾天狐瞪了他一眼,道:“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前輩了,你這個人其他還好,偏偏就不知道拚命叫一個女人前輩前輩的,會把人叫老了,是很失禮的嗎?”


    鬼厲啞然。


    原來不管是十八歲、二十八歲還是二千八百歲的,隻要是個女子,必定會怕老的…


    “那,我稱呼你什麽好呢?”鬼厲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女子聽了,倒是一怔,隨即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半晌才淡淡道:“是啊!叫什麽好呢?當初的名字,我早就忘了。這樣吧,反正你見過我的白狐真身,你就叫我小白吧。”


    “小白…”鬼厲有些尷尬地叫了一聲,麵容表情很是古怪。


    九尾狐似乎根本不在意,倒是眼光一轉,看到蹲在地上東張西望的猴子小灰,隨即想到什麽,向鬼厲問道:“對了,那這隻猴子叫什麽名字,你該不會直接叫他三眼靈猴吧?”


    鬼厲道:“這猴子是我小時候收養的,我叫它小灰。”


    九尾天狐,也就是現在叫小白的柔媚女子一怔,隨即失笑,伸手彎腰將小灰抱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眼中滿是笑意,道:“嗬嗬,我們果然有緣,你叫小灰,我叫小白哦。”


    小灰在她懷裏咧著嘴,吱吱笑著,用猴爪搭在她的肩頭,大是親熱。


    鬼厲站在一旁,看著那邊發生的情景,一時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暗中搖頭,默默走開。


    次日。


    天色漸漸亮起來,隻是南疆的太陽還沒有露頭,天空中陰沉沉的,滿是烏雲,是個陰天。


    不過光線倒也明亮,也不覺得氣悶。偶爾還有微風吹過,拂在身上,也沒有了昨晚那股熱氣,不由得另人精神一振。


    冰涼的感覺在人身體裏流轉,胸口的玄火鑒上,也隱約傳來溫和的暖意。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同時存在他的身體裏麵。此時此刻,似乎也是很安靜,互不侵犯。


    鬼厲漸漸睜開眼睛,不為人知的苦笑了一下。


    事實上,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昨晚小白,也就是九尾天狐對他身體的那幾句話,都在那一場一齒炎獸的鬥法中,他身體突如其來的崩潰而證實了。


    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還能撐多久?


    他低下頭,看著安靜躺在自己手中的那根黑色的燒火棍,多少年了,它一直安靜的陪著自己。


    他忽然微笑,將燒火棍緊緊握住,象是,血脈相連。


    隻要能救了碧瑤,其他的,還算什麽?


    忽的,這座小山上空傳來一陣風聲,半空中由遠及近,一個人影竟是飛了下來。


    鬼厲眉頭一皺,站起身來,向上望去,眼中滿是冰冷。


    片刻之後。那身影落了下來,光芒閃動,漸漸散去,露出一個黃色身影。


    金瓶兒!


    鬼厲目光一凝,心頭不期然為之一震,自己在這個小山頭上不可謂不隱秘,但這個金瓶兒居然能夠找到這裏,實在了得,難道她竟然是暗中跟著自己,而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金瓶兒依然帶著她熟悉的微笑道:“公子,你倒是找了個好地方躲藏啊!”


    鬼厲哼了一聲,忽然道:“金姑娘你才是好手段,好厲害。”


    金瓶兒似乎聽不懂鬼厲話中有刺一般,笑道:“我哪裏比得上公子,昨晚公子不過略試鋒芒,就將整個焚香穀搞的是天翻地覆,真是天地變色,小女子佩服的緊呢!”


    鬼厲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卻始終無法想到這合歡派的女子究竟是如何找到自己的。當下也不在麵上表露出來,淡淡道:“昨晚火山爆發,乃是天地自然之事,與我無關。倒不知姑娘昨晚可有探聽到什麽消息嗎?”


