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晉一挺胸膛,表示領命。但他隨即問道:“大人,您為何要用‘遼東風暴行動’這樣的代稱來指攻打雅爾古寨?標下認為您直接說更方便。也省的不知情的將士胡亂猜測,弄得軍心不穩。”


    “平遠,你可知薩爾滸之戰我軍為何大敗?”楊林對徐晉反問到。


    “大人,您以前說過,薩爾滸之戰我軍未戰便對敵透露部署,讓敵軍知曉了我軍的動向和虛實,被其利用時間差從容集中兵力各個擊破,是戰敗的主因之一。”


    “還有呢。”楊林很欣賞徐晉出類拔萃的領悟力和記憶力,這兩點是成為智將的基礎。


    “還有您反複提及‘密成泄敗’這四個字。說兵馬調動是軍機大事,關係千百將士的性命馬虎不得。所以一定要用所有手段隱蔽遮掩我們的意圖,避免敵人知曉。兩軍對陣,誰先猜到對方的意圖和部署誰就贏了一大半兒。古今中外,莫過如此!”


    “不錯,兩軍交戰最忌讓敵人事先知悉我方意圖。所以今後我軍作戰,一切均以某某行動進行遮掩,避免軍情泄露。切勿重蹈薩爾滸之戰覆轍。至於將士猜測,無傷大雅!”


    “但是大人,我對投降的這兩個人還是不放心。鄭昌瑉那件事對我們的傷害太大了,您可要三思啊。”徐晉很是擔心的道。


    “平遠,你有這份擔心是對的,說明你具備一名軍人應有的警惕性。這兩人雖然已投降,但人心隔肚皮,誰知他們是否真正的歸心。所以必須交納‘投名狀’!”


    楊林看著徐晉道:“隻有逼得他們沒有退路,才能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為我們辦事。而給他們升官發財,則是達到這種目的的最快的手段。”


    馬勇上前道:“大人,你那時說要派人去監視他們。標下不才,願去監視他們的動向!”


    楊林擺擺手道:“此事不急,我自有安排。”


    “大人,標下還有一事要講。”徐晉微皺著眉道:“如果我們攻打了雅爾古寨,我猜建虜極有可能出兵對我們進行報複。靉陽雖然城池堅固,但是我們的兵力太少,容易被敵軍以眾擊寡,導致最後戰敗。”


    楊林聞言點點頭道:“這個問題我想過。那麽平遠你認為應該怎麽解決?”


    “大人,假如建虜若來攻,我們可避其鋒芒暫時放棄靉陽。將軍民全都轉移至天華山隱匿。天華山方圓百裏,不僅山高林密地勢險峻,而且山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較多。建虜想要在天華山抓住我們,除非派出他的全部人馬一座山頭一座山頭的來搜。不過到那時優勢在我,我軍完全可以靈活機動四處出擊。”


    “不錯!平遠你說的這些我很讚成。但是,我們也不能輕易讓建虜得了靉陽。我若沒記錯,武庫中還有些炸炮,我們可把它們分別埋於城中關鍵地點。如衙門、倉庫、水井、馬廄、兵營、灶房等處,這些地方是建虜必去的地方。不論炸死炸傷建虜多少人,其士氣必會大挫。到時我們可趁機對其進行襲擾和反擊。”


    趙海臣上前道:“大人,我記得您和我們說過什麽‘堅壁清野’。說隻要建虜敢踏上靉陽的地界,就讓他不得安生。不僅沒糧沒水沒人,就連睡覺也不能讓他們睡實誠了。”


    “是啊,大人除了說過‘堅壁清野’是對付優勢敵軍的一個法子外,還說過什麽地道戰。”馬勇接茬道:“我看可以在靉陽城中挖幾條地道,挑精壯官兵藏在其中。不用幹別的,就在晚上出來摸哨、放火。折騰他幾個晚上,我就不信建虜還敢賴著靉陽不走?”


    “還有還有,我還記得大人說過什麽‘遊擊戰’、‘麻雀戰’、‘翻邊戰術’。尤其是‘遊擊戰’,有四句口訣來著.......”,劉信拍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自嘲道:“這腦袋瓜子,一到關鍵時刻就完犢子了。怎麽就想不起來呢?”


    “劉哨官,遊擊戰口訣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始終在一旁沒吭聲的李丁笑著道。


    “哎呦嗬,李管家,看不出來啊,你這是有內秀啊。竟然把這四句口訣記得這麽熟練,看來給你個哨官當也是沒問題啊。”劉信指著李丁笑道。


    “別別別,我這是嘴欠一時沒忍住,在諸位大人麵前獻醜了。就我這小體格可上不了戰場,屆時還得仰仗諸位為咱家大人分憂。”李丁陪著笑拱手抱拳作揖,幾句話下來竟是滴水不漏。


    接下來眾人七嘴八舌的一頓商量和補充,竟然把怎樣預防後金軍報複的計劃商量了個七七八八。除了堅壁清野、遊擊戰、麻雀戰、翻邊戰術等戰法,還有詐降、空城計、誤導敵軍等戰法。一時間氣氛十分活躍熱烈。


