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漁夫很厚道,教蘇元青《千字文》,每日教兩句十六字。撒網之後收網之前,可以休息的時候,便教他背《詩經》,背熟了一首,再講詩中涵義,若還有空閑,還會教他寫法。每日講那麽一首,日積月累了一個秋季。


    蘇元青學詩百首,熟背《千字文》,字字了然於心,身上竟沾染了書生氣。


    在每日習字和捕魚之後,蘇元青並不懈怠。回去後,他不光會把所學複習一遍,還要取出那本《赤月天經》的功法,當做識字的考題,日日拆解。每日把認得的字通讀一遍,三個多月來,漸漸讀通了全文。


    原來,這《赤月天經》是一本武功秘籍,分上下兩卷。


    上卷為《赤月卷》,乃至陽之功法。


    修煉這一卷,可吸收日華之力清洗筋脈根骨,修成之後,可以百毒不侵,無堅不摧,生死猛虎,開碑裂石,功力生生不息,無窮無盡。


    下卷為《黑雲卷》,乃至陰之功法。


    修煉這一卷,可吸收月華之力清洗筋脈根骨,修成之後,可以殺人奪魄,破水斷流,功力陰柔寒冷,殺氣騰騰。


    上下兩卷皆有九層。


    煉此功法需要明了其中竅門,先是要分開修煉,若能將上下兩卷都修煉到第三層,則可以試著用其中心法,將兩股力量糅合。


    若能成功,則可以築基。


    築基之後,才算真正入門。


    屆時打通筋脈,身輕如燕。長命百歲,日行千裏,皆不在話下。


    等修到第六層,可以修體外大周天。


    所謂體外大周天,便是將人體之真氣與天地精華相互交換,從而實現人與自然的交融,以達到脫於自身形體的束縛,生陰陽五行之氣。


    隻有這樣,才算是真正的修煉。


    若能修到第九層的極致,甚至可以結出金丹,禦劍飛行。


    若能修到金丹之境,已經是神仙了。


    能有此機緣,蘇元青自然不會放過。


    晚上複習一遍詩經和千字文,便留心修煉半個時辰的《黑雲卷》;清早醒的早了,也不貪睡,盤坐著修煉小半個時辰《赤月卷》。


    到今天,他雖然沒有感覺到腹中真氣充盈鼓蕩,卻耳目聰穎,身體康健。


    他越來越喜歡這樣的日子。


    霜打楓葉紅如血,秋去冬來。


    那日,蘇元青照舊早早吃了粗餅,去尋老漁夫。


    老漁夫說:“晨霜太冷,已經不適合打漁。今日將這些魚晾曬,漁網收起,便罷了。你跟了老夫三個月,學而不倦,甚好。你既然有此心誌,老夫也不藏私,這個冬天便教你一點考科舉的真本領。你若肯學,三年內必讓你通過縣試。”


    蘇元青當乞丐之時,哪裏想到自己還能讀書考試,喜不自禁,拜道:“多謝前輩,不對,現在應該改口叫老師才對。”


    老漁夫也沒想到自己考得一塌糊塗,還能教人讀書,點頭說:“孺子可教。”


    四書五經,老漁夫並未背全,家中有抄本。他將其取出來,圈中重要篇章,讓蘇元青抄背。蘇元青得此機緣,索性在老漁夫家裏住下,苦讀詩書。甚至為了四書五經,放下了《赤月天經》的修行。先是放下早晨修煉的《赤月卷》,繼而把晚上修煉的《黑雲卷》時間縮短,從半個時辰,再縮短了一多半。


    對蘇元青來說,能參與科舉是最大的體麵,遠超過虛無縹緲的仙。


    廢寢忘食,苦讀一整個寒冬。


    二月,春風融化寒冬的雪,帶著洶湧的寒氣。


    老漁夫說:“明日便是縣試第一場之期。你讀書時日尚短,雖然考試不難,但你十有八九考不中,隻需放寬心,去試一試。你考試所需之物,連帶衣物鞋子,老夫都已重新準備,為的就是從根上免去作弊嫌疑。明日你什麽東西都不要帶,一早沐浴,穿上老夫準備的衣服鞋子,帶上那隻考籃,早早地去考場即可。”


    相處已快半年,蘇元青完全相信老漁夫,按照老漁夫說的,好好休息一夜,早早起來,沐浴更衣,黎明前便到了考場。


    天一亮,便由搜子搜查全身,入場聽縣官點名。再入中廳大堂接卷後,蘇元青高聲唱道:“廩生徐元釗作保。”


    徐元釗是老漁夫的朋友,應老漁夫三頓酒的邀請,為蘇元青作保。


    確認後,徐元釗應聲唱道:“廩生徐元釗認保。保其不冒籍,不匿喪,不替身,不假名,保證身家清白,非娼優皂吏之子孫,本身亦未犯案操踐業。”


    一番順利,才按卷上座號入座。衙役用牌燈巡行場內,考題貼板巡回展示,考生填塗姓名,諸考生開始作答。卷有紅線橫直道格,每頁十二行,每行二十字,發素紙兩張以起草之用,唯題目及抬頭字,草稿中亦需填楷書……


    其中諸多規矩,犯了一條,這場考試就算白來。甚至還要入獄。


    蘇元青本就奔著試一試來的,並未有考中的心思,故而沒有多想有的沒的。


    隻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作答。


    縣試本有五場,第一場考四書文兩篇,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


    若第一場考不好,不能考第二場。


    接下來第二場若考不好,不能考第三場。


    一場接著一場淘汰,至末易能錄取人數甚少,大約為錄取秀才名額的兩倍。


    卻也不能算少。年年都比錄取秀才名額多一倍,積累下來,童生的數字頗為浩大。要不然也不會有人七老八十還考不中秀才,讀一輩子書,做一輩子童生。


    蘇元青四書都背了,考題的兩篇正是他背熟的,寫下來並不費事。


    五言六韻試帖詩他不熟,搜腸刮肚大半天,搗鼓出一首語句通順的打油詩。


    考試都快結束了,他才正正經經地填上,並不滿意。考完試後,縣衙裏統一安排衣食住行,大家都問:“考得如何?”


    問到蘇元青,蘇元青隻是搖頭,說:“隻盼著還能考第二場。”


    大家見他年輕,也不笑他,安慰道:“不行就下次再來。”


    蘇元青本就沒抱希望,就算知道考得不好,卻也不沮喪。見休息的地方仍有梅花殘香,便找了個清雅飄香的地方,盤坐練功。沉浸於功法之中,一時間他竟忘記了考試上的不快。直到三日之後,他聽到消息說,第一場考試沒有哪位考生未被錄取。他才放下心來,一晚上躺在床上回憶所學,伴隨詩書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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