    金瓶兒眼波流轉,正要說話,忽地眉頭微微一皺,卻是看見鬼厲身後,呼啦一聲,先是跑出了那隻一直跟著鬼厲的灰毛猴子,接著從樹林中悠悠走出了一個女子,肌膚若雪,眉目如畫,更有萬種風情,千般溫柔,盡在婉約身姿之中,竟是個絕世美人。


    而最重要的,金瓶兒一眼看去,便看出那女子身上隻披了一件外衣,中間並無其他衣物,走動間隙,隱隱約約顯露著白晰肌膚,更添誘惑。


    那件衣服,很明顯是男子衣物,昨天晚上,她還看到鬼厲穿在身上,而現在,鬼厲身上已經沒有外衣了。


    金瓶兒眼中光芒閃動,忽地微笑起來,道:“這位姐姐好生美麗,怎麽我這些日子從未見過?”


    說著,好似笑非笑地看著鬼厲,道:“往昔多聽聞公子和碧瑤小姐癡情相戀,碧瑤小姐為公子不惜魂飛魄散,舍身擋下‘誅仙奇劍’,公子則為碧瑤小姐叛青雲,入聖教,輔助鬼王宗主四方征伐,殺人無數。更在十年之中,不惜冒險深入南蠻十萬大山深處找尋醫治碧瑤小姐的方法,如此種種,怎麽不叫天下女子為之感動傾慕?”


    她聲音越來越柔媚,臉上表情更是溫和。但口中的話卻是一轉:“隻是時光無情,歲月昭昭,往事已矣,公子重得良偶,這是要恭喜公子的,嗬嗬,哪日且讓我親自上狐歧山,向鬼王宗主道賀一番才是。”


    鬼厲麵色森冷,聽到後麵,神情更是冷竣,但他隻是冷冷哼了一聲,卻根本不說什麽。


    倒是九尾天狐小白看了看鬼厲,又看了看站在對麵的金瓶兒,忽然大笑道:“這位姑娘你誤會了,其實是小女子昨晚夜遇強人,險些被他們掠走侮辱,幸虧這位鬼厲公子路中途過,加以援手,才僥幸得脫,至於身上的衣服,也是公子暫時借與我遮羞的。”


    金瓶兒轉眼看了看小白,以她的閱曆眼光,如何能相信這番話,而看小白笑盈盈的樣子,哪裏又是昨晚剛被強人威脅過了?以金瓶兒的眼光看去,這世上有不開眼的強盜碰到這個女子,隻怕多半….


    金瓶兒搖搖頭,也懶的在此事多想,隻不過對小白不遜於自己的豔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隨即轉頭鬼厲道:“公子昨晚在焚香穀,可有什麽發現嗎?”


    鬼厲淡淡道:“無所發現,昨晚到達穀後,隻不過遇到了火山噴發,我便退了出來。”說完話頭一頓,向金瓶兒道:“你昨晚向穀口喧嘩處潛去,可有什麽事麽,那個魚人怪和焚香穀主的關係,你可有什麽發現?”


    金瓶兒微微一笑,神情自若,搖頭歎息道:“真是不巧,我也沒什麽發現,昨晚焚香穀穀口吵鬧,是他們幾個自己弟子爭吵起來,至於那個魚人,真是茫無頭緒啊!”


    鬼厲皺了皺眉,一時沉默了下來。


    金瓶兒沉默片刻,又轉頭向小白看了幾眼,隨即露出微笑,轉頭向鬼厲道:“既然公子有美人相伴,我在此也不做礙眼之人了,我們就此別過,許在不久之後,我與公子有緣,還能在這個南疆地方,再度相會。”


    說完,他向小白笑了笑,衣袖一暉,一道光芒閃過,化作一道黃色光影,飛上半空去了。


    鬼厲向天際飛到越來越小的身影望去,眉頭緊皺。小白走到她身邊,小灰三下兩下跳了上去,雖然不過才一晚功夫,小灰似乎就和小白這女子很熟悉。


    小白輕輕將小灰抱在懷裏,沉吟片刻,向鬼厲說道:“你曾經告訴她,我們在這裏?”