    “啥戰法?啥戰法也沒有大人讓俺吃飽飯來的痛快。上了戰場,幹就完了!就那些紮著小辮兒的家夥,都接不住俺一棒子!沒意思,不過癮!”熊大海玩著簡易的指南針,張口就將一張麵餅直接吞了下去。


    “哎呦我去,大熊子你慢點兒吃,沒人和你搶。你這張餅吃的,我都跟著噎的慌。”馬勇說著捶了兩下自己的胸膛,然後還用手捋了捋喉嚨。


    “行了,都別拍馬屁了。雖然都是我說的,但也不敢保證十成十的就能打敗建虜。這次不論是攻打雅爾古寨還是防範建虜的報複,關鍵還是需要大家團結一致,同心協力打敗敵人。”楊林對眾人道。


    徐晉道:“大人,標下自幼便接觸行伍,所遇眾多將佐各有所長,但均無一人能說出這麽多的禦敵戰法。標下對您很是欽佩!今後每逢戰事,標下願做前驅!”


    “打住。平遠你要是這麽說,這幫家夥都得跟風上來繼續拍馬屁。所以都是自家兄弟,就別來虛的了!”


    楊林向眾人道:“明日,馬勇和劉信帶幾個人留在此地等候張把總。告訴他們我會在路上留下記號,命他們隨後跟進。其餘人等隨我先行趕往雅爾古寨勘察那裏的地形,摸清敵軍的兵力分布和駐防情況。為我軍大隊人馬攻打雅爾古寨做好準備!”


    馬勇不等楊林的話說完,便急切的道:“大人,我反對你去雅爾古寨。這一路上不說路途遠近,萬一遇上建虜的大隊人馬就麻煩了,實在太危險了。這樣,你和劉信留下,我們去勘察雅爾古寨的情況。”


    “是啊,大人你別去。有我們去就可以了。”


    “大人,你現在可是一營的主將見,決不能以身犯險。”


    “大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安全為主。”


    眾人一陣紛嚷,都不同意楊林親自去偵察敵情。


    徐晉道:“大人,你也沒必要急在這兩天,完全可以等大隊人馬上來後再進行偵查。這樣即便不能打下雅爾古寨,但是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


    “你們都別說了!”楊林一揮手道:“我身為遼營主將,不可能不身先士卒。我要是怕死早就領你們都回去了,以後也不要來巡邊了,免得遇到建虜不能保證安全!”


    楊林臉色不悅的繼續道:“你們都說我的安全第一,其實不就是怕我死嗎。我死了就沒人能按時給你們足額發餉了!來時的路上你們沒看到那些被屠殺的百姓嗎,還有那些孩子!?我既然拿著國家的餉銀,那麽就得為國家解憂。上陣殺敵,責無旁貸!”


    “大人教訓的是,我等慚愧。”馬勇等人嚅嚅的道。


    “知道我為什麽要打雅爾古寨嗎?我先前和你們講過,秋冬時節建虜可能會對葉赫動手。而噶裏也從阿敏的嘴裏聽到了這個消息。如此雅爾古寨的駐兵必然會被抽調,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若是錯過了,真是愧對那些慘死百姓的亡靈!所以你們今晚好好睡上一覺,明日隨我去雅爾古寨!”楊林環視著眾人道。


    “遵命!”眾人不再有異議,躬身領命。


    這時房門一開,張魁武、噶裏和巴來紮西走了進來。看樣子,招募“還鄉團”和“偵緝隊”人手的事有進展。


    “啟稟大人,奴才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在俘虜中招了七名還鄉團的團丁,他們願意為朝廷效力。”噶裏與巴來紮西一樣,多年來的奴才思維和習慣讓他們見到上官就下跪叩頭。


    “嗯,不錯。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我能讓你當還鄉團的團總,那麽也可以讓別人當。你明白嗎?”楊林這話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大人放心,奴才明白、明白。奴才得大人青睞委以重任,如何敢有二心。”噶裏忙不迭的道:“奴才對天發誓,此生若背叛朝廷和大人,生不如死、斷子絕孫!”


    楊林點點頭看著噶裏:“還有,我可沒收你做奴才。所以你在我麵前不要總是自稱奴才,我聽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堂堂男兒怎麽非得願意當奴才呢?”


    “大人,您是奴才的大貴人、大菩薩。一席話讓奴才大徹大悟,所以您就是奴才的主子。不管您認不認我這個奴才,奴才就是您的奴才。”噶裏說的是情真意切,誠意滿滿。


    楊林無奈的嚅嚅道:“我、我、我是真不知道說啥好了,你要當奴才就當吧,我沒法攔你。”


    噶裏一聽臉上樂開了花,道:“大人,奴才現在雖然才有七名團丁。但請您放心,剿除建州叛逆的大業,奴才一定誓死完成!”


    “.......”,楊林都不知說什麽好了。這個噶裏真是人才,不管他說的真假,至少表現的很到位。


    巴來紮西一見噶裏搶了風頭,急忙上前叩頭道:“小人也招收了七名偵緝大隊的隊員。請大人放心,小人一定把偵緝大隊壯大並帶好。誓死追隨大人!”


    楊林看著巴來紮西沒言語。這人的腦袋也不簡單,最後那句話說的可比噶裏有分量多了。明晃晃的向自己效忠。這樣也好,讓他們倆互相牽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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