    鬼厲默默搖搖頭,半響說道:“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這女子怎麽會如此厲害,竟知道我們的行蹤?可是我剛才查全身,也找不到被人搞鬼的地方。”


    小白目光流轉,在鬼厲身上打量一番,隨即,目光不知怎麽打量到小灰身上,她微微一笑,道:“以你的修行道行,剛才那個女子縱然想在你的身上留下什麽細微影跡,隻怕也難以辦到,問題不在你這裏。”


    鬼厲轉眼看來,猶豫了一下,道:“怎麽。聽前輩~~~~小白姑娘你的意思,似乎知道什麽?”


    小白眼波流動,用手輕輕的摸了摸小灰的腦袋,笑道:“小灰他應該從不洗澡吧,所以問題應該在小灰身上~~~~~”


    小山腳下,鬼厲和小白找到一條清晰的小溪,要替小灰洗澡。


    小灰打出身以來,隻怕從沒有洗澡的經曆,自然是百般的不願意,拚命掙紮不願,吱吱亂叫。


    最後還是小白有辦法,也不知從哪兒找來的野果,扔在小灰手裏,同時柔聲安慰,這才把小灰放在水裏,替小灰洗澡。


    鬼厲在一旁眉頭緊皺,沉吟半響之後,道:“奇怪,我怎麽就沒有感覺出來這種味道?”


    小白聞言,輕笑一聲道:“你是個男子,又沒有留心,自然沒有察覺,我也是昨晚因為喜愛小灰,將它抱在懷裏,從那時起我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這時我心中便奇怪,小灰這般猴子,想必不應該有這種味道的,不過這氣味極淡,我也並未在意,隻是今早碰見了那位姑娘,這才醒悟過來!”


    她笑了笑道:“那姑娘心思慎秘,好手段,好生厲害!”


    鬼厲冷冷的哼了一聲。


    天空中依然是蔭翳,溪水淙淙,小灰不時在溪水中嬉鬧,似乎時刻也不願停下來。時不時還撩起水花向四周撲灑。


    蹲在旁邊為它洗身的小白身上臉上,都被這隻頑劣的猴子,沾染了不少水花。


    鬼厲在旁邊站著,向遠處望去。


    隻見在溪水邊上,小白挽起衣袖,麵帶淡淡笑意,眼波如水,口中哄著小白老實一些,為它擦洗身體。


    仔細看去,有幾滴水珠落在她的臉上,如晶瑩的珍珠,或輕輕撲在她的眉梢,或隨著她的臉畔悄悄滑落,掠過幾乎透明的肌膚,卻依舊眷念般的不肯落下。


    南疆荒野的微風從遠放輕輕吹來,拂過她的長發,晶瑩的水珠,也在輕輕顫動…。。。。


    鬼厲忽然轉過頭去,不在看那邊。隻是不過片刻之後,身後突然傳來小白的驚叫。


    鬼厲吃了一驚,轉過頭去,卻看到小灰洗完的身體,跳上岸來,卻不等站在它旁邊小白的製止,全身抖動,登時將在毛發間的水珠向四麵八方的濺了出去。


    小白躲閃不及,口中笑著嗔罵。身上卻已經被這從天而降的小雨灑了許多水珠。


    鬼厲嘴角動了動,下意識的也笑了笑。然後轉過了頭,身後依然傳來小白笑罵著小灰的聲音。再這陰暗的天空裏,忽然有許久不見的暖意,悄悄醞釀著。


    第十二集第四章天水寨


    不知道這個季節裏,南疆的天空是否一直如此陰霾,從那個小山頭出來之後,在小白的指引下,兩人一猴向著焚香穀西麵而去。


    那一晚上焚香穀玄火壇中火山噴發,天地異變,威力極大,方圓百裏之內都有感應,數日之後,南疆陰沉的天空中,那個被熾熱沖天的岩漿燒開的大洞雖然已經不見,但依然有很大的一塊雲彩,呈現出赤黃顏色,高掛在焚香穀方向的天邊,很是詭異。


    這等天地巨變,本來就引人注目,如今發生於一向低調神秘的焚香穀內,再加上焚香穀本身在正道修真中的地位,便引來了世人側目。


    一時間天下流言紛紛,都在猜測焚香穀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隻不過數日之間,往日裏向來平靜的南疆蠻荒之地上,開始聚集起了許多陌生麵孔,無數公開或隱匿的勢力人頭,都明裏暗裏的試探著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這種局麵,自然絕非焚香穀所樂見,相反,出於某些未與人知的秘密,焚香穀一脈對此極為惱怒。


    一方麵,焚香穀對諸如青雲門、天音寺等正道大派派來詢問的弟子和顏悅色,好茶好水招待著,末了一聲天災敷衍過去。另一方麵,對於魔教三大派閥暗中的刺探,焚香穀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絕不容情,一時間南疆各地以焚香穀為中心的廣袤土地上,不時有刀光劍影閃動。


    隻是無論是正道還是魔教中人,都隱隱感覺到焚香穀神秘氣息之下,隱隱透露出一點不尋常。此番焚香穀似乎受了極大刺激,穀中弟子幾乎全部都被動員起來,日夜不分地在南疆各地不停搜索,至於要搜索何人何物,卻又遮遮掩掩,不可告人。


    數日下來,南疆陰沉的天空中熱鬧了許多,時常看見許多耀眼漂亮的光芒從天空閃過,都是焚香穀出色的弟子正在追蹤著什麽。


    流言,也隨之紛紛而起。


    什麽異獸出世啦,又或者神秘奇寶在火山口中沖天而起,種種謠言,不一而足。


    更離譜的是還有人繪聲繪色地傳聞焚香穀穀中內亂,有反叛弟子殺害了穀主雲易嵐。而與之對應的,焚香穀穀主雲易嵐竟然果真數日都沒有出麵。到最後這謠言越傳越凶,甚至數日之內驚動了青雲門的道玄真人和天音寺的普泓大師,二人聯合派出弟子趕往焚香穀詢問,焚香穀哭笑不得,隻得解釋穀主正在閉關,無法出麵。


    確鑿的消息傳回,青雲門與天音寺這才放下心來,隻是這兩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是何等人物,如何猜不到這中間必有蹊蹺,遂暗命傳話弟子不急回山,就地暗中探查。


    如今天下紛亂,群魔亂舞,焚香穀又向來神秘曖昧,當年青雲之戰,又正好缺陣,不由人不聯想什麽。故此一場因為鬼厲無意中將被鎮壓三百年的九尾天狐救出的動作,卻引發了天下大勢的波濤暗湧,南疆的風雲聚會。


    因為焚香穀派出無數弟子,往來追蹤盤查,以鬼厲與小白的道行修行,自然不會懼怕這些弟子,但想到萬一暴露行蹤,不免麻煩無數,而且若是驚動了焚香穀中的大人物,率眾追來,隻怕難以抵擋,畢竟焚香穀乃是千年大派,潛力難測。


    鬼厲念及如今頭等大事,還是要追查能夠救助碧瑤的黑巫族為要。


    所以從那座小山下來之後,在小白的建議下,鬼厲便找到一個偏僻村子,用錢物買了兩套當地衣服,一男一女,與小白換裝穿上。


    南疆邊遠之地,風俗自然與中土不同,便是連身上尋常穿著的衣物,與中土百姓衣袍比較起來,也是另具風味。


    因為是從一個偏僻村落裏買的衣服,所以衣物上的手工粗糙也在意料之中,穿在身上,這些衣服與中土衣物最大的不同,除了款式相異之外,便是顏色相對鮮豔,男子衣服以深藍為底,女子則色彩繁複,絢麗繽紛。


    因為要避開焚香穀耳目,鬼厲等便無法禦空而行,雖然鬼厲心中頗為焦急,但在小白勸說幾句,說十年都等了下來,莫非事到臨頭,連幾天都等不了嗎?若是因為一時心急引來了焚香穀追兵,隻怕到時局麵混亂,反而更是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去了!


    鬼厲雖然心急,但也無法否認小白說的在理,二人便緩緩而行。


    他們身著南疆服飾,一路徐行,途中碰見過幾批焚香穀追蹤弟子,卻也沒有被他們認出來。最多是因為小灰模樣奇特,多看了兩眼罷了。


    最要緊處是那天晚上,鬼厲與小灰都不曾暴露身影,所以焚香穀中人不知他們長相如何,隻是一味盤查行蹤詭異的陌生人,反而將他們忽略過去。


    此刻,鬼厲與小白走在離焚香穀已經有三百裏外的一條古道之上,正是荒郊野外,路上不見一個人影。剛剛在小半個時辰前,他們才從一隊焚香穀弟子身旁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天空陰霾,烏雲輕動,鬼厲微皺眉頭,向前走著。與他相反,在他身旁的小白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興致頗高,一路上東張西望,眺望著南疆風光,縱然是蒼涼的荒山古道,在她眼中,卻也彷彿是最美麗的風光一般。


    鬼厲向身旁望了一眼,猴子小灰此刻坐在小白的肩膀之上,泰然自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牠們都是世間罕有的靈物,小灰對九尾天狐所化身的小白極是親熱,這幾日來倒似與小白粘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


    看著小灰與小白不時玩笑,發出吱吱歡笑的模樣,鬼厲忽然想到,若是青雲山上舊友曾書書看到這般模樣,想必一定很是羨慕吧!


    小白身上穿著的是南疆女子的普通衣衫,款式與常人並無不同,隻是這尋常衣服,配上她絕世容貌,登時便如發光發熱一般,更顯現出從未見過的風采出來,倒似乎這女子天生便該當穿這等衣物,處處透露出南疆女子的特有風韻味道來。


    小白似注意到了鬼厲的目光,轉眼看來,微笑道:“怎麽,我穿這一身衣服,可還好看嗎?”


    鬼厲淡淡一笑,以他性子,不願回答這等稍顯輕佻的話題,便轉口問道:“我看你對這南疆地方的風俗環境極是熟悉,別的不說,單是焚香穀附近深山裏還有那麽一個古老偏僻的小村子你居然都能找到,莫非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小白抿了抿嘴,眼光向前望去,隻見遠方山勢相連,無窮無盡,正是南疆這裏特有的地貌。眼前一條古道,蜿蜒向前延伸,兩側或遠或近,都有怪石突兀的山丘。遠方山峰天際,遙遙相連,陰沉沉的烏雲就掛在高山峰頂,隨風飄蕩。


    她慢步徐行,半晌輕歎,幽幽道:“我何止是來過這裏…”


    鬼厲微感驚訝,道:“怎麽了?”


    小白長出了一口氣,笑著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過往歲月輕輕甩開,道:“你不知道吧!我們狐妖一族,發源地方便是在南疆這裏,我更是從小在這片窮山惡水間長大的。”


    鬼厲怔了一下,道:“那怎麽這千年來,中土地方的民間傳說,一直都有你們狐妖的影子?”


    小白淡淡道:“那是因為千年之前,我帶領我們狐妖一族,離開了這裏,前往中土,最後定居在西南的狐岐山中。”


    鬼厲大吃一驚,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澀聲道:“什麽,你…”


    小白饒有興趣地望了他一眼,笑了笑,眼中掠過一絲光亮,似曖昧,又似滄桑:“沒想到罷,就是你們鬼王宗現在的總堂所在之地。


    說起來,狐岐山這個名字,可多半就是因為我們狐妖一族而來的呢!”


    鬼厲沉默許久,慢慢道:“那你們可有和鬼王宗…”


    小白也不待他說完,直接搖頭道:“這個你倒放心,我們狐妖一族與鬼王宗做了數百年的鄰居,一直相安無事,不僅如此,這數百年間,還有幾段人妖之戀。所以說,除了報答你將我救出玄火壇外,知道了你是鬼王宗的弟子,也是我願意幫你的原因之一。”


    鬼厲這才放下心來,隨後又想起一事,道:“那此間事了之後,你是不是還要回狐岐山去看望你那些同族?”


    “同族?”小白的臉色慢慢黯淡下來,抬頭望天,過了好一會兒,輕聲道:“我的同族,都已經被我